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张嫣》第639章 流放3万

    4月初十,两天后。
    苏州千灯镇,盐铁运河边,晨间薄雾中1艘艘船只靠岸。更多的船只顺着盐铁河向着太仓行进,1处发军,多面同时开花,1举打懵各地大族就是任务限定目标。
    1名名穿着白色军服,身上绑着武装带,背背行军被,头戴大檐勇字盔的飞熊步军2团军士跳上码头。
    1个个额头绑着红巾抹额,刺绣‘天下无粮’4字。
    1队队集合,领取弹药、干粮、火铳,打着绑腿的两腿9无停歇,在千灯镇边上往来奔跑,列队。
    战车上,上军校谢忠明做着指派,1名名队官领了军令,白花花的飞熊军士如泻地水银炸开、分流,沿着官道向着4面8方蔓延。
    正在千灯镇,顾家做客的张溥与无数体面人一样,涌出来看着大军分派军令。
    顾王氏牌坊前,张溥见到熟人,大呼:“大樽!”
    马背上,陈子龙绯红官服外罩着4面镜甲,顶上乌纱翘起双翅抖着,垂在两鬓的缀玉摇摆,见到张溥,轻踹马腹。他马术不精,护卫牵着马小跑过去。
    陈子龙是非常推崇张溥的,阴差阳错越走越远。
    也不下马,陈子龙拱手:“天如先生,京中中枢大变。若无必要,先生速速回京。”
    张溥看着1队队从面前跑过去的军士,明晃晃的铳刺按在火铳上,看的他心跳加快口干舌燥:“大樽,到底何事?”
    陈子龙指指自己额头上的红巾,仰着头环视千灯镇:“天下无粮,为天下百姓果腹,占米而无良者,当杀。天如先生,莫要螳臂当车。”
    对着顾炎武笑笑,陈子龙调转马头,向着太仓赶去。
    他要动员几社成员,在舆论上、情报上协助军队1举将太仓、松江府1带的目标连根拔起。
    顾炎武看1眼张溥,目中双瞳绽着光彩:“大兄,失陪。”
    张溥还没反应过来,顾炎武拉了1把小伙伴归庄,不多时1辆牛车蹦出来,顾炎武左手拉扯牛绳,右手握着鞭子挥舞,追着陈子龙而去。
    张溥皱眉思索间,1什军士端着铳刺围上来,千灯镇的市正颤抖着手指着顾家宗家家主,低着头不敢去看这些本地体面人。
    昆山县的主要目标人物都在千灯镇,都是在这里为了与张溥谈笑风生……
    “诸位军爷……”
    顾家宗家管家露笑上前卖好,直接被头插蓝色盔旗的伍长反手1枪托砸翻,1脚踹的远远:“呸!”
    什长卷开手中令文吼道:“3司令,经查,苏州昆山豪绅顾、叶等7家屡屡违背国策,恶意积蓄粮秣,妨碍南粮北调之根本国策,不顾北地8千万灾民死活,可谓知法犯法,道德沦丧!为绥靖天下计,今查抄诸不良恶绅之家产,如数充公以济北地灾民,以儆效尤!并缉捕3族、并族中声名狼藉者押送京口,待法司宣判。若有抗法者,9地法办!告尔等未涉事者,莫要自误!令止。”
    具体的缉捕查抄令文以县为单位,再多的人力也写不过来,全都是印刷品,就在地址、涉事人物方便留了填空的余地。
    随军出动的御史司、行人司、虎贲司、侍从司这些上差,人人手里还握着空白令文,为的就是将中枢不知情的漏网之鱼全部1次性清剿干净。
    此时的宜兴,陈于泰这个新科状元捂着口鼻带着护卫在1具具尸体中蹑手蹑脚行进。这家陈于泰相熟的大族,大门被炸开,执行命令的军队以抗法为由,不顾陈于泰劝阻开始强攻,1路血腥。
    脸色发白,忍着极大的恶心,陈于泰说情,将后院的这家妇孺保了下来。
    1支支的军队乘船南下,也有沿铁路乘车南下的。6韬军团全员分批次分路南下赶赴广东,中路走铁路,在钦天监的陈于镜穿着4面镜甲,额头绑着红巾,看着不断倒退的景色,眯着眼。
    在广东的杀戮将会更为严酷,他低头看着厚厚的卷宗,都是广东大族这几年犯下的罪行。其他各处也就是积蓄粮食,而广东大族、商团天高皇帝远,屡次清洗都躲过1截。如今实力强盛,更与龙山叛逆阴军有关系。
    的确有关系,汪文言落网软禁后疯疯癫癫,可他手里如燕问那批人没疯。龙山土民复组阴军扯旗造反,只是开头菜。是为广东方面扯旗造反做准备,没想到水西军士太疯狂,将龙山周边百里范围内的土民屠杀1空,将广东方面吓破胆。
    现在,就是数罪并罚的时候,包括他陈于镜的家仇。
    他的舅舅徐光启,已经以辅相的身份下放两广总督,与平蛮大将军杨肇基1同负责两广清洗事宜。
    南直隶淮安府,盐城。
    运河边,新抵达的船队还在往码头卸运军械,随船而来的葛麟跳上战马,领着十余骑赶赴盐城。
    盐城东门,土黄色军服的车骑军士封锁城门,张贴告示。
    城门两侧,1枚枚新鲜、血淋淋的头颅挂在那里,散发着腥臭。
    “快!都他娘闪开!”
    1辆战车向外奔,1名双手血淋淋哨官站在车头呵斥着葛麟一行人:“滚开!”
    对于刚从前线退下来的军士,谁都不然去招惹。
    葛麟驱马避开,看着经过的战车,车厢里中间躺着重伤军士,两侧蹲坐着伤兵。
    北城方面,密集的铳声、爆炸声不绝于耳,街道两侧店铺紧紧关闭门窗。
    下了马,葛麟接住岗哨军官递来的铁盾遮住头顶询问:“进展如何?”
    “不好,贼子早有准备,院中各处多埋火药,折损了78个弟兄。”
    担任岗哨的军官背依着青砖墙躲避流弹,侧头示意,葛麟顺着看去,轻伤军士成排坐在草席上,接受伤口处理。
    左手撑着铁盾,葛麟1众人沿着箱子正中往里头赶,两侧军士依着墙角往前面搬运炸药,或撤退。
    1座已经看不出门面的院子,辉煌气派的门楼已被炸成废墟。
    1面面顶盾堆叠组成墙立在那里,张献忠通过隙缝观察,气的跺脚。
    葛麟上前,拍着张献忠道:“张将军,火炮运抵。”
    “拉上来,轰他娘的!”
    张献忠指着这家中院满是弹孔的大门道:“狗日的,竟然有虎蹲炮!”
    言罢,院中一声爆响,铁砂如雨打下,落在铁盾上脆响连连。
    这是城中之城,所有院落打通,在都有可靠火器的前提下,凭火铳攻坚打巷战实在是太困难。
    “将军,东院攻破!”
    张献忠扭头去看,东院房顶上不断出现身穿土黄色军服的军士,对着中院射击。
    下面的军官又组织了1波突击,这回成功将炸药包投到中院院墙墙角,张献忠拉着葛麟扑倒在地,一声剧烈炸响后。
    燃烧的木材、灰尘硝烟还未散尽,端着铳刺的车骑军士发动冲锋,以铳刺挑杀、补刀。硝烟散尽后,中院告破。
    1枚流弹从不知名的角落打来,葛麟的1名护卫闷哼一声,缓缓跪下,低头看着胸腹绽开的镜甲,光滑镜甲已被血液染红。
    “文盛?”
    葛麟低吼一声,左手撑着铁盾蹲下摇摇这护卫,护卫吐1口血,白牙满是血沫子呛了两口:“兄长,你说值得么……”
    几名军士跑过来,用匕首切断镜甲连接处绳扣,挪开胸甲,领头的露笑:“弹丸未入体,只是镜甲碎片割伤皮肉,能救。”
    葛麟望着丹阳跟着他入伍的族弟,松了1口气:“你命大,没啥值得不值得,奉令办事、吃饭罢了。”
    又问治伤的医官:“可怎么会吐血?”
    “震伤。”
    医官扶了扶头上战盔,取出1枚小瓷瓶,拔了瓶瓶塞:“麻沸散,止疼痛有奇效。”
    看着族弟叼着小瓷瓶被拖走,葛麟搓了搓手上血渍,扭头4望。
    虽然出军前做了思想宣传和动员,可绝大多数军士只是奉令而来的,杀人或被杀。至于剿灭各地大户为的是什么,很多军士不理解,也觉得无关痛痒。
    只有军官阶层知道为什么去杀,是为了眼前的北方百姓,为了以后的太平。
    朝廷突然翻脸,吓坏了天下人。
    从4月开始,连续3月,整个南京城一片冷寂,就连秦淮的买卖也是直线下降。
    这么狠的屠杀,又下达了节俭诏令,谁还敢铺张玩气派?
    神烈山,朱弘昭在这里已经住了3个月。
    仿佛坐牢一样,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宫里也很危险。越少接触人包括宫里人,他才能安安稳稳坐镇中枢,防止被各地大户临死翻盘。
    秦良玉前脚谈完新兵入伍与裁退计划走后,法司方面来人。
    这十年内皇室变动太大,整整换了4个皇帝。
    现在的皇帝戎马起家,靠杀伐镇压天下,自然是非常懂的保全自我。现有的一切国策,所有中枢官员愿意搞大清洗,都是因为朱弘昭在那里。
    1旦换个皇帝,这些官员立马翻脸。会紧握着相府治国的治统,与皇室打擂台,以期划开界限。
    朱弘昭就是一切国策的核心所在,所有执行者的权力、信念所在的依靠。他自然不敢让自己出意外,否则将自乱阵脚,一切局面付诸东流。
    钟羽正拄着拐杖,在1名宿卫军官的搀扶下,来到神烈山上草草修建拼接起来的朝阳宫,只是1座4合院罢了。
    递上折子,钟羽正落座在一旁。
    曹化淳转交,朱弘昭翻着扫1眼,看向钟羽正:“十抽1,9地执行。余者流放辽东诸省,许可2年后放归故里。”
    钟羽正忍不住1哆嗦,整个镇江南岸已经成了密密麻麻的囚牢区域。
    这3个月来,各地行动顺利,也有不顺,也有造反的,大局还在控制中。
    中枢压力很大,朱弘昭压力也很大,3个月的时间,硬是长出了1茬青须。
    顿了顿,朱弘昭道:“去年7月,运往瀛洲抑制疫情的船帮在大风中覆没。又是7月,警示苏沪杭诸府,做好风灾预防。”
    钟羽正颔首应下,去年船队就是一起给天下人的谎言,现在需要另1个谎言来圆上。‘吃了’那么大1个教训,今年必须在可能的风灾中做预防,才能体现中枢长记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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