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窝囊了一辈子,临了还能违抗一下知府大人的命令,也是三生有幸,下辈子再给大人磕头了!”
一瞬间的宁静之后,山洞里有人哈哈大笑的喊了一句,带着几分的悲戚和几分的畅快,还有几分的解脱。
听着一个又一个的百姓自杀的声响,宋阳的心疼的在滴血,都是他这个知府无用,否则何至于连自己管辖内的百姓也护不住?
“本官不许再有人轻生,就算你们今日都死在山洞里,本官也不会改变初衷,男子汉大丈夫言出有信,何况本官还是一城的知府,你们忍心让本官白白的受了苦吗?”宋阳眼睛腥红,厉声喝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放弃了生命,白白的来这人世一遭,你们当真没有任何遗憾吗?”
山洞里没有人回答宋阳的话,却也有那么片刻鸦雀无声,随即便是一阵阵痛哭的声音响起。
没有一个人不想活下去,哪怕是爬着回家,能看看家里人再死也好。
这世上除非是连朋友都没有的孤儿,谁会真正的没有牵挂?便是孤儿也有着求生的本能,不想活着的人完全是因为没有求生的可能,被磨灭了求生的意志。
“你们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多活片刻吗?难道本官就这般不值得你们的信任?”宋阳又挨了一鞭子,可喊话声却是中气十足,只有衙役们能看到他的身子在颤抖,只是靠毅力支撑着,才能站得住。
艾思琪也有些意外,她以为宋阳这样的文弱之人,最多能够挨上几鞭子,却不想十五鞭已经到了,宋阳却还没有倒下去。
更何况宋阳之前已经挨了几鞭子,也就是说宋阳总共挨了十八鞭子,便是艾思琪手下那些武将也承受不住。
艾思琪永远不会懂得,信念对于一个人而言有多重要,便是被打断了骨头,也会凭借意念坚挺不拔。
“本公主不是占便宜的人,之前已经赏了你三鞭子,再加上这十五鞭子,只要你能再挨两鞭子,本公主便放过这些人,也会让人给他们治病疗伤。”艾思琪打人打到手疼,趁着说话的功夫甩了甩手臂。
“多谢公主。”宋阳有礼的道谢,少挨三下鞭子,对于他而言便更有机会站到最后。
深吸一口气,宋阳缓缓的闭上眼睛,等待着下一鞭子的到来。
“宋阳,让你做本公主的驸马就那么难吗?只要你点头答应迎娶本公主,自可以救了这些人,便是被困在这里的贱奴都可以下山去。”艾思琪病不急着挥舞鞭子,而是再度逼婚。
自从宋阳上山以来,艾思琪有空便会问宋阳是否愿意娶她,宋阳最初会明确的告诉艾思琪,他有了心仪的女子,可时间久了之后,宋阳干脆选择沉默的方式来拒绝。
尽管被拒绝多次,可艾思琪对宋阳的心思却不曾泯灭过,甚至于兴味更浓,但也难免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用暴怒的方式来报复宋阳。
例如现在,就是艾思琪逼婚不成,想要当着宋阳的面杀人,却不想宋阳宁死也不肯低头。
宋阳稳了稳身形,习惯性的想要扯开唇角傻笑,奈何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着,就连说话也会有鲜血渗出。
“恕本官难以从命,在本官出京上任之前,皇上有口谕会为本官指婚,除非是有皇上的圣旨,否则本官不能娶任何女子为妻。”宋阳知道说心仪女子的事,是根本不会让艾思琪放弃的,便换了口风道:“为人臣子,本官必须忠于当今圣上,至死不休!”
“那你的心上人呢?”艾思琪早就对宋阳的忠心不做怀疑,她甚至是用唯一皇夫的身份想要策反宋阳都无果,更不要说威逼了。“皇帝不同意,你便不娶她了?”
“不,宋阳此生的妻子非她莫属。”虽然脸上的伤很痛,想到周瑾的时候,宋阳还是下意识的勾起唇角,“现在的我,还不足以配得上她。”
“她就那么好?”艾思琪的声音冷漠几分,女人的骄傲不允许有别的女人比她好,尤其是在自己看上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在逼艾思琪疯狂。
宋阳的视线落在京城方向,并未注意到艾思琪眼神的变化,郑重的点点头,“是的,在我心里,她的缺点也是那般可爱。”
“既然如此,本公主便让你们阴阳相隔,到是要看看你的心上人会不会去黄泉路上陪你!本公主得不到的男人,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艾思琪充满戾气的喊道。
手臂猛地扬起,这一次艾思琪没有保留一丝的力道,狠狠的向宋阳挥起软鞭。
“本公主今日便毁了你的骄傲,让你死也要跪在本公主面前!”艾思奇阴狠的开口,软鞭朝宋阳的膝盖挥扫而去。
宋阳吃痛的大叫一声,只听双腿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纵然宋阳如何有毅力,终究是倒了下去。
“大人!”衙役和山洞里的百姓齐声呼唤,一个个都红了眼眶,想要冲上去保护宋阳。
“兄弟们,拼了!就算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人承受这等屈辱!”徐庆大喊一声,赤手空拳的便朝着面前的狼只袭击而去。
“杀!”其他衙役附和,明知是死路一条,却没人退缩。
“大人,我们来保护你!”山洞里的百姓或是步伐踉跄的跑出来,或是艰难的爬行,都只有一个信念,要保护宋阳不受欺凌,保护唯一愿意赔上性命也要护着他们的好官。
栽倒在雪地里的宋阳,疼的快要失去意识,双眼不能的扇合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终究,他宋阳只是肉体凡胎,难以承受这般致命的疼痛,想要制止衙役和百姓们出来送死,可发出的声音根本没人听得到。
“既然你们想死,那本公主便成全你们!”艾思琪拿出腰间的哨子,刚要放到唇边,便听到一个三长两短的笛声响起,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艾思琪和下属的暗号,只有发生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吹响。
“不可能的,有野狼大军,怎么会有人攻进来?”艾思琪不敢置信的看向笛声的方向,可又一次三长两短的声音传来,还有野狼的哀嚎声,艾思琪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大人,撑住啊!”几个百姓护在宋阳身边,想要用他们单薄消瘦的身躯来保护宋阳,哪怕只是多撑一时。
“就算死,本公主也要你们一起陪葬!”艾思琪很快便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很难走出这座大山,更是一心想要多拉几个人做陪葬。
艾思琪吹响了哨子,野狼得到命令后,开始疯狂的攻击,虽然数量不多,却不是没有兵器的人能够对付的。
宋阳看着衙役们一个个的受伤,看着野狼一步步逼近,在痛楚和绝望之下缓缓闭上眼睛,陷入了昏迷之中。
艾思琪在命令野狼作战之后,便快速的撤离,只要有一线生存的希望,她都不会在这里等死。
但艾思琪一向狠辣,哪怕失去护送自己逃走的筹码,也要让宋阳等人死无葬身之地。
“快,救人!”正当衙役们要支撑不住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人却是直奔宋阳的方向,“大哥!”
看着宋阳满身的鞭痕,还有脸上的血渍,纵然一向冷清的夜朗,此刻也难以控制内心的愤怒!
见夜朗要将人抱起,百姓们急忙拦住,“不可,那个妖女打断了大人的腿,不能这么移动!”
“可恶!”夜朗恨恨的骂了一声,忙俯身去摸宋阳的腿,心底顿时一凉。
人的膝盖骨最是脆弱,一旦被碎裂之后便没有复原的可能,夜朗不确定灵泉水是否能有复原骨骼的效用,可目前为止这是唯一的办法。
将匕首丢给说话的人,夜朗吩咐道:“去砍几段树干回来,要婴儿手臂粗细,直点的更好。”
那人不敢耽搁,忙照着夜朗的吩咐做事。
衙役那边有一群黑衣人帮忙,很快便扭转了局势,有机会到一旁喘息之后便朝宋阳这边赶过来。
因为不曾见过夜朗,徐庆便询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何许人也?在下徐庆,是大人手下的衙役。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他日有机会必当报答。”
“不必!”夜朗冷冷的道:“身为下属有拼死的勇气,却没有护住的本事,你们还是好好反省吧。至于救命之恩,我想要救的人只是大哥,其他人都是顺手的事。”
徐庆尴尬之余,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他们的确是没有本事,才会眼睁睁的看着宋阳受伤。
“没废,就去做一副担架来。”夜朗毫不客气的指示这群受伤的衙役,但还算是有些理智,不忘扔一包疗伤的药粉过去,“很贵,省着点使,血流干了可没人收尸。”
夜朗说话虽然难听,但衙役们自动当做他是迁怒,谁让人家是大人的‘兄弟’。
是的,徐庆等人都误以为夜朗是宋睦,在他们的认知里会叫宋阳大哥的人,只有宋睦一个是练家子,而且是满身杀气的大将军,否则怎么能带着这么多高手上山救人呢?
这些人倒是忘了,还在和狼群厮杀的黑衣人,哪里有军人的影子?倒是更像杀手,不论是他们的衣着还是杀狼的手法。
徐庆道谢后也不矫情,立即招呼兄弟们上药,随后就去砍树准备做担架。
当然,没有兵器的他们,说是砍树不如说是折树更为适合。
夜朗给宋阳上药之后,将自己身上的裘皮脱下来盖在宋阳身上,免得他伤口愈合之前便染了风寒,那绝对是致命的。
“这些药,你们用吧。”将剩下的半瓶药扔给受伤的百姓,夜朗的戒指里虽然有不少药,可他不方便在众人面前一次次的拿出来,只能稍后让下属再送过来一些。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百姓们不懂得其他的感谢话语,便跪在地上给夜朗磕头。
夜朗一向不是感性的人,随便的一挥手,便看向还在和野狼厮杀的黑衣人,吩咐道:“速战速决,务必要追上那个妖女,只要留口气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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