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回别墅的这段距离并不近,回途中天色已经稍显暗沉,天际的那端晚霞给这夜色增添了一抹亮色,让这夜显得没有那么压抑。
回到别墅时已然入夜,苏怀染站在卵石路上却迟迟没有迈开步伐。
夜风微凉,月影重重,这条卵石路的尽头却是灯火通明。红枫树下,站着一个清俊高大的身影,灯光耀眼,可江浔安的目光深邃暗沉,落不进分毫。
他看着她走近,看着她的轮廓在夜色里渐渐清晰在眼前,他似是在思量,不知自己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等待什么。
苏怀染在他面前站定,她的眉眼划开了浅淡的笑意,轻声俏语的问道:“你在这里是为了等我?”
江浔安似是有些意外,深邃的眸色轻轻一动,目光不轻不重的落在她身上。
在某个瞬间,他有一种感觉,仿佛是曾经的苏怀染又回来了。只是眨眼间,他为这片刻的错觉觉得可笑,又为自己旋即的清醒而高兴,庆幸没有自甘堕落在那虚幻之中。
“你应该第一时间联系我。”他的语气沉沉的,深邃的眼睛恢复如往常一般的平静。
苏怀染不以为意的看着他,解释道:“他是你父亲,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那种情况下我不可能有办法拒绝。”
语气还算平静,至少这氛围里还没有出现硝烟味。
“他和你说了什么?”
“这么多年还是没变,让我离开你。”
男人挑眉,目光定定的凝着她的面容,灯光偏冷,将她姣好的脸颊衬的有几分清寒,她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他觉得反常,至少她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江浔安的嗓音染上了几分薄凉:“这次他给你多少钱?”
苏怀染将视线移开,缓慢的吸了一口气,敛起眸子里的异样情绪,继而重新看向他。
“你把我留在身边是为了报复我,可是你用回忆来羞辱自己,值得吗?”她的嗓音又轻又淡,虚幻的仿佛随时都会揉碎在夜风里。
苏怀染没有等他的回答,眸色安静平淡,径直的走过他身边与他擦肩而过。
两人的距离靠得近,在那一瞬间,她又清楚地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清冽冷香,已然是刻进骨子里的熟悉。
江浔安任由着她从他身边离去,微凉的夜风席卷周身,仿佛渗透至五脏六腑。
别墅内外的灯全部亮着,灯影绰绰,染得这夜色异常璀璨却又异常落寞。
注定的一夜无眠。
时钟已过凌晨的钟声,苏怀染并没有睡着,她清楚的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大chuang微有凹陷,随着那个靠过来的带着冷香的怀抱,她的身子跟着开始紧绷。
她以为他会做什么,可是偏偏江浔安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手掌抚着她肩头的散发,指尖卷起她的发丝轻捻。
这样的时光静谧的像是假象。
假的也好,真的也罢,只是目前看来他享受现在的氛围,哪怕只是一场精华水月的虚幻,那也是好的。
她说,用回忆羞辱他自己,值得吗?
当然不值得。
饮鸩止渴的道理谁都懂,可谁又能忍得住鸩毒致命的甜……
因为他的靠近,苏怀染紧绷着身子动也不动,他的下巴置于她的肩膀处,脖颈间的微痒是他的呼吸。
这下谁也别想睡。
苏怀染睡觉的时候习惯性留一盏小灯,这和她以前的习惯不一样,而是她一年前跟了江浔安开始才有的习惯,不是害怕黑夜,而是害怕在黑夜里看不清身旁的人。
也没有装睡,她在他怀里动了动,试图将他推开。
“别动。”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几分低迷的沙哑,双臂微微一收,又将她圈紧些许。
“放手,你这样我没法睡觉。”
苏怀染有些不耐烦,可语气还是尽可能保持着平静,毕竟她知道他的性子,今天发生的事情本就是各自心里过不去的梗,尤其是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要和他对着来。
他没有回答她,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昏暗里,男人的气息渐渐平缓,他轻声喟叹:“染染,若是我们一起死了,会不会下地狱?”
苏怀染淡笑了声,她松开他的手臂转过身正对着他,借着微弱的灯光凝视着这张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容。
锋锐的眉,温凉深邃的眼,直挺的鼻,菲薄的唇,每一寸都是那样的熟悉……
她的眼里有掩饰不去的恨,太直接,以至于可以被他轻易地捕捉到了这种情绪。
江浔安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声线低沉却平静:“左边最底下的抽屉里有把枪,你随时都可以杀了我。”
她摇摇头,亦是淡淡的说道:“可我更希望你活着,并且好好的活着。”
就是不知以后当他将一切看真切时,会不会有些微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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