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达大叔的到来让别卜坦的人兴奋了整整两天。
虽然花姑阿爸巴达大叔对别古特的感觉还不错,可毕竟这小子很可能会拐了自家宝贝闺女。每一个老爹都天然的看女婿不顺眼,巴达大叔更是个中楚乔。
看不顺眼咋办?好办啊,揍呗!
当天晚上,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别卜坦部落又开始杀牛斩羊,点起熊熊的篝火。
姑娘们歌唱得好听,舞跳得好看。小伙子们摔跤比骑射,样样精彩。
巴达大叔虽然在关内住了十几年,可一身的功夫还没丢下,加上经验在那里搁着,跟正当勇猛的别古特斗了个旗鼓相当。
其实这一晚,也可以当成别古特跟花姑说亲成功的庆祝晚宴了,只是花姑的阿娘不在,别古特家还得正儿八经的去提个亲。
“家里发生的事情你们都应该知道了,花姑出嫁就直接从她外祖家走,以后那边就是你娘家。”
巴达大叔对自家老爹也是死心了,完全不介意把二女儿划到老婆娘家去。反正他爹这边有托娅在,也算是给他留了个面子。
并且别古特所在的别卜坦部落不是特别强大,说不定还入不了花姑阿爷的眼,平白落个不好看,倒不如怎么痛快怎么来。
巴达这两天也不是白待的,别卜坦的潜力他稍微留意一下就能发现个三四分,就露出来的这一星半点,也足以让他安心了。女儿嫁到这里来绝对不会受苦。
在带着俩孩子离开之前,巴达大叔跟别古特的阿爸谈了整整一上午,说好了聘礼和嫁妆的事情,又商量了一些其他的琐事,包括婚礼的安排之类的。最后两人约定,等到白月过后的第一个圆月,就是两人成亲的日子,而这之前的说亲下聘都得赶着时间完成。
掰着手指头算,离白月最多也就还有个把月,除去白月中间必要的庆祝活动,留给两家的时间不多,行程都是紧巴巴的。
初时,蒙特觉得不用赶这么急把二姐嫁出去,他觉得等明年的“那达慕”到来的时候,再办婚礼也不迟。
可巴达大叔一口就否决了,说他们白月之后就会回去关外,到时候一来一去更加耗费时间。而且托娅的婚礼暂定在白月中旬,反正都要准备,不如一并做完,也懒得拖沓。
一想到这次出关才这么点时间,就把两个姐姐嫁了出去,蒙特心里憋闷不已,又不敢跟老爹咋呼,只能自己一个人闷闷的生气难过。
林挽岫看了这孩子几眼,还是没忍住,毕竟还是个毛头孩子呢,就知道护着姐姐冰天雪地的长途奔袭,这样的好孩子不好好疼着都说不过去。
跟着巴达过来的几人也乐见其成,特别是知道了别卜坦的实力之后,对于世侄女能找到这么个好小伙子,都给予了最真心的祝福。
谈好了亲事,巴达自然要带着两个孩子回去,等着别古特过来下聘娶亲。
而在他们即将出发的时候,草原外的雪地里又奔袭来了几匹骏马。马上的骑士穿着厚厚的皮袄,腰间带着锋利的弯刀,背上还背着弓箭。
“是塔塔尔的人,他们来干什么?”
正在送行的别古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赶紧骑马迎过去,还没忘记让人通知族长和林挽岫。
对面的骑士也看到了别古特,还是个熟人,是当初跟在安达身边的小伙子。
“别古特,林姑娘在不在?”
“在,出什么事儿了?”
“这里不好说话,找个地方,叫了林姑娘一起说。快点,时间很紧。”
看到这边出了事儿,本来打算离开的花姑父女和巴达大叔的几个朋友又留了下来。他们倒是没有去随便打听什么,只是担心会有其他的事,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真要没事儿了,他们再走也不迟。
再说塔塔尔部在草原上的实力很强的,南帐那边也是在尽力拉拢他们。苏合的那个手下自然想抓住这个机会,万一能傍上塔塔尔部的忙,这份功劳纵然要给苏合,他也能跟在后面喝口汤。
“你说什么?玉儿她出事了?她怎么了,你们找我是要帮忙?”
原本以为是玉儿的阿爸出了事,可能病没控制好,却没想出事的竟然是玉儿那个丫头。
但这样一来,林挽岫心里也拉上了警报,毕竟她给塔塔尔部的印象是她的医术还行,其他的也找不到她头上来啊!
“大汗要指婚玉儿,结果玉儿不从,闹得很厉害。不知是谁又给玉儿下了药,现在她根本人事不知,连吃的都喂不进去。请了好多人来看过,都没办法治好她,没奈何,安达才让我们过来找你。”
这小伙子没给林挽岫说,如果玉儿真的出事的话,只怕大汗会迁怒整个塔塔尔部。纵然塔塔尔部不怕大汗的怒火,可真要被大汗发楔文讨伐的话,周围对塔塔尔虎视眈眈的其他部落肯定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来找林挽岫,其实也是安达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无奈之选。除了林挽岫这边,还派了很多人去找了萨满和喇嘛,只求其中有一人能救治好玉儿就成。
原本是不打算这么早就过去塔塔尔部的,并且照理说的话,蒙族皇族将兵力浪费在内斗上,对中原朝廷是有好处的。
可再怎么说,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而且玉儿和安达跟她也有缘分,加上林婉珍也在那边,真要让她见死不救,她自认心肠还是狠不下来。
既然事情紧急,林挽岫也就不再耽搁,将博日格德托付给萨满,约好等花姑婚礼之时她一定回来。她快速的收拾了东西,带着澄心,跟随塔塔尔部的人一路疾驰奔去东南方。
本来是早打算离开的巴达一行人,反而在林挽岫离开之后,才告辞上路。临走之前,巴达跟别古特叮嘱了一番,让他做好迎战的准备。如果塔塔尔那边的事情没办法善了,恐怕接下来草原会动荡不安。
真不知道这个把两个女儿嫁回草原到底是好是坏,巴达都想干脆带着孩子老婆直接回去关内了。可惜想是这样想,却没办法付诸于行动。
说起来,林挽岫自打来到草原,骑术是日渐精湛,以前都没法骑一整天的马,而现在,都连着赶路四五天了,她也只是有点腰酸背痛,腿脚还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的。
差不多十天左右,他们总算抵达了塔塔尔部的地盘。
塔塔尔所拥有的草场面积不小,而且位于山脚下,有河流和湖泊。在塔塔尔跟刺拉部交界的位置,还有一座盐池湖。
这座盐池湖才是塔塔尔部最大的财富所在。
跟别卜坦部落不同,塔塔尔除了位阶较高的家族聚居在一处外,其他的普通牧民都是游牧不定的。
玉儿家的帐篷,就位于这片聚居区靠中心的位置。
这几日雪停了,阳光不错,河面被厚厚的冰封住,塔塔尔部的小孩子们则在平坦的冰上撒欢,给隐约焦躁不安的部族带来了欢声笑语。
林挽岫下马的时候差点没站稳,连续几日在马上渡过,突然脚踏实地了,总觉得有点飘,脚下不实在的感觉。
玉儿的阿爸来接的他们,直接将林挽岫主仆带进了玉儿的帐篷。
照顾玉儿的是婉珍,她比之前那副濒死的样子好了太多,虽然还是那么瘦,脸上也留下了伤痕,可至少她身体里多了几分生气。
在看到林挽岫之后,婉珍先是不解,又有几分疑惑,但是她没有当着旁人的面说出来,只微微行礼,就规矩的退到一旁去了。
林挽岫都来不及跟婉珍说什么,进了帐篷之后就坐到了玉儿身边。
原本白皙丰腴的小姑娘才短短一月多未见,就瘦得只剩了皮包骨,嘴唇也失去了红润,干涸得都起了皱。
因着要检查玉儿身上是否有其他伤口或是不该存在的痕迹,林挽岫让澄心将男人们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安达的阿娘和玉儿的阿娘在旁看着。
诊脉之后,林挽岫其实心里有了一点想法,但是会诊脉的人不止她一个。相信这小半月的时间里,塔塔尔部也不会只找一个大夫来看。既然是一诊脉就能判断出大概病情,断不会拖到现在都还没有治好。
这样的话,那必然还有其他的原因存在。
有了思路,在检查玉儿身体的时候,林挽岫就将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玉儿的娘和安达的娘对视一眼,也跟着上前查看。
玉儿毕竟是贵族之女,平日里虽然也会做一些活,但都是很轻松的活计,最累的也不过是骑马放牧。
这进入冬天之后,放牧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她去做,所以她身上也不会有因为劳作留下的痕迹。
这些日子给她擦洗身体都是婉珍和另一个女奴做的,那个女奴在塔塔尔部已经待了六年,玉儿九岁的时候她就在伺候玉儿。
最初安达还怀疑过婉珍,可后来仔细观察发现婉珍伺候玉儿比那个女奴细致多了,这才稍微放下对她的怀疑,也依旧允许婉珍继续出入玉儿的帐篷。
“你们看这里。”林挽岫伸手指着玉儿脑后发根处,“这两颗小红点绝不是自然形成的,摸上去还有点硬硬的颗粒感。”
再让婉珍和澄心扶着玉儿坐起来,她掌着灯凑近了细看,果然在红点的正中间发现了一颗根本不会引起人注意的针眼。
针眼极细,跟牛毫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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