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灵云金蝉》535.生死

    宝光、音波对冲刹那，血影向后退去，裘芷仙亦受了伤。
    那数道白光正是倪芳贤、李静虚所赠的乾坤针，那乾坤针虽未能伤到血影，却钉在血影中，令朱邪红花很是难受。
    朱邪红花几番挣扎后，天际忽然响起一声惊天暴雷，随即满天阴云燃烧成火，火星四坠，九头山上，一时如烈火炼狱。
    随着箜篌一声响，火中血雾散开，数道血影纷纷离去，只听得有人在其中哀嚎，应是九炼真君。
    一道焰火忽如流星般蹿向裘芷仙和朱邪红花，终是逼得两人各自散开，裘芷仙清楚，是九烈真君败了。
    果然，焰火之后，一团血雾出现在上空，谷辰的手上缠着透明的黑煞丝，黑煞丝上挂着一颗滴血的人头，正是九烈真君的人头。
    “还不走？”谷辰的声音冷冷传来，更没看裘芷仙一眼。
    “你们去哪里！”明知不会有回应，裘芷仙还是踉跄着上前问道。
    朱邪红花大笑起来，“裘芷仙，你永远不会知道！”
    话音刚落，一记音波击来，裘芷仙勉力挡下，却不得不后退数丈，再要寻人踪迹已是不见。
    周围邪氛太甚，干扰了裘芷仙的探查，她想要尽快出九头山，却觉气血翻涌，难以平复。
    裘芷仙很清楚，师文恭并非要杀她，只是要阻止她追来。
    裘芷仙拔下羽钗，才运离合神光，便真气逆行，吐出一口血来，天际又是一道烈焰坠下，她不得已起身向九头山外走去。
    跌跌撞撞出了山，忽又听破空声，裘芷仙心下一惊，方要躲避，只听来人远远喊道，“裘姑娘莫慌，是我。”
    裘芷仙定睛一看，是昔日师文恭身边的熊血儿，她心下一松，顿时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裘芷仙发觉自己躺在一栋小屋中，意识探了探周围，周围是一座光秃秃的荒山。
    “裘姑娘是否醒了？”外面传来熊血儿的声音。
    “我无事。”裘芷仙迫不及待地起了身，推门出去想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熊血儿似早知她的心思，见她出来后，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带着裘芷仙朝一座山谷走去。
    “这里……是苗疆吗？”一路走来皆是枯石蕉木，但裘芷仙还能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在苗疆地界。
    “姑娘好眼力，可曾听过红花姥姆和桂花山？”熊血儿答道。
    “这里……这里是桂花山？我听申师兄说起过……”裘芷仙说着叹了口气，在申若兰口中的桂花山，四季如春，秋日桂香满溢，谷中还有一座桂花树屋，上面有宝相夫人架的秋千……
    这一切后来都毁在了火山迸发中，红花姥姆亦在那一次尸解。
    “正是这样的地方，才不会被人想到，还多亏申兄和灵云姑娘的主意。”熊血儿说着已是停步。
    裘芷仙看着眼前，那是一棵巨树，顶上的树枝被熏得焦黑，底下部分还保存树干的原样，只是周围堆着乱石，看着十分惨烈。
    “这就是桂花树屋？”
    “是，请姑娘救一救我师尊。”熊血儿说着，竟向裘芷仙跪下。
    裘芷仙吃了一惊，连忙将熊血儿扶起，“熊师兄不必如此，莫非是天灵子前辈……”
    熊血儿点点头，这个高大的汉子，眼角有了泪光。
    进了树屋，裘芷仙才发现，屋中还有史厉在。
    见师文恭身边两个最亲信的人皆在，裘芷仙多少能猜到，这是师文恭为阻止自己追索他行踪故意安排的。
    只是眼前的人不得不救，看到床上的天灵子，裘芷仙不觉心惊，在孔雀城内，天灵子究竟受了多少折磨？
    这位昔日身形矮胖、脾气暴躁的前辈，此刻时皮干肉瘪，几乎成了一句干尸，唯有鼻孔还有微微一息出入。
    不仅如此，天灵子的手脚，似乎是被什么啃去了，五脏六腑还缠着不断再生的血雾，看来天灵子始终在用一口真气，抵御着血神经。
    裘芷仙不忍看下去，撇过头道：“我可以将血功吸纳出，但这样一来，天灵子前辈恐怕……”
    “既然请姑娘来，姑娘就该明白，尊者本就打算一死，但绝不能死于血神经。”史厉的声音冷冷传了过来。
    “史厉，不可对姑娘无礼。”熊血儿说着有些抱歉地看向裘芷仙。
    裘芷仙摇摇头，史厉的脾气她怎会不清楚。
    史厉愈发沉声道：“这事拖不得了，现在不是客气寒暄的时候，裘姑娘，你若觉得我在撒谎，不妨用你的摩耶六境，自己去看看尊者的心意！”
    裘芷仙知道眼下不是伤感的时候，便也不再多言，盘坐运起摩耶六境。
    周围的景致，刹那间变幻做一栋高楼，裘芷仙四下望去，楼下是一座城，城墙以巨石搭建，城中商贾往来，繁华热闹，这应该就是孔雀城。
    这个地方是师文恭的天地，她从未去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再看这一层楼，四面开窗通透，只中间一道楼梯可出入，显然是顶楼。
    “丫头……你总算来了。”在窗前俯瞰楼下的老道，正是天灵子。
    “前辈……”裘芷仙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天灵子扶着窗棂笑道，“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丫头，老头子我到底想不想死，你总要来问一句，说实在的，丫头，我这般死去是不甘心的，修道人不就是图个好死，我这般功亏一篑，真是叫齐漱溟笑话。”
    天灵子口中的齐漱溟便是蜀山掌门妙一真人，齐漱溟和夫人荀兰因早在先前就不问世事，在川蜀大乱之际，飞升而去，这才使得当初在川蜀的几股势力，不敢太过为难川中百姓。
    “人呐，过了甲子，便该急流勇退，这事齐漱溟劝了我好几次，可你也知道，我老头子脾气爆，就是喜欢到处走跳，想要有个好死，得先有个好活，不是吗？”天灵子说着突然转身，一脸豪迈，全然不似床上躺着的那个样子，“朱邪红花说我不得好死，我偏要撑着一口气，等着你来，好死给她看！我天灵子便是死，这一身功力，也决计不能便宜了那臭丫头！”
    “前辈……”裘芷仙满嘴苦涩，盈盈拜倒跪了下去。
    天灵子坦然受着裘芷仙的大礼，并微笑道：“丫头，我是文恭的亚父，你也算是我儿媳了，是不是应该给我多叩几个头？”
    裘芷仙闻言，干脆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最后一叩起身，眼前忽觉一阵光华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