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静欧阳破》第157章 墓地

    今年的天可真冷啊！我看着缓缓随着风飘摆的纸条，它们在风中是那般的无助，明明还没有到冬天，我却觉得天气已经像冬天那般寒凉。
    “娘娘，您赶紧将这斗篷给披上，可别一不留神冻病了，到时候喝那苦汤汁子就不好了。”莫失站在我的后面脸色紧张的说。
    我点点头，就看见莫失小心翼翼的为我围着斗篷，金色的丝线勾勒着纯白的斗篷，格外的乍眼，好像是拥有着无限且勃勃的生命力。
    我轻轻地拽了拽莫失垂下的衣角，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撒娇说；“你也仔细着点，别把自己冻着。”
    “娘娘可放心着，奴婢的身体结实着呢？娘娘好久都没有出来了，看着这些个人群未免觉得有些不适吧！娘娘别怕，常宁侯马上就过来了。”莫失声音里含着隐隐的担忧说。
    我心里不由得低低的松了一口气，莫失说对了，我堂堂一个杀手，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杀手，看着这些人群心里竟然还是觉得害怕，我这种莫名的情绪一直紧紧地萦绕着心底，非常的不适。
    我甚至不知道我在怕些什么，但是我藏在衣袖底下的手指却已经在轻轻地颤抖了。
    我想到了欧阳破，不由得看着莫失开口道；“这件事可瞒着陛下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若是想回到从前，回到毫无芥蒂的时候未免有些痴心妄想了，我不知道盖在怎么处理这般刻骨铭心的感情，我只知道可能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我没办法告诉欧阳破我好了，我开始说话了，开始动作了，我害怕面对着他，我不知道若是他再次请求我进宫，成为他的妃我要怎么回答，我必然是无法答应的，现在的我没办法答应，但是我更加的不忍心伤害他。
    莫失点点头说：“娘娘放心便是了，常宁侯那边已经安排的非常妥当了，今儿陛下那边被政务绊住了脚步，是没有办法过来常宁侯府了，就是过来，也是晚上了，娘娘且放心吧！侯爷万事都想着娘娘呢！定然不会让娘娘为难的。”
    我点点头，心中酸酸涩涩的，看着过往的人群，觉得陌生可怕，甚至还有一点点的茫然，我似乎和他们不太一样，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同，我困惑于心中的感觉，却也知道即使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给我任何能够令我满意的答案。
    “姐姐，怎么这么早就出来，我刚刚还急匆匆的准备去姐姐房里，却被下人告诉我姐姐已经在等我了，外面的天气冷，姐姐可小心着些。”后面传来了北堂烈的声音，声音很近，我一转头就看见了北堂烈的脸。
    我看着北堂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一想到要去看看她们，我便是睡不着的，也是坐不住的，我们便别耽误时间了。”
    一想到去看看我的小妹妹还有父亲，还有莫忘……我的心都不由得颤抖起来，我有些害怕面对我至亲之人的坟墓，但是……但是我想去看看她们。
    北堂烈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说：“姐姐，我知道的，但是我要你跟我保证，不管一会发生什么，姐姐你都不能伤害自己，否则我是不会带你去的。”
    “好。”我轻轻地回答，我知道北堂烈的顾忌，他怕我接纳不了。
    北堂烈轻轻地拉着我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姐姐，这便跟着我走吧!咱们一会坐上马车，只怕还要行许久的路程，姐姐路上若是倦了可睡一会，他们在郊外。”
    我的身体不由得一抖，然后点点头，末了我不甘心的补充道：“只是今年的秋天太冷了些，我穿了这么多还是能够感受到凉意。”
    北堂烈低低地说：“是太冷了些。”
    我转头看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莫失说：“我会陪着你的。”我心里明白去看北堂悦他们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哀伤和折磨，这就代表着我将承认她们的离开再没有任何自欺欺人的可能。
    而我没有忘记的是，对于莫忘来说，只怕要跟我一样艰难，我们是一样的，失去最亲的人。
    一路上，我都沉默着看着斗篷上的金线，我的心里慌乱极了，甚至想直接跳下马车离开这里，但是我不能够离开这里，我知道，我一想到即将面对的事情心里就百感交集。
    但是莫失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感觉到她手心的力道，直到她此时的煎熬，我不能这个时候临阵脱逃，否则不仅是我失去了看到他们的机会，莫失也会失去这个机会，这个我当做姐妹的女孩，我必须要给她力量。
    我轻轻地拍着莫失的手背，转身笑着说：“没关系的，还有我呢？”虽然在内心里，我知道即使有我，这样的我又能够做些什么呢？一直都是他们照顾我啊！但是尽管我不自信，怀疑自己，我却还是要坚定地看着她，给她力量。
    北堂烈转头看着我们两个这个样子，无奈的说：“没关系的。”
    我点点头，但是手心里还是密密麻麻的出了一手的细汗。
    过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我腿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勉强走下了马车，入目就是雪白的墓碑，我一眼就看见了那上面黑白分明的字体，北堂悦之墓。
    心脏砰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疼痛无比，我脚步有些蹒跚的走到了那块墓碑的面前，手指一点点的抚摸着那字体，眼泪一点点的砸到那黑色的字上。
    我的小妹妹！
    她就在这冰冷的墓碑之下，她就这样变成一行字，甚至最后随着时光流逝而什么都不剩，我无法接纳。
    我感觉到北堂烈轻轻地扶着我，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后背，我像是跟北堂烈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她在这里啊！”
    我的心有多疼啊！疼的我甚至无法呼吸，我轻轻地抚摸着墓碑，却无法说出我的难过，我不能让我的小妹妹到最后还惦记着我，我的难过心酸还有绝望最后只是汇成了一句话：“傻瓜，我很好，现在很好，未来会更好，所以你也一定要很好啊！”
    我的泪眼婆娑，我想在那里，你是不是就不用杀人，不用骗人了，在那里，你不用再这般难过，你能够看见母亲还有父亲，一定要幸福啊！我亲爱的妹妹，来世一定要忘记我，投生到一个好的人家，做一个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北堂烈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她会很好的，不用担心她。”
    我点点头，缓缓的站了起来，就看见莫失正在莫忘的墓前哭倒在地，我轻轻地拽了拽北堂烈的衣服，转身往我父亲的墓前走去，就让她好好的跟莫忘说一会话吧！
    莫失和莫忘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训练，一起来到我的身边，她们之间的感情不亚于亲姐妹，如今莫忘没了，莫失想必心里是最为伤心的。
    我走到了父亲的墓前，看着他的墓碑，心里异常的平静，我轻轻地说：“父亲，我不恨你了。”
    是的，我不恨他了，当我知道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母亲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恨他了，但是我却没有办法爱他，因为我的父亲啊！他是将我送到这条不归路的罪魁祸首，我无法忘记这一点。
    但是我依旧无法忘记的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在我被迫接受杀手训练之前，他对我的呵护和爱，若是他不是一个杀手，或者若是我们没有被杀手组织的人逮到该多好，我无数次的想着这一点，但是却知道这终将是一个梦。
    我叹息着跨过了父亲的坟墓，走到了后面雪儿的墓地，这个执拗的傻丫头：“傻丫头，我不怪你，你安心的去吧！”即使她背叛饿了我，我依然不想要怪她，毕竟在最后一刻也是她拼命的想要赎罪，这个傻丫头不过是想要拥有温暖，甚至为此不择手段。
    我没有资格怪她，因为曾几何时，我是跟她一样的人，渴望着温暖并且无比的怯懦，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罢了，只是她伤害的是我，而我伤害的是她们。
    我们永远都在伤害着最亲近的人啊！因为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在乎我们的感受，才会因为我们细小的情绪而受到伤害。
    我们爱她们这毋庸置疑。
    我站在莫失身后停留了好久，最后轻轻地拍在了莫失的肩膀上：“走吧！”
    “她有你这个姐姐感到很幸福。”是你疯狂的守护着她的单纯，是你细心地照顾着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她有你这个姐姐一定会感到非常非常幸福的，莫失。
    莫失，你是一个好姐姐，但是我不是，对于北堂悦，我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莫失，莫忘最爱笑了，定然是不像你哭的，我们走吧！”我拉着莫失说。
    莫失点点头，身影有些悲伤的往马车走去，我看着莫失的身影，一步步的跟在莫失的身后，路过北堂悦墓前的时候，再也忍不住轻轻地俯身吻在了墓碑上，我轻轻地小声呢喃，我知道北堂悦一定能够听到。
    “悦儿，我会常来看你的，等到我们再相逢的时候，我答应你，一定会领着你看遍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吃遍所有好吃的食物，还有玩遍所有好玩的东西……我们再也不会被谁困着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