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灵云金蝉》511.气数

    看着金蝉呆愣当场，朱梅扭过了脸，裘芷仙心道，她也只能帮到这般为止了。
    与朱梅相处时间不多，裘芷仙却也清楚，朱梅看似精于算计，但内心实则坚守着一份信念与底线，这大约是受餐霞仙子教导的缘故，所以，朱梅的计谋和阵法从来不用于害人，这也是她屡次输给许飞娘的原因。
    也因此，朱梅总有着一种问心无愧的骄傲，这种骄傲不容许她做一些看起来遭人诟病的事，例如与比她小九岁的金蝉结为道侣。
    即便两人无血缘关系，但这般的岁数差，对朱梅而言不仅仅是面子问题，更有可能，每当金蝉叫她“姐姐”时，她便愈发过不了心里那个关口。
    提点到此，裘芷仙向着另一边的门走去，手才触门，那石门便震动起来，随后缓缓打开。
    “梅儿！金蝉！”
    “芷……芷仙……”
    “是小师叔！”
    外面呼声此起彼伏，众人本是等着朱梅和金蝉出来，实在没想到会看到裘芷仙。
    朱梅羞得不敢看众人，但见众人都围绕到裘芷仙那边，不由松了口气，轻捶了下金蝉的胸口，“还不放我下来。”
    “好，阿梅说什么，就是什么。”金蝉说着寻了个干净地地方将朱梅放下，转身同申若兰道，“申师兄，帮我看看阿梅。”
    听得这称呼，众人皆是愣了下，随即脸上或多或少浮现出忍笑的表情，便是申若兰素来体贴，此时也忍不住笑了笑，朱梅又气又恼，偏偏也不好说什么。
    见朱梅生气，众人各自敛起笑容，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申若兰神情也恢复了原样，上前探视朱梅中毒的情况，“金蝉，无妨，这毒已经自行散去，只是气血还不通畅，运几个周天就好。”
    齐灵云将裘芷仙拉道一旁，关切道：“芷仙，你失踪许久，怎么会在此？”
    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裘芷仙只好道，“是阿鬟带我进来的，我眼下和尸毗王还有个赌约，先让我见过尸毗王再说。”
    裘芷仙说着，又走到朱梅跟前道：“朱师姐，你本是出不来的，是我同尸毗王交换条件，他才同意让我带你和金蝉出来，这个条件便是，你不能再过问推背图之事。”
    朱梅一惊，急急问道，“为何如此？是不是许飞娘……”
    “三句不离许飞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你这位师伯有什么想法呢。”阿鬟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裘芷仙向朱梅行了个礼后，向着阿鬟走去。
    阿鬟扫了眼众人，有些傲慢道：“裘姑娘是主人和少主人的贵客，你们却不是，若轻举妄动，可别怪我不客气，裘姑娘，请。”
    阿鬟说着侧身让路，前方又是一座白石搭建的大殿。
    裘芷仙只好向齐灵云等人点点头，跟着阿鬟离去。
    步入大殿，内中壁画石雕栩栩如生，更有藤蔓垂下，开着大朵异花。
    到了殿中，正座之上只见一顶华丽金冠，不见其人，李英琼亦在殿中，阿鬟向着金冠和李英琼分别行礼，裘芷仙亦跟着行礼。
    李英琼似是早知了裘芷仙的事，见到她并无十分惊讶，只是打招呼道，“芷仙，许久不见了。”
    裘芷仙打量李英琼，她那满身杀气，早已彻底收敛了起来，目光不怒自威，已然修得大成，裘芷仙暗暗感慨，满身杀气之人亦能修得如此，看来真是各人有各人的修法。
    “臭老头，现在可以不卖关子了吧？”虽是威严了许多，可李英琼说这话时，还保留了少女时的几许张狂。
    一个声音自金冠上发出，“呵呵，两世都这般的性子，改是改不了了。”
    这声音正是尸毗王的声音，此时却透着几分慈霭，李英琼则道，“无论你说什么，这一世，李英琼就是李英琼。”
    尸毗王也不动怒，反是有些溺爱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阿鬟，你出去吧。”
    阿鬟看了看李英琼，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低着头，倒退了两步，退了出去。
    待确认殿上就只两人后，尸毗王道：“其实那推背图也没什么大秘密，无非是北龙崛起后，天下将有千年之乱，国不国，朝不朝，不过……千年之乱后，到是另有一番新气象。”
    这算是秘密？
    迄今为止，所有人做的一切，不就是在为尽快结束这天下大乱？
    孔雀城、可一子选择教化北漠，祖庭是想护守中龙之余，建议都城逐步北迁，以德政的方式得北龙之气，至于许飞娘……
    “我再说一遍，千年之乱后，会另有一番新气象。”见是裘芷仙和李英琼不得要领，尸毗王又加重了口气。
    李英琼冷冷道，“我不是没听到这一句，千年之后有新气象，千年之内呢？百姓们就注定流离失所了吗？”
    一声叹息，只听尸毗王道，“所以，我与他们皆不同，小国寡民，偏安一隅就好。”
    李英琼道：“笑话，天下大势如洪流，谁都免不了被卷入其中，偏安真就能避免？”
    尸毗王不以为然道，“三苗偏僻，与中原不同，若中原一统，我三苗才难偏安，若中原能维持分裂的局面，我大理自是能偏安。一旦中原一统，便是我大理覆灭之时。”
    李英琼敛眉道：“这就是你帮助各派的原因？为得就是让中原分崩离析？”
    尸毗王叹了口气，声音听着有几分疲累，“人不能阻大势，大势就是如此，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陈抟排布的帝星，有一部分是借你师妹裘芷仙之手完成的，此人或能为中原一时之主，但绝难统一中原！”
    裘芷仙脑海中蓦然闪出过往情景，洛阳城外夹马营所见的那户赵姓人家，现在应该长大了吧？
    李英琼踏前一步道，“天之大势，由天地运转，人之大势，由人心，帝星能降，正因天下之人有所盼，推背图的消失，不也说明了天下大势会有所转换吗？”
    面对李英琼的质问，尸毗王也不退让，“人心反复，未乱之时，每每思乱，乱世之时，才思安，想要人心少私寡欲，唯有小国寡民，偏安一隅，李英琼，天欲宫是你的责任，你不该为余英南逃避。”
    裘芷仙闻言，不由一呆，莫非这尸毗王有意将天欲宫传给李英琼。
    见李英琼不响，尸毗王又道，“李英琼，你阻慧开破幻波池诅咒，不也是自私吗？人，哪有不自私的？”
    这一句，裘芷仙不很明白是什么意思，却见李英琼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那尸毗王更是趁胜追击，“破咒之事，不是慧开，便是余英南，这两人，你谁也不舍得，但不破幻波池诅咒，你们便永远杀不了萧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