《萧煊沈意》第220章 调兵遣将

    这个被吴力称为“老大”的人名唤南宫山，当初是意气风发，挥手间尸山血海的大将，后来四海升平，再无他们这些虎狼之师的用武之地，于是退居南山，而这一入南山便是十多年。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南宫山就将这里所有将士的名册整理给了萧煊。而这些人中，不乏有在这十几年里陆续死去的人。
    南山苦寒孤寂，吴力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或许他们脚下踩的土地里正埋着枯骨。
    “殿下何时点兵回京？”南宫山换上了戎装，其他将士也都整装待发。他们这支虎狼之师在这南山被掩埋十多年，这些年里有多少曾经风华正茂，壮志凌云的伙伴死在了这苍茫大雪之中？
    他们是将士，是刀，是剑，即便是死，他们也该死在战场之上，而并非是避世隐居之地。
    所以萧煊一行人的到来，无疑燃起了他们的斗志，曾经他们就百万雄师叫敌军闻风丧胆，甚至能止小儿夜啼。可十多年风风雨雨，他们也被人忘得差不多了。曾经的辉煌在向他们招手，这是没有人会拒绝的。
    “明日即可出发。”萧煊对这些将士是十分满意，虽然沉寂了十多年，但他们依旧气势如虹。如同宝剑蒙尘，今后他将剑上的灰尘抹去，便能显露出他们的锋芒。
    百万大军拔营不易，所以即便萧煊想要尽快回到京城，也没有不管不顾地当即出发。
    这天夜里，他们就住在山洞之中，而正如吴力所说，这些山洞虽然简陋，但里面的东西却十分齐全，而且皆是石头做成。山洞里燃着火，将四周的石壁烤的暖烘烘的。
    趁着火堆的光芒，萧煊拿出地图分析道：“已经一个多月了，燕齐应该已经到了京城。”
    红染道：“我们已经一路上留下了标记，若三皇子派人来寻，应该能找得到我们。”
    他们这一路行踪飘忽不定，三皇子为了能够找到他或者说是能了解他们的行动，特意让自己的心腹学习了红楼的暗号。
    王侯将相之家猜忌一向诸多，这一点萧煊和沈意都明白。况且他们与燕京是合作关系，所以对于燕京的做法他们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的心腹触及不到红楼的核心，这一点他们十分放心。
    虽然一路走来艰难险阻并不少，但他们每每走过一个地方，都会留下记号，这是对燕京的信任，也是与燕京的表示。表示他们绝无二心，表示他们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自古以来帝王之家便多心多疑，即便是现在只是三皇子的燕京也不例外。
    萧煊点了点头，山洞里暖融融的，如同春回大地一般。而山洞之外，却是寒风呼啸，满世界的苍凉。
    这一夜萧煊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满脸憔悴。
    “今日启程回京，你怎么这副样子？”沈意将帕子递给他，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可心里还是担心他的，“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你何必妄自菲薄。”
    “我知道，只是心里总不踏实。”萧煊趁机握住沈意的手，在来的路上，他一心只想着要找到这百万雄兵，然后班师回朝，将燕齐和金国人打得落花流水。
    可如今当真要回去了，他想到的，又是千万流离失所的百姓，和战火下纷飞的哭喊。“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为今之计，只有早些回京与燕京会和。离开桃花瘴已有一个多月，正如之前所想的那样，燕齐必定已经逼近京城。我们如今离京城相距甚远，许多消息都来不及传到这里……萧煊，你知道我的意思。回京，然后辅佐新皇，我们归隐。”
    沈意很少说这样长的话，她眼中的担忧萧煊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像是放了一只暖炉，正源源不断的散发热气，帮他驱散周身的寒冷。
    他对沈意笑道：“我这么大个男人，竟然还没有媳妇你看的明白。好，此事一结束我们便归隐，回大乐之野去，安安心心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两个人的情感并非是轰轰烈烈的，他们之间就像是细水长流，温润缠绵的很。可正是这样平凡的感情，才最让人觉得安全。
    吴力来请他们都时候南宫山已经调遣了南山所有的精兵。
    “南山这地方广袤无垠，偶尔又有些外来人，听了这里的传言，非要进来闯一闯。也总有那么些人不听劝告，最后丢了性命。我们这些人虽然见惯生生死死，但若能救人一命也算是能弥补自己在沙场上造下的罪孽。便是帮他们埋一埋骸骨，也叫人安心。”
    吴力又絮絮叨叨地给几人说了起来，“虽然老大便让咱们在这南山中四处巡视，若是碰到大活人便劝他们回去——当初我遇上几位也正是这样。”
    百万雄师聚集在一起是无比壮阔的景象，萧煊站在南宫山身边，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群只觉得心潮澎湃。
    他们都身穿铠甲，只是那些铠甲蒙城许多年没有被拿出来，如今穿在身上也是灰蒙蒙的。然而在阳光之下，他们抬头望着站在高处的几个人，眼中闪烁的是昂扬的战意。
    沙场，才是他们这只虎狼之师的归宿。
    曾经这支百万之师被人畏惧不是没有道理的，萧煊只是看着这些人就知道，他们天生是为战场而生。而这样一支没有丝毫信仰的军队是最容易拿捏，也是最不容易拿捏的。
    就像南宫山曾经问过他，这样的拥有这样一支军队，为何不拥兵自立为王？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神色自然且坦荡。后来萧煊想了想，是因为他手中有帝糸令，而这支军队也只愿意被帝糸令指挥。所以即便是他拥兵自立，这些人也不会反对。
    他们的存在不是为了维护谁，而是为了无休无止的战斗。
    萧煊眼里划过凝重，隔着衣裳摸到了似乎滚烫的帝糸令。忽然，他眼神一凛，挥手间一块金光灿灿的令牌被他拿在手中。
    “整军，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