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的第一时间苏怀染就和梁慕联系,她急切的想要知道怀礼现在的情况,出机场的时候她也选择了不和江浔安同路,而他竟也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
梁慕已经在机场外等她,要是撞见了她和江浔安……
梁慕见到苏怀染的时候明显感觉她的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忧郁,想来这几天她过得并不好。
“别担心,你弟弟没有事。”上车之后,梁慕这样安慰她。
苏怀染靠着椅背,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的位置,“谢谢您,我好像总是再给人惹麻烦。”
梁慕转换了话题,问道:“最后的几天假期过得愉快吗?”
她的眼底划过一丝闪烁,却又随即掩饰了情绪,故作轻松道:“还可以。”
如果没有江浔安,大概一切都会不一样。
就和她的人生一样,倘若没有这个男人,肯定会是截然相反的轨迹。
梁慕带着她到了医院,见到怀礼的时候,她心疼的立刻抱紧面前的这个男孩,不停的轻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怀礼不怕,姐姐在这里。”
到底是对着最亲近的人,男孩的性格虽然孤僻,却也表现出了害怕和依赖。
苏怀染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不能慌张,可都是说起来容易,真到了面对事情的时候难以做到。
梁慕在车上就和她说了这件事情上他所知道的所有。
好一会儿之后,苏怀染调整情绪:“梁教授,我想去看看那个孩子。”
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
梁慕点了点头,英俊的眉宇微微锁着,道:“那孩子现在还躺在ICU里,如果碰上那边的家属,说话语气肯定不会好,你……”
“没关系,我能理解。”她打断梁慕的话,言语之间满是急切和紧迫。
只是没想到,她和梁慕刚出怀礼的病房,就被一群人堵在了走廊。
带头的男子生着一幅凶神恶煞的长相,怒气冲冲的指着苏怀染:“你就是苏怀礼的家属?”
她刚要说话,梁慕就将她往身后拉了一把,低声道:“别理他们,让我来。”
梁慕到底是镇得住场子的人,即使对方再横,在他这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那个孩子被救起来的时候落水时间已经长了,医生已经隐约的说了最坏的可能性,就算是度过了危险挺过来,也会给大脑留下不可逆的损伤。简单来说,这个孩子或许会变得痴傻或是智力低下,也或许是别的更糟糕……
怀礼不像别的孩子那样会呼救,也就没办法及时喊人帮忙,当然医院的看护才是难辞其咎,只是在愤怒之中的家属才不会有这样的理智。
苏怀染纵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对方家属那不由分说的蛮不讲理还是把她给吓到了,要不是梁慕在她身边,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之后她见到了那孩子的父母,也才得知堵在医院走廊那的全部都是他们的亲戚,一想到这她就不由得后背发凉,他们天天这么堵着怀礼……
双方谈下来的结果并不理想,可以用相当糟糕来形容,而对方的态度便是私了三百万赔偿,或者公了上法庭民事赔偿。
这个赔偿额度任谁听了都觉得无理取闹了些。
梁慕冷笑着拉了苏怀染就走,“给他们脸还真的就长了,私了不成那就走法律程序,看看到底谁的责任。”
苏怀染也着急,而她急的是因为怀礼本来就和正常孩子不一样,他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监控拍下的什么那事实就是什么。
对方有些家庭背景,也不是缺钱的人家,这么大开口无非也就是迁怒罢了。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是仁慈的,提出这三百万的赔偿,或许不是真的为了这笔钱,而是想看到为了这笔钱而痛苦挣扎的样子。
苏怀染一向不愿意把人往阴暗了想,可事实上就是这样。
就算这件事错在怀礼,可未成年人不负刑事责任,那唯一能让他们泄心头恨的就只有赔偿款。不愿私了也可以公了,显然的并不在乎钱,大概也就只是不想让她好过。
“梁教授,您觉得他们想要什么?”苏怀染苦笑了下,嗓音听上去有些无力。
梁慕沉声说:“不要理会他们,回去休息一下,明天直接让律师谈。”
苏怀染摇了摇头,淡淡道:“这世上总有些人是自己痛苦也一定不让别人好过,而稍有理亏的人就只能任由他们踩踏。”
很现实,也很真实。
梁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把你弟弟接回家吧,这几天联系不到你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让他继续留在这。”
“您已经做了很多了。”她感激的看了眼梁慕,神色疲惫。
毕竟怀礼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梁慕不太方便把他从医院带走,只是请了两个看护防着那边的家属。
苏怀染把怀礼带回了自己住的那套公寓里,回到这熟悉又狭小的地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梁慕知道她这一天的风尘仆仆很累,也没有久留就离开了。
而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三百万。
想来也可笑,她总是因为钱而肆意践踏自己的人生,四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
苏怀染早早地收拾好东西和怀礼一起躺下,也幸好现在他还在她身边。
“别怕,以后姐姐一直陪着你。”她轻声说,拥了拥男孩的肩膀。
……
走法律程序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苏怀染没办法一直在家里面陪怀礼,于是又请了一个熟悉的护工。
这天她刚和律师见完面就接到了江浔安的电话,她在看到屏幕上这个号码闪烁时犹豫了好久,但最终没办法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这是他们那天从机场分开后的第一次联系,她为怀礼的事情心烦意乱自然也没空去想别的。
“在做什么?”电话那头的男嗓低沉平缓,听上去他的心情并不差。
苏怀染捏紧手机平静道:“准备回家。”
男人沉吟了一瞬,片刻后他不紧不慢的说:“染染,你可真的不算称职。”
苏怀染面上的表情因他这句话而慢慢地沉下去,不算称职……
也是,她还真的不算是一个称职的情\妇。
“我知道了。”她的嗓音很低,说完这句话后电话的那头也没了动静,再然后他单方面切断了通话。
苏怀染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微蹙起眉,真是莫名其妙。
果不其然,苏怀染她回到自己的公寓楼下时就已经看到了江浔安的司机等在楼下,她上楼陪了怀礼一会儿,等到天完全黑了之后她才下楼。
司机见她出来便立刻出来替她开车门,谁都没说话,而那目的地却是心知肚明。
江浔安的金屋,于她而言,久违的囚牢。
这个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她到的时候江浔安刚从餐厅里面出来,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峰眉微皱,继而不咸不淡的开口道:“去洗澡。”
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和他起无谓的争执,转身向楼上走去与他背道而驰。
她看着镜子里面这张倦怠的脸,眼下浓重的青黛色也证明了最近这段日子过得很糟糕。
其实也有很容易的解决方法,只要她向江浔安开口,在她看来多繁琐的事情也就变得不算什么了。
只是她不愿意在自己的罪名上再多加上一道。
苏怀染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卧室里,或许是假装出来的平静,或许是真的已经麻木了。
而等了很久江浔安也没有进这间房,她疲惫的按着太阳穴,随意吧,这个人的心思横竖她都是猜不到的。
一夜到天明,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什么也没发生。
苏怀染今天上下午都有课,没有心思去想别的,早早地离开了这间别墅。
书房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他微眯着眸子看向楼下,看着苏怀染远去的背影。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每次离开的时候总是步履匆匆,而每次来的时候脚下仿佛似有千斤。
这日子过得有些太平静,像是酝着一场山雨欲来。
……
和往常一样,苏怀染下午两节课上完天色已近黄昏。
拿出手机一看却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家里的护工打来的,她心里一急,立刻回拨了过去。
护工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急切地说:“苏小姐,怀礼不见了……我只是像往常一样带他去公园里玩玩,没想到就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恍若晴天霹雳。
苏怀染只觉得眼前一懵,又旋即稳住情绪问:“找监控了吗?怀礼一般是不会走远的,他肯定就只会在附近。”
“找了,都找了,就是没有任何结果。”护工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苏怀染挂了电话就急匆匆的收拾东西往教学楼外走。
别看她现在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此时此刻她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她只知道无论如何怀礼都不可以有事,否则她这一辈子良心都不知道要如何安。
苏怀染着急的走到路口准备打车离开,可就在此时,一辆车风驰电掣的在她面前停下。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带着金边眼镜的男人从副驾驶下来,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苏怀染戒备的往后退。
“苏小姐,我们二爷想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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