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四下无他人时,绍燕墨才对杜微微说起了慕容苍珏驾崩的事情……
屋里点燃着的烛火被从黄花梨木轩窗里吹进来的风儿吹的摇曳不停。杜微微安静的半靠在一张贵妃榻上,橘黄色的烛火笼罩在她稚嫩的脸庞上,将她脸上的神情氤氲的让绍燕墨根本看不清楚。
但怎么说他们也是夫妻,他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还是从剧烈颤抖的娇躯上辨别出她的异常。绍燕墨主观性的认为他的小娇妻这是在担忧他这个夫君以后的仕途生活。故而,他长臂一声,伸,以极其轻柔的姿态将她紧紧的拢入怀中。
抚着她瘦弱的后背,他放轻说话的语调,以一种极其宠溺的姿态反过来安慰她,“微微,没关系的,不要为我担心。我很快就会找到幕后的凶手了!”
夫妻两人挨得近的缘故,他愈发强烈的感受到身躯的颤抖。他心疼的攒了攒眉,又是安慰着,“微微,你要相信,你嫁的这个男人那是相当的了不起的。不是路边那些随便的阿猫阿狗都能斗倒的啊!”
杜微微依偎进他的怀中,隔着衣服,她可以清晰的听清楚他强壮而有力的心跳。
两只小手紧紧搂住他精壮的腰,她在他怀中闷闷的说着,“夫君,你说人一出生,是不是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不管人中途怎么的努力,怎么的挣扎,最后都不得不遵循着命运的安排啊?”
绍燕墨伸手宠溺的抚摸着她的一头黑发,手下滑顺的触感让他一颗心越发的柔软起来。他笑着道,“你要是问我啊,那我当然觉得人定胜天啦!至于命运这种东西,那是懦弱者的借口罢了!”
在他怀中的杜微微听闻他说的这些激昂无比的话,身子一僵,从他怀中仰起头,绍燕墨目光正好俯瞰下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缠。
一个眼里装满了心事。
一个恣意狂肆而又不缺温柔。
杜微微卷翘的睫毛微微一垂,又把自己整个人投入他的怀抱中。
鼻间有属于他的气息在弥漫,她贪婪的闻着属于他的气息,眼眶不自觉的一红,眼泪险些就要落下来。
沈情之离世;她的哥哥吸食福寿膏;慕容苍珏登基;慕容苍珏离世……
世间种种,冥冥之中真的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一切的一切,又都按照前世的轨迹在运行着。
可能哪一天,命运就会再次的向她展示残酷的一面。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会不会也像前世那般的命运?还有她的娘亲、她的祖父……
一个个问题像小山一般积压在她的心头,让她一颗心也变得沉甸甸。
“燕墨……”她尽量的压抑着自己几乎快要奔溃的情绪,在他怀中瓮声的问道,“若是以后我生产时难产了,你一定要保我们的孩子!也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他啊!”
即便她再会控制情绪,绍燕墨也还是从她说的这些话中听出异常。他伸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这一看他才赫然发现怀中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哭了,晶莹的眼泪将她的一张芙蓉面打湿,在他看来显得格外的可怜兮兮。
他之前就听高嬷嬷她们说孕妇在怀孕时情绪会比较波动,特别会伤春悲秋,感慨世事无常。杜微微现在的这副模样在他看来,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
舍不得责骂她,他只得耐着性子叹气,“好啦好啦,别多想了。你和孩子一定都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俯下身,他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柔软的花瓣唇。
他吻得格外温柔,杜微微大抵是陷入对命运消极的抵抗中,想着有一天说不定就会和他分离了。她心里实在是舍不得他,这样想着,她便化变动为主动,难得主动的回吻着他。
而她的这番热情,让绍燕墨简直受宠若惊。在她的缠绵的吻中,他的呼吸越来越粗。两只箍着她娇躯的手情不自禁的在她的身上游离起来。
周围的空气渐渐升温。
忽的,绍燕墨竟是狠心的将她一把推开。咬着牙,扶额道,“微微,时辰不早了,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他怕再继续下去,他可能就真的把、持不住了。
看着他急匆匆绕到屏风后的身影,杜微微嘴角轻撇了撇,俯头轻抚着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
不久后,屏风那头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杜微微躺在贵妃榻上,目光空洞的盯着屋顶,怔怔的想着前世和今生的事情。
若是一切真的又都按照前世那般发展,那她的前世并没有绍燕墨啊。他们甚至连交集都没有,为什么这一世她能嫁给他啊?
还有啊,前世杜云若给慕容苍珏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一世慕容苍珏刚登基不久后就暴毙了,可以说并没有妃嫔给帮他诞下龙嗣。这点也和前世不同啊。
一切会不会还有转机啊?
杜微微闷闷的想着,脑子渐渐的就乱成一团。没多久,她就睡了过去。绍燕墨沐浴完毕后,回来便看到杜微微半靠在贵妃榻上睡着了,身上连一条锦被都没有盖。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俯身,轻轻的将她打横抱起,抱到他们的床榻上。
宽敞的床榻上,绍燕墨仔仔细细的帮她盖好了被子后才轻手轻脚的在她身边躺下。从她身后将她整个人轻轻的圈住,他轻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
忍不住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偷偷落下一个吻,他光是看着她的睡颜,嘴角竟也是忍不住的笑了笑。
“微微,晚安!”他轻柔的在她耳畔便低喃着,然后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一阵清风吹进来,床榻上的这一对夫妻很快都进入了他们的梦想中。
梦里的杜微微依旧在前世和今生浮浮沉沉,一时解脱不了。
而绍燕墨今晚却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他龙袍加身,高坐在龙榻之上,睥睨俯瞰着满朝的文武百官……
天牢里,慕容苍澜的手下已经趁着夜深人静监牢无人时,闯进了天牢。隔着一扇铁门,穿着黑衣的手下一脸恭敬的跪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的禀告着,“启禀主子,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杜云若他们两人已经成功的除掉了慕容苍珏。现在绍燕墨还把这消息给隐瞒着,对外做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呢。”
慕容苍澜一双丹凤眼里浮着锐利湛亮的光芒。
“绍燕墨倒是狡猾,他现在这是故意掩人耳目,想要引下毒者现身呢。”虽然和慕容苍珏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个皇兄的离世而有半分悲伤的心情。他眉头一蹙,额头间有细纹乍然而出,“你去告诉杜云若他们,让他们快点撤出皇宫。往下的事情,就交给咱们的人去办!”这个杜云若还有她身边的那个丑陋男人看着虽然让人恶心,但没想到这两人的本事竟然这般厉害,这样的人才留着以后说不定还能用来对付慕容苍隽呢。
“喏!”他的属下恭敬的应下。
慕容苍澜两只手指轻捻了一缕额前的秀发,他黑亮的头发仿若是有生命力一般,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再看他身上的穿着,在铁牢里待了几个月的他,依旧一身雪白的锦袍,袍袖间不染一丝的尘埃。
“还有,你等下顺便也去一趟墨府,告诉墨南风。现在是靠他的时候了!”绍燕墨想要把慕容苍珏暴毙的事情隐瞒下来,呵呵……皇帝暴毙,这可是顶天的事情了,绍燕墨他以为就真的可以被他隐瞒下去吗?
呵呵,看着吧。慕容苍珏这个狗腿子一死,绍燕墨这个专权跋扈的右相只会遭到世人的唾弃的。
他未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好过了!
一阵冷风吹过天牢潮湿的廊道,慕容苍澜再眨眼时,那一直跪在铁牢外的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当夜,接到慕容苍澜消息的杜云若和韫郎卸下他们各自的伪装,在七皇子人的安排下,匆匆的离开了森严的皇宫。
当森严的宫门缓缓向他们紧闭的那一刹那,杜云若脸上终于如释重负的浮起了诡异的笑容来。慕容苍珏啊慕容苍珏,你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你最后还是栽在我杜云若的手里。
当然,你也不要怨恨我。因为我这也是像你学的。当初你怎么对我的,现在你受到的这些痛苦也都是报应而已。
阴曹地府里,你可要记得向阎罗王求情啊,求你下辈子千万不要再碰到我杜云若了。要不然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再向你下手咯!
韫郎的两只手从背后伸来,像两条蛇一般紧紧的缠住她的身体。皮肤触碰间,她感受到从他手上传来的那种冰凉寒颤的感觉,她牙齿忍不住用力的轻咬了下。
“若儿!你说你要杀慕容苍珏,我已经帮你办到了。你该怎么奖赏我啊?”他俯着头,唇瓣贴在她的耳垂边,呵着热气在她耳畔边低低的说着。
杜云若只觉得全身毛骨悚然,不过她还是迅速的压下心中的那股作呕感。回眸,热情的吻住他的唇。夜风中,韫郎抵受不住她的诱惑,迅速的将她往臂弯下一抱,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一间没有打烊的客栈,开了一间房间。
床榻上,两人干柴烈火,天雷勾动地火。
韫郎只觉得老天爷终于对他温柔了一次,赐了这样的一个女人给他。如果让他马上死、在、她、的、身、下,他想他也是愿意的!
“若儿,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嫌弃我丑陋的女人。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你一定一定不能背叛我!”
情到巅峰时刻,他克制不住,情不自禁的说着。
杜云若用着最温柔的声音回应着他,等到情、事后,她才又娇羞着乞求着韫郎。“韫郎,慕容苍珏现在虽然死了,可我的仇人是杜微微还有绍燕墨。他们夫妻两还好好的活着呢。韫郎,只要你帮我,我下半辈子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韫郎听着她酥、麻的话,哪里肯不答应啊。
第二天早朝,赵福旺这个太监总管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宣布慕容苍珏着凉了,身体抱恙,暂时不能早朝。
文武百官小有议论。
第三天早朝,赵福旺依旧宣布慕容苍珏病体未康复不能早朝。
文武百官之间开始有了议论。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连着八九天没有上早朝,文武百官之间的抗议声也喧嚣直上。有御史台的御使更是领着整个御史台的人都到慕容苍珏的寝殿外跪着,希望慕容苍珏能以西凉国的江山为重,以黎民百姓的社稷为重。
当然,御史台的人跪了一天一夜,慕容苍珏这个皇帝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渐渐的,文武百官私底下之间又开始流传起一则小道消息。有人听宫里的太监说新帝登基虽然是右相扶持登基的,但新帝对右相早有怨言。两人在某一夜因为朝堂政事争执了一番,右相最后竟然对新帝大打出手。
新帝这么多天没有早朝,可能是被右相给害了。右相害了新帝后又联合宫中的赵公管,两人狼狈为奸,学了前秦赵高和李斯的作为,糊弄满朝文武百官呢。
这样的小道消息很快的就在文武百官之间流传开来。而且以绍燕墨平日里的狂妄姿态,许多的文武百官也渐渐相信了这则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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