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染到底是没有勇气留下来,只能像个逃兵一样躲得越远越好。
是临时决定的行程,却也只来得及订到明天下午的航班,需要在另外一个印度洋上的一坐岛屿城市中转,然后才能转机回国。
而第二日就是为那对新婚夫妻拍婚纱照的日子。
当然梁慕一行人出海的时候她没有跟着去,有好奇的同事问起来也只是说临时有些事情罢了。
中午的时候,苏怀染就已经将东西全部收拾好跟着地陪离开,那是个有一半中国血统的小伙子,会说不算太标准却流利的中文,是梁慕安排让他送她离开这座岛。
按照行程苏怀染需要先到达那座中转的岛上,而印度洋上的这片海域最便捷的交通工具便是游艇,可似乎事情的发展有些变故,她乘坐的这艘私人游艇却没有停在应该到达的目的地。
游艇在一个不知名的岛屿码头停下,于苏怀染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一个环境,她去询问游艇上的工作人员,可碍于语言的不通交流起来异常困难,对方用着不顺畅的英文夹杂着本地语言和她解释,什么都没弄清楚不说,心里只觉得越来越烦躁。
在码头接待处她才得知,这是一座私人岛屿。
耗费在这的时间明显已经超过了计划的时间,原本再过半小时她就应该上飞机离开这地方……
苏怀染压抑着心里的不安,而紧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走到她面前,彬彬有礼的接过她的行李箱,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和她解释。
苏怀染听得头大,一时间又急又怕,却还要用自己半吊子的语言水平听关键线索。
江先生。
忽然间所有的困惑似乎都有了解释,她又认识几个江先生,又恰好身在此地?
有些人是任凭她如何躲避都躲不开,注定会要遇见。
那名穿西装的男子后来索性不和她多解释,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她跟着他上车。
苏怀染当然不依,可那男子仅用英文说了一句话……
江先生在等你。
私人岛屿意味着她都无法选择原路返回,所有的交通工具也都只受这里的主人所支配。
车子离港驶向岛屿深处,在碧海蓝天的落日下,一幢奢华的别墅渐渐清晰的出现在视线里。
高大的男人替她打开门,微抬右手示意她进去。
四下里寂静无人,浑然天成的海景和原生态环境让她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任何抵抗的意义,她可以做什么?
求救还是报警?
苏怀染脚下的步伐顿了一下,抬眸看了眼头顶宽阔的天空,傍晚的阳光微暖,云淡风轻。
她迈开步子走进别墅里。
很快又听到了身后那扇门被关上的声音。
别墅里偌大的客厅被设计成全景透光落地玻璃,只要抬眼望去就能看到外面的天然美景,只是此时此刻她没有这个心情去欣赏罢了。
隐隐有钢琴声从客厅的彼端传来,熟悉的调子让苏怀染的心沉了沉,脚下的步子停滞不前。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靠近阳台的位置摆着一架黑色钢琴,身形挺拔俊秀的男人背对着她,修长的十指流畅且缓慢的游走在琴键上。他处在背光处,落日的灿金余晖却依旧无法将他的轮廓照的清晰,朦胧又深沉。
苏怀染还在发怔,而琴声已渐停,她茫然回神之时却蓦然对上那人幽深的眼眸,瞬间有种无所适从的压迫感,微微侧头别开眼。
她无法做到像他这样冷静从容。
江浔安的眸色平静如常,他淡淡的说了句:“过来。”
很寻常清淡的语气,是个命令句。
江浔安越是平静的时候远比发怒的时候更可怕,当他收起情绪时便无人看得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苏怀染却止步不前,她无法忘记昨天这个时候他轻拥娇妻的画面,而仅仅才过一天却又和她独处于此处。
江浔安也不恼,视线重新落在面前的琴键上,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敲出几个音符,他也不看她,却不经意的问:“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她满怀复杂的点头:“记得。”手掌微微收紧,她戒备的看着他:“可我觉得这时候不应该谈这个。”
她过于防备的语气让他稍有不悦,英气的眉微皱,就在她快受不了此时的死寂氛围时,他才用极缓极慢的语速说:“有些念头不要有,你走不了。”
他低沉的声线让苏怀染恍惚了下,一语双关,不仅仅是说她离不开这里。
从被莫名其妙带到这个岛上开始她就一直在忍着不敢发作,可到了这时候她实在没办法忍下去,“大费周章把我弄来这里,就为了说这句话?现在说了说完了,什么时候让我离开?”
江浔安起身走到她面前,他向前一步她便向后退一步,满身戒备。
他比苏怀染高出很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十几公分,她的身子被完全拢在他的阴影之下,周身强大的压迫感让她觉得透不过气,却依旧抬起头对上他沉冷的视线。
江浔安的眸子又沉又冷深不见底,带着七分薄凉三分嘲弄,云淡风轻的睨着她说:“等我想离开的时候自然让你走。”
“江浔安,你太过分了……你妻子也在这里。”她咬着泛白的嘴唇,却说不出比这还狠的指责。
他怎么能这样?
他的妻子也同处于这片海域,说不定就在这附近,他怎么可以这样……
而江浔安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他与她擦身而过径直走出客厅,只留她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兀自出神。
他离开之前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冷声提醒道:“我建议你不要跑,这四周都是海,或者你想试试客死异乡。”
在这座私人岛屿上她什么都做不了。
不同的地方,却是一样的囚牢。
苏怀染望着他的背影愤恨的抿了抿唇,可现在天色将暗,她也没有地方可去,除了留在这里,也别无他法。
她找了一间离主卧最远的房间走进去,才能够随身的包里面找出手机,万幸的是现在还可以打电话。
这张国外卡还没有超过时间,她给梁慕打了个电话。
等待的时间不算长,没多久电话那头就响起了梁慕的声音,他有些惊讶于她这个时间为什么还会打来电话:“我如果记得不错,你这时候应该在回国的飞机上。”
苏怀染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稍稍将手机紧握,才发现此时手心里早就已经满是冷汗。
她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我突然不想走了,来这里几天都在忙工作,压根就没有时间好好度个假,所以我打算晚两天再走。”
梁慕大概是觉得昨天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以至于此时他听她这么说心里倒觉得是松了口气,散散心也好,也没有去细想。
“嗯,我给过你那个地陪的联系方式,你留在这里记得注意安全。”言至此他停顿了下,语气沉下来:“其他的我们回国再说。”
苏怀染轻声应道:“好,我们回去再说,您是结束工作了吗?”
“明天准备走了。”梁慕的语气清淡如旧,“回来的机票你自己订吧,到时候走账报销。”
他本想为昨天的事情再说些什么,可到底觉得拉不下这个脸便作罢。
没多久他们结束了通话。
房间里面重新归于一片死寂。
她强撑着的轻松和伪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疲惫的靠着墙角坐在地上,双手环住肩膀将半张脸都埋在膝盖上,精疲力尽。
打这一通电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报平安。
不然她能做什么?
直接告诉梁慕她没有回国的原因是被江浔安囚禁起来?不过是累人累己徒添烦扰罢了。
她深知江浔安的作风,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决定。
先前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是这座别墅的私人管家,她的行李在不久之后就被放到了她的这间房门口,只是当时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些,等冷静下来之后她才走去门口将东西拿进房间。
打开行李箱的时候蓦然发现里面还放着一本书,苏怀染想起来是之前在机场为了打发时间而买下,很多年前早就看过的一本书,毛姆的作品《面纱》。
她有些恍惚,之前江浔安在客厅弹得那首曲子,正是法国作曲家Satie为电影版面纱作的配乐,音乐薄雾笼罩的朦胧感和故事里男女主人公彼此折磨的感情走向完美契合。
曾几何时她拉着江浔安一起看完了那部电影,她感慨颇多的和他说:我觉得这个女主角太绝情了,明明她丈夫很爱她,却要这么视而不见……
而江浔安对这样的片子不发表看法,只是淡淡说道:或许她丈夫只是纯粹的愿意。
毕竟感情这件事情是世上最为复杂,无人可以评判是非。
当然故事的最后是悲剧收场。
苏怀染轻叹了口气,然后把这本书放在了箱子最底层再也不去翻看。
他说过她为何这么绝情,四年前离开他时,她说尽了所有绝情的话,也度过了最艰难堕落的时间短,堕胎、酗酒、出入夜总会,她从没想过会有一天用下作来形容她自己,而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在这场感情里面,她从不是赢家。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如今,都输得一败涂地。
书里面有一段最让她难以忘却的话,是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说——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力、庸俗,然而我爱你。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可是江浔安,你凭什么肆无忌惮践踏我的一切,不过就是仗着我对你心有亏欠……
……
苏怀染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距离她白天的午餐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以至于这个时间点她是被饿醒的。
她来到餐厅,却意外的见到大理石面的餐桌上摆放着一份煎羊排,一份蔬菜沙拉,一碗海鲜汤,还有一杯橙汁。
她以往不太爱吃西餐,而这是她最喜欢的搭配。
羊排早已冷却,可她却觉得握着餐具的手指有些微微发烫,而嚼到嘴里也觉得苦涩难咽。
只吃了一口她便放下了,再也不曾碰过。
也不知是触到了心中哪一根弦,她竟然一挥手就把面前的碗碟摔到了地上,哗啦一声伴随着金属餐具撞击地面的声音,身后那沉稳的脚步也蓦然停住,她也没回头,只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远。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饿的胃疼,她慢慢蹲下了身子,一点点收拾起地上的狼狈。细嫩的指尖被细碎的玻璃划破,却麻木了似的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等她收拾好一切走回房间,可刚一开门身子就被人大力拉扯过去,黑暗之中那熟悉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她,毫无挣扎的余地。
男人将她抵在门背后,她能感觉到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怒,他手臂上的肌肉是紧绷着的,她丝毫不怀疑下一秒他会就这样掐死她。
苏怀染身上穿的仅仅是宽松的睡裙,他的手轻而易举的就绕至后背扯下她的内衣,继而用力蹂蔺着她胸前的雪软。
“嗯……”她难受地哼了声,却被他捂住嘴唇。
昏暗的房间里,她听到他低沉冷冽的声线:“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她茫然的看着他在夜色下的轮廓,却不可抑制的因他而挑起的情yu而迷乱堕落,她被他抵在冷硬的墙壁上横冲直撞,却听从他的话死死咬着唇不发出一丝声音。
而后她被放在身后的大床上,后背的皮肤触到冰凉的缎面床单使她轻颤了下,而那只掐在她腰间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她到达顶峰之时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是这夜色太黑还是他的眸色太沉,她不敢去看,也庆幸看不清楚,不用亲眼看到她自己的下作。
哪怕贴合的再近,都能感觉他们之间隔着万丈深渊。
江浔安始终是清醒的。
整个晚上他都是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直到最后她被他做晕过去,他也始终冷眼看着她沉迷,看着她不可抑制的失去理智,也看着她踏入地狱里不得超生……
苏怀染醒来的时候东方既晓,天幕微微泛白。身体酸痛到极致,想要起身时随意动一下都很吃力。
低眉凝着距离她很近的枕边人,他睡的沉稳,即使在睡梦里他菲薄的嘴角却是凌厉的抿着,她忽然觉得很委屈。
以前心会痛,现在却只剩下无尽的酸涩。
张爱玲说女人的阴道通往女人的心,而她的心早已破败不堪,控诉他的冷漠和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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