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与偏执狂》玩的开心吗

    云凝月这次要扮演的, 是一个在落难时候收留男主角的盲女，表面上瞧起来弱不禁风, 其实是个切开黑。
    这样的角色，一般新人还真的有点不好演。要么力度不够，让人瞧着无味；要么用力过猛，又显的浮夸。
    曹导原本不怎么看好这个小姑娘，看她白嫩嫩的长相，柔柔糯糯的, 下意识就将她与之前合作过的一些演员划上了等号。
    他心想，好在这次她的戏份不多，外表也蛮符合一开始的设想, 演的只要达到及格线就行了。
    或许因为期待值不高，所以这小姑娘的表现还是挺令他惊喜的。
    至少, 第一场和扮演男主的陈昭海对手戏就演的不错。
    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孩，赤着脚在草原上走着, 黑色的长发挽成一个辫子，眼睛如小鹿一样澄澈。
    十足一个怯懦柔弱的少女。
    这是今天云凝月拍的第一场戏, 也是今天曹导拍的第三场戏。
    前两场，曹导因为邵华表情僵硬而憋了一肚子火——她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戏拍摄前做了医美, 不清楚是不是年纪大了，恢复力不如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完全调整好。
    现在再瞧云凝月，水灵灵像朵刚绽放的花，每个表情都自然无比。
    曹导心里的那股火气往下压了压。
    现在草原上气温还是低了些, 他一喊卡，另一边，工作人员便上去了，披外套的披外套，递热水的递热水。
    相比被几人围起来的陈昭海，云凝月身边只有苗晶一个人。
    接下来的几场戏拍的是男女主，云凝月今天可以休息了，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捧着个杯子，观察其他人是怎么拍的。
    曹导对这个乖巧的小丫头留了意。
    休息空隙中，曹导刚喝了口茶润润骂累了的嗓子，助理就走了过来，俯在它耳边低声说：“导演，顾先生在找您。”
    曹导人脉圈中，有不少顾先生，他骂的头昏脑胀，刚想问是哪一个，余光瞥见了云凝月，顿悟了。
    ——和此电影相关，又和这个小丫头有牵扯的顾先生，不就那么一位么？
    他问：“是顾先生过来了？”
    助理摇摇头：“不是，他打了电话过来，说有事情要问您。等您空闲时间，给他回拨过去。”
    曹导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拿起了手机，走向一旁的僻静处。
    云凝月看了一阵子，觉着有些疲乏。
    她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苗晶说：“云姐，这里风大，要不咱们先回酒店休息休息？我看你脸色也很不好。”
    云凝月也不勉强自己，点了头：“好。”
    回到酒店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量体温，果不其然，又有些低烧。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云凝月除了有些头晕外，并无其他症状。
    也不想再吃药了，她喝了两大杯热水，卸妆洗澡后便躺了下来。
    今天顾兰节还没有给她打电话，大概是事情比较多吧。
    她闭上眼睛，沉沉陷入睡眠之中。
    另一侧，曹导吩咐助理：“去准备准备，今天晚上顾先生要过来。”
    此次拍的电影《天池》，顾先生投资占去三分之二。
    虽不知顾先生此次过来何意，好好招待总没有错。
    曹导视线扫过刚刚云凝月坐过的地方，那里已经空荡荡的，没有别人了。
    刚刚顾先生打电话，客套过后，直截了当地问，云凝月有没有去他那边。
    起先，曹导还以为顾先生打电话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谁知道竟然只是为了“小女友”。
    惊愕过后，他便点了头。
    顾兰节接下来就问他在哪里拍摄，说下午过去，看住她，别让云凝月离组。
    这一出整的，简直像极了上次拍的那个虐恋情深的电影，曹导不由得感慨，年轻就是好啊，还有力气这样折腾。
    啧。
    顾兰节一直到了晚上八点钟才抵达。
    他穿了件灰色的风衣，皮肤苍白，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如墨，周身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也难怪圈内人称其为高岭之花，出了名的不近声色。
    曹导与他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只觉着这次的顾先生瞧起来有些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以往怎么着还都是礼貌彬彬，和和气气的，今天过来，冷的像块冰，一点儿人气也没有了。
    顾兰节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这边自然是设宴招待；这里不比陆林市，没那么多纸醉金迷的地方，已经选了此地规格最高的酒店，仍觉着不太行。
    此次的男女主角、戏份多点的配角，只要是在这边取景拍戏的，也都过来了，曹导倒是也差李群给云凝月打了电话——
    担心打草惊蛇，也没说顾先生要来，只说是剧组一起吃饭。
    接电话的人是苗晶，小声解释说云凝月身体不舒服，低烧，已经睡下了。
    人家既然病了，也不能强迫过来吧。
    果不其然，人都落了座，顾兰节环顾四周，也没有找寻到想见的人。
    曹导知他心意，解释：“云小姐身体不适，在休息。”
    他原以为顾兰节会饭都不吃就过去看人，谁知道他听在耳中，只是淡淡点点头。
    神色疏离，仿佛下午那个打电话问人下落的并不是他。
    酒局期间，顾兰节始终面色如常，旁人敬酒，他也喝，但喝的并不多，说自己近期身体不太好。一群人忙说顾先生随意，身体要紧，没有真的傻不拉几灌他的。
    要走的时候，曹导说早已经替顾兰节订好了房间，就在这里，但顾兰节伸出手，摆了摆。
    他眸色幽深，问：“云凝月住在哪里？”
    曹导回过神来：“剧组包下的酒店不如这里条件——”
    “这些都无所谓，”顾兰节淡声问，“还有空余的房间吗？”
    房间当然是有的。
    曹导心思活络，问清楚李群将云凝月安排在哪个房间；在得知隔壁还是空闲着的时候，便立刻询问了顾兰节的意思。
    顾兰节点了头。
    饶是饮酒不多，但都说有心事的人最容易喝醉；顾兰节手撑着额头，在车上假寐。
    我可爱的凝月啊，你太天真了。
    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吗。
    真是单纯到让人觉着可怜呢。
    *
    云凝月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顾兰节如今已经到了她的身边。
    她睡了一觉，没由来惊醒；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深夜了。
    房间内一片黑暗。
    枕边的手机在她睡觉前调成了静音模式，现在唯有消息灯，亮了又灭。
    也不知道是哪个应用的通知忘记关。
    她拿出来，夜晚的面部识别不怎么好用，尝试了两次，均以失败告终
    她眯着眼睛，按住指纹识别键。
    屏幕亮了。
    是顾兰节发来的短信。
    唯有一条。
    ［在外面玩的开心吗？］
    云凝月瞬间不困了。
    这条短信，是顾兰节的大号发出来的。
    这意味着……他苏醒了。
    她困意全消。
    那条短信也不敢回，匆匆按了删除。
    手滑，点了三次，才点上了“确认”两个字。
    手机胡乱丢在一旁，她伸手捂着脸，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云凝月发现自己现在真是鸵鸟心态了。
    竟然也开始学会了逃避。
    她将柔软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将自己包裹起来。
    顾兰节应该不会追过来吧？
    明天她的戏就拍完了，去往翠山的机票已经订好，云凝月准备过去避一避。
    至少，能避开他一段时间。
    云凝月现在害怕和他接触，一想到他，就是那两次可以说是惩罚一样的欢、爱。
    于她而言，没有丝毫欢，爱也被磨成了恐惧。
    迷迷糊糊到了天亮，苗晶将云凝月叫醒，送来午餐。
    今日拍的是她照顾男主角的一段戏，未展露真实面目的盲女，在男主角回忆里完全是朵可怜的小白花；为他采草药，被茅草刮破手指，做饭浣衣，温柔小意。
    云凝月换好了衣服，款款地走到了躺在床上的陈昭海面前，胡乱包裹着纱布的手指，端着一碗药，声音柔和：“陈公子，该喝药了。”
    顾兰节就坐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穿了白衣裙的小人儿。
    看着她对着别的男人笑，哪怕知道是演的，心里仍不舒服。
    云凝月并没有注意到他，沉浸在剧本构建出的虚拟世界中。
    她露脸的镜头只有那么多，倘若再不努力一下，是真的没有什么出头之日。
    顾兰节瞧着她细声慢语，瞧着她懵懂无知的小模样。
    当陈昭海摸上云凝月手指的时候，他猛地站了起来。
    旁边的人被吓到了，手里的水险些掉在地上，只颤着声问：“怎么了，顾先生？”
    “……没什么。”
    顾兰节面色阴冷地瞧着那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实在是碍眼。
    但这毕竟是在演戏，是她的工作。
    顾兰节尽量说服自己，慢慢地坐了回去。
    脸色却依旧很差。
    另一侧，苗晶的视线扫过来，惊住了——
    顾……顾先生？！
    他怎么过来了？
    苗晶不知顾兰节与云凝月之间的事情，只记得上次顾兰节与她在机场分别，两人都还好端端的。
    应该是顾先生想念云姐，特意来探班的吧？
    苗晶喜滋滋地想。
    眼看着云凝月拍完了这一场，苗晶迎了上去，一边给她披上外套，一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云姐，顾先生来探班啦。”
    云凝月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闻言，惊住：“顾先生过来了？”
    苗晶往刚刚瞧见顾兰节的方向一指：“喏，就在那里……哎，人呢？”
    那里并没有顾兰节的身影。
    “大概是看错了吧，”云凝月强压下心里面的不安，打起精神来安慰她，“顾先生怎么可能过来。”
    苗晶想了想，也有些不确定：“……可能是看错了吧。”
    难道她最近太累，也出现幻觉了？
    休息了一阵子，又要上场了，这次拍的是黑化的戏。盲女一改之前柔弱无助的模样，露出真实身份——也是想要从男主身边夺取宝物的线索，拿药将其迷晕，企图诱行周公之礼。
    因为审查制度的原因，这段拍的其实并不暴露；只是云凝月头一次拍，难免有些放不开。
    ng好多次，才过了这一条。云凝月有些忐忑不安，担心会被曹导骂。
    谁知道曹导倒是和颜悦色的，还主动叮嘱她，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受宠若惊的云凝月返回酒店，刚拿房卡打开房门，就明白了曹导这次和颜悦色的原因。
    顾兰节坐在房间内唯一一个椅子上，翘着腿，朝她伸出手，笑容浅浅：“凝月，这两天玩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