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终是看不下去了,想来劝我。
可我最怕旁人来劝我,问她村子里谁家还出船,就出了门。
大奶奶虽然年老了,在村子里威望还是很高的,她让隔壁老孙带我上船,隔壁老孙分文不取,没有二话就带我出海了。
我要给他钱,他死活不要。
“姑娘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们这村啊,很少来外客了,大奶奶既然发话了,我就没把你当外人,说吧,你想去哪儿?”
我有些愣愣得望着远方,“我就去那儿。”凭借模糊的记忆,我指着一处海域道。
“得嘞!”
船缓缓的行进。
一直到了海中央,我才喊停。
掏出从大奶奶家里带上的鱼竿,坐下来钓鱼。
老孙眼珠子快要瞪出来,“姑娘,你这是……你不会要我带你来这么远的地方钓鱼吧?”
他不敢置信道,“这……这你要钓鱼,在咱们村子里有的是地方下钩儿,都能钓到不小的鱼呢!”
他说,“咱们来的这地方,打鱼都够了。”
我抿着唇,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不要那么多,就想钓一条。”
老孙显然是无语了。
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我也不在乎,自顾自得钓鱼。
深海处钓鱼倒是很容易的,不一会儿就有鱼上钩了。
捞上来,却不是熟悉的品种。
再钓一只,不是曾经的大小。
再钓,模样也分明不一样。
再钓,品种对了,大小也对了,却……没有该有的标记。
老孙坐在船头抽着烟,看的有些愣了,“哎,我说姑娘,你不会是在找什么东西吧?”
我心里狠狠的空了一下,“不是。”
他就道,“这大海里你想找东西,这压根是没可能的!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在找什么呀?”
曾几何时,我跟陆立风在这海上,一块儿放生过一对鱼,鱼尾……
系着我跟陆立风的发结。
还记得当时他从我的头发上摘下来两条发丝,然后灵活的跟他的发丝打了结,系在那鱼尾上。
他说那鱼儿是一对,就跟我一块儿放生了。
他说,同生,共死。
他说,共白首。
在这样一片茫茫的海域上,那曾经是他深沉的告白。
可是现在……
那样深沉的告白,终究是淹没在这一片茫茫大海之中,再也找不见了。
忽然就很难过。
难过的不能自抑,低头,狠狠的啜泣起来。
“哎,哎,姑娘,你这是咋了?不是你别哭啊!哎呀你看这……你想找什么东西你就找吧,我没妨碍你找,我不说话了,我不说话了还不行啊!”
“姑娘你可别哭了,你这……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孙怎么欺负你了呢!这我回去可怎么跟大奶奶交代啊我!”
可老孙越是这样朴实的可爱,我便哭的愈发凶狠了。
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生在这样一个淳朴的小村庄里,就做一个这样淳朴至极了的村民。
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蠢,跑来这里找什么鱼!
哭的太投入,竟然连身边多了人都没意识到。
只待整个人被圈住,才吓得抬了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英俊脸孔就出现在视线之中。
我吓坏了。
以为是在做梦。
“老孙?老孙??”我吓得唤人。
老孙忙在船头应承,“哎,哎,姑娘,快别哭了,你男人都找来了,什么误会不能说的开啊!两口人过日子嘛,说开了就好了,没那么多弯弯绕的。”
我这才信了,真的是陆立风。
抬手摸上他的脸,还是热乎的。
“真的是你!”
声音在风中颤抖。
陆立风就将我紧紧得裹在怀中,“傻女人。”
他说,“老婆,你还能再傻一点吗?”
可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竟像是挂着泪。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泪水先决了堤。
他就忙用手背给我擦眼泪。
一下又一下。
那湿热的温度和沙砾感太熟悉了。
是他,真的是他。
我激动的一塌糊涂。
“你……怎么来了?”
陆立风晃动着深邃的眼眸,“我一直跟着。”
他说,“只是不忍心惊了你。”
“可你……还是没忍住,就想来抱抱你。”
说着,他再次紧紧得抱住我。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说,“很早之前,我就想告诉你的,只是……我怕你误会,怕你离开,怕失去你……”
“也一直不能坦然的面对我哥的死。”
“所以我就想,如果有可能,就让这个秘密,埋藏一辈子。”
“可……”
他哽咽了。
“我终究是对不起梁智文。”
“如今你知道了,是好事。”
“我就是想告诉你,即便当初我是有目的得接近你,即便我当初认识你的时候目的不纯,可我依然爱上你,不能自拔的爱上你!”
“我愿意跟你在一起,无论你是管浩的前妻还是谁,我都不在乎,我对你的在乎,已经超越了所有的在乎。”
他说,“老婆,你试想一下就能明白,即便你曾是管浩的前妻,我都愿意娶你,我宁愿冒着跟梁智文兄弟反目的风险都要你!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彻底的傻住。
似乎从头至尾,都还不曾想到这一层。
他将掌心覆在我的脸上,一遍遍的摩挲,“傻瓜,你以为,我爸为什么始终反对我们在一起?”
“那些我原以为自己跨不过的障碍,都真的跨过了,你要是觉得我骗你,我不爱你,那是有多冤枉我……”
这样委屈的声音,直接钻入我的心底,像一只虫子一样不停抓挠着我的心。
他的薄唇含住我的,“芷儿……”
声音酥麻到骨头里,他含着我的唇瓣道,“爱上你,是个意外,可我真的感谢这个意外。”
“我想拥有你,早就不论你是谁了,我只知道,你是文芷,你就是我想要的那个女人。”
他说,“天涯海角,这辈子,我都想与你不离不弃……”
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那熟悉的男性气息,一遍遍的在身边萦绕。
伴随着海的味道,我迷途深陷……
我以为自己会难过的不能呼吸,却想不到,这竟然是最醉人的一道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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