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与偏执狂》颠倒

    “午饭和晚饭也可以做, ”顾兰节说，“只是可能偶尔会晚一些。”
    云凝月收紧了抱住他的胳膊, 声音细细：“那丁婶岂不是要失业了啊？”
    嗯……关丁婶什么事？
    顾兰节自己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是应该表白吗？怎么成了讨论做饭问题？
    顾兰节又添上一句：“我只做给你吃。”
    疯狂暗示。
    所以和丁婶没有关系和做饭也没关系啊。
    重点是，为你，一辈子。
    只为你啊。
    云凝月小声说：“那你费这么大劲儿做什么啊。”
    顾兰节困惑了：“……你当初高考的时候，语文不是考了130多分吗？”
    为什么这么不会抓重点啊。
    “确切地讲，是132分。”
    “嗯……咱们先不管这个成绩的事。”
    顾兰节放弃了告白的念头，低头, 闻到了她头发上的淡淡香气，那是她惯用的樱花味洗发水。
    胳膊动了动：“要不要先吃个饭？”
    云凝月昨天头疼，晚上吃的也少, 现在腹中着实饥饿，点点头。
    手却依旧抱着顾兰节, 不舍得松开。
    顾兰节感觉自己像是带孩子的袋鼠妈妈，把这么个小家伙放在椅子上；刚转身回厨房端粥, 她就又眼巴巴地跟了上来。
    似乎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顾兰节的心疼的缩了一下。
    伤害者是他，现在安慰者也是他。
    但并不后悔。
    若是没有那么一剂猛药, 只怕凝月现在也不会这么全心全意地依赖他。
    自打回国后，云凝月饭量一直不算好, 吃的也少，但今日，她不仅吃了两碗粥，还吃掉一只花卷。
    就连顾兰节做的水果沙拉，她也吃掉了一整盘。
    “今天我还要参加拍摄, ”云凝月的睫毛颤了一下，抬起眼来看着顾兰节，眼睛里早已没了昨晚的那种绝望与悲伤，而是一片安静，“今天真的要谢谢你，哥哥。”
    顾兰节先前最爱听云凝月叫他哥哥。
    声音干干净净，不带一丝杂质。仿佛这么一个称呼，就能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是独属于他的称呼。
    但现在，顾兰节不喜欢。
    他也想听她叫老公，她一直这样称呼那个野男人的，不是吗？
    还不到时机，他还得等。
    不能再激进了，她现在明显被吓到了。
    顾兰节微笑着扮演一个合格的好哥哥：“好好工作，今晚上你打算住在这里，还是回家？”
    云凝月犹豫了。
    比起来顾家，这里更加让她感受到安心。
    毕竟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都是母亲遗留给她的。
    “我想在这里住一阵子。”
    顾兰节眉头舒展开：“我会和父亲说的。”
    云凝月松了口气。
    这才是她的那个好哥哥啊，从来不会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而另一个……只会强迫她，伤害她，羞辱她。
    云凝月一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就不受控制地抖。
    她真的怕了。
    今日也不用华影来接，顾兰节将她送到了拍摄的地方，微笑着和她作别。
    华影事情忙碌，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坐在小椅子上，卷起袖子，啃了口苗晶带来的汉堡，问云凝月：“你昨天晚上跟顾先生一起走的？”
    云凝月讷讷地说了声是。
    华影又咬一口汉堡。
    清脆的菜叶子中和了油腻感，却仍不使人感受到满足。快餐这种东西，也就抵挡一时的饥饿。
    “田震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和顾先生刚走，他就和我说，有个女三号的角色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预备着就你了。”
    豆浆还是热的，华影喝了口，不慎烫到了舌头，将杯子放在地上，不停地吸着冷气。
    有人叫云凝月过去换衣服，华影没说话，摆摆手，催着她赶快过去。
    今天拍的倒是顺利了不少，黎塘坐在导演旁边，端着杯酒慢慢地喝，喝的整个房间里都飘着股醉人的酒气。
    云凝月有些想吐，但忍住了。
    她抚了抚胸口，把那股反胃感顺了下去。
    除了开始的几条重拍了好几次以外，剩下的拍上两三次就过了。
    真是万幸。
    下午云凝月也没闲着，被华影拉去参加了某个电影的试镜，试镜角色是个盲女，是个戏份不多却很关键的剧情人物。
    云凝月自觉今日状态不佳，表现不算太好，但竟也得到了这个机会。
    华影喜不自胜，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拍着她的肩膀感慨：“我就知道，当初没有签错人。”
    本来华影还打算和云凝月苗晶一块吃个晚饭，未曾想顾兰节给云凝月打了电话过来。
    华影是个知进退的，立刻表示下次有空再约，今天先就这样了。
    她还不敢打扰顾兰节的约会。
    晚饭依旧是顾兰节做的，他和云凝月一同去逛超市，推着小推车，挑选蔬菜水果。
    宛若一对寻常的夫妻。
    昨晚上，云凝月没休息好，又累了一天，一直到现在，都还未恢复过来。
    当顾兰节问她选哪种鱼的时候，叫了好几声，她才如大梦初醒，心不在焉地说：“选右边的吧。”
    顾兰节自然是没有错过她的表情。
    从云凝月上车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她始终一副游神天外的模样，脸上带着点茫然无助的神情。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
    他会好好照顾凝月的，会重新把她变成那个开开心心的小姑娘。
    永远属于她的小姑娘。
    做晚饭的时候，云凝月就抱着一袋薯片，赤着脚，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没有安装电视盒子，只能连wifi看些电影电视剧。她选定了一部喜剧，面无表情地边看边吃。
    顾兰节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抽不出空去看，云凝月赤着脚跑下来，将手机递给他，又飞快地跑回沙发上坐着。
    不过是些工作上的事情，顾兰节暂时调小火量，简单吩咐了几句。
    等他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云凝月脸上不停地淌着泪。
    这把他吓到了，忙放下盘子，凑过去抱着她：“怎么了？”
    云凝月抓着他的袖口，摇了摇头：“没怎么。”
    顾兰节扫了一眼屏幕，倒霉蛋主角顶着爆炸头，胸口带着朵大红花，跳起来大喊：“没有公主？”
    很正常的影片啊。
    云凝月闷声说：“要是哥哥永远都是哥哥就好了。”
    刚刚她看电影，完全是过了脑子就忘掉，一干二净。
    云凝月心里只记挂着一件事，那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场暴行。
    以及他无比冷淡的语气和表情。
    之前虽说他亦有强迫，但也是有分寸的，总会耐心等她适应，真正做起来之后，也不会只顾着发泄，总会在乎她的感受；未曾像昨日那样，完全是将她当做一个玩具来看待的。
    云凝月好怕现在温和的哥哥，会突然再变成那副模样。
    要知道，泰迪占据这个身体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万一哪天，哥哥真的被他挤到十天半个月出不来一次，她又该怎么办？
    现在的顾兰节越是和善，她越是害怕。
    害怕那个恶魔会再出来，再次伤害她。
    为了不使顾兰节担心，尽管没有胃口，云凝月还是吃了些晚饭。
    手机预报有提示，台风过境，陆林市被尾巴扫了个边，今晚暴风雨将至。
    顾兰节很担心云凝月的精神状况，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准备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一下。
    正好方便他随时听着云凝月房间里的声音。
    万一她闹出个什么动静来，顾兰节也能够及时的听到。
    第一道闪电，在九点半时降临。
    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鸣声，炸裂开来。
    这老房子的窗户似乎都震颤了一下。
    坐在沙发上的顾兰节将抽了一半的烟碾灭在烟灰缸中，走近了云凝月的房门。
    贴耳朵上去，凝神细听，顾兰节听到了里面的抽泣声。
    热血一下子就上了头，顾兰节拧了一下门把手。
    门开了。
    云凝月就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蜷缩着身体，被子滑了一半，搭在地上。
    她似是陷入梦魇之中，不停在哭，猛然尖叫一声：“你不要碰我！”
    顾兰节刚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她紧紧皱着眉，显然这个梦境让她痛苦不堪。
    顾兰节轻声叫她的名字：“凝月，凝月，醒醒。”
    推了两下，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满满的全是泪水。
    顾兰节附身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刚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被云凝月伸手搂住了脖子。
    顾兰节顿时僵硬了身体。
    云凝月攀着他的脖子，泪眼婆娑地瞧着他，声音细细弱弱：“哥哥。”
    “嗯，我在。”
    云凝月仰脸，努力抬头，吻上了顾兰节的唇。
    很温和的，更多的像是试探，加了些小心翼翼。
    擦过他的嘴唇。
    顾兰节搂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云凝月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裙，三醋酸的，凉而滑。然而更滑的是内里的肌肤，柔软到不可思议。
    顾兰节的手都在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以哥哥的身份去触碰她。
    再也不用顶着他人的名义，披着别人的皮。
    外面风雨大作，房间里空调温度极低，顾兰节却出了不少薄汗。
    今晚的云凝月像是个妖精，主动勾着他，像是要把他一寸寸全部吃下去。
    顾兰节到底是有些理智在，心里记挂着昨日的粗暴，她皱眉痛呼一声，就立刻停下动作。
    云凝月却拉住他：“没关系的。”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贴在脸上。
    她顺着顾兰节的脊骨往下摸，重复了一遍：“没关系的，我想要你。”
    顾兰节却在这个时候，将她的手推开。
    他看着云凝月，伸手，将凌乱的衣服给她掩好。
    “睡吧，”顾兰节低声说，“别怕，哥哥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