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公爵大人白珺扬萧潇》第202章 街头老式钢琴

    不知不觉已是落日余晖之时。
    这顿下午茶也不知道吃了多久，但分明好像还没有坐多久，也还没有足够大的胃能够将这满桌的甜品吃完，天边就已经有些薄雾皑皑。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古人所说诚然不假。
    眼看着瑰丽的橙红在天边光芒万丈，转眼黯淡下来变成了少女般羞怯的胭脂红，便又在转瞬之间被飘来的灰黑色云朵所覆盖，带着倒计时般的果断快决。
    黄昏与夜晚交接之时，只有袅袅余光透过云层，映衬着道路两旁的早早亮起的复古式路灯，眼前的视野依旧一片开阔，整座老城更流泻出同白日截然不同的静谧诗意。
    只是原本道路上往来行走的人就少，一到这个时候更仿若凭空消失，街边的店铺也纷纷关门歇业，仅剩貌美精致的橱窗和静默在残阳中的盆栽草树。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没想到这样古老的画面会在一个欧洲老城中见到。
    石板老路上，只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慢慢行走着，微暗的光线包裹着他们的身躯，留下两道长短不一的黑影，不知何时，早已交融在了一起。
    或许是吃饱喝足加上这里实在惬意如画，走在前方的少女脚步轻盈，一双雪白纤细的美腿时不时加快迈动的频率，小跑到吸引她的草木前饶有兴致地观看。
    好像在别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细小事物，都可以吸引她所有的注意力。
    白珺扬看着在眼前灵活跑动的玲珑娇躯，那茶色的马尾一甩一甩，好像心里跑进了一只蹦蹦跳跳的软毛兔，调皮又可爱。
    “叮叮咚咚咚……”
    耳边忽然传来若有似无的悠悠乐声，无比熟悉的旋律，朦胧而悦耳。
    如同梦境中的旋律一般。
    精巧的小耳朵动了动，萧潇一开始只是以为哪座房子里放的音乐，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会这么清晰。
    难道……是广播？
    怀揣着极大的好奇心，萧潇朝着乐声来源处寻去，直到掀开了一簇茂密的桐树枝叶，才终于知道了谜底。
    在一座开放型的
    居然是……一架钢琴！
    萧潇呆呆地看着坐在胡桃色立式钢琴前的一道身影。
    他现在所演奏的，正是贝多芬经典的钢琴奏鸣曲——月光。
    它又有另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月光奏鸣曲。
    传闻中这是贝多芬为一位穷苦的盲人姑娘所做，这个早已写入教科书中的故事，令原本就美妙的旋律更添上了一分神秘与韵味。
    这首曲子，是贝多芬由古典乐创作转变向浪漫乐创作的代表作品，充满幻想式的浪漫，是萧潇最喜欢的曲子之一。
    演奏者正随着旋律陶醉地摆动着身躯，柔情沉静，似有淡淡的忧郁自他的指尖流泻而出，又好似面对着潮起潮落的大海，看那浪花翻卷，诉说着难言的情怀。
    果然还是钢琴声最美了……萧潇站在原地，静静地聆听着这熟悉而又美好的旋律，连身后的男人何时来到了她的身侧凝视着她粉扑扑的小脸，都没有留意。
    接下来，就会是低音慢慢消失而转为结束的收尾章节了。
    “嘀嘀嘀——”
    诶？
    几道清晰的车辆鸣笛声响起，一下打断了潇潇的沉绪。
    只见街道的尽头，远远驶来了一辆老式古董公交车，大红色的铁皮车身，奶油色车顶，车头两个圆圆的大灯像是两只明亮的眼睛，还有大大的雨刷，正是欧洲古典文艺片中经常会出现的复古交通工具，又像极了卡通片中能够变身成战士的小面包车。
    随着这辆车的到来，琴声戛然而止。
    身着咖啡色休闲西服的演奏者自琴凳上站起身，拿起放在地上的牛皮小箱子，匆匆踏入了车内。
    车门闭合，一阵铃铛脆响过后，这辆只在复古明星片中才会出现的复古公交车又重新启动，载着乘客旅客驶向远方。
    直到这时，萧潇才有了一个新奇的发现。
    极富艺术感的雨篷式建筑旁，有一个铜制的道路标识，上面用铁皮牌子标识好了不同的发车时间及地点。
    所以，这里是里奥老城的公交车站吗？
    那这架钢琴就是……
    心中一动，萧潇忍不住蹬蹬蹬跑上前去，迈上台阶，来到了那架古老的立式钢琴前。
    这是一架沉淀了岁月风雅的老式木质钢琴，琴身上的复古漆面依然保存完好，亮丽如新。
    整架钢琴雕饰着精美流畅的手工花纹，偶有一些细微的斑驳痕迹，更平添了几分浓郁的历史感。
    因为年代久远，琴盖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铜锁，方才演奏完毕的人已经锁上了。
    这架钢琴最起码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在上个世纪，钢琴都是非常珍贵的奢侈品，为了保护琴键不被损坏，在闲置时都会上锁。
    而开锁的小钥匙就放在钢琴旁的小盒子内，静静等待着来人开启。
    这样古老的铜锁，看起来好亲切呢……
    enjoyyourself（尽情享受）.
    在一旁的柱子上，镶嵌着这样一句标语。
    所以……
    萧潇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过琴盖，感受着光滑中稍显粗砺的触感，兴奋地回过头去，对着身后的男人说着自己的大发现，“白少爷，你快来看！这是古董钢琴呢！而且好像是专门让过路的游客自由弹奏的呢！”
    少女笑靥如花，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泛着莹润的薄粉，就如一个晶莹剔透的瓷娃娃，是再昂贵的脂粉和再高超的化妆术都描摹不出的生动水灵。
    尤其是此刻那骄傲又欣喜的神色，像是找到了什么难得的宝贝，再坚硬的顽石冰霜都会被这热情的活力所感染，消融成一池温柔的春水。
    “嗯。”白珺扬迈开长腿，慢慢靠近了她的身边。
    萧潇看着他取来花瓣型的钥匙，插入小锁内轻轻一扭，修长白皙的手指将琴盖掀起。
    哇～～
    就在这古老的钢琴露出它内部真容的瞬间，萧潇的眼睛立刻放出了亮光，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叹。
    真的没想到，在这欧洲老城的街头，竟可以邂逅如此漂亮的一架古琴。
    在她心目中，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咧！
    在壁灯的照耀下，上等象牙制作而成的琴键牙纹清晰，呈现微微泛黄的色泽，黑亮的乌木黑键衬上桃花心木的琴身，是上个世纪独具匠心的手工技艺。
    琴的合页也是鎏金的,鲜红色的绒布做工细腻，这些原料都是高档材料，从现在的保存情况来看,琴的制作工艺也非常精良,它当年应该是皇家贵族专属的钢琴。
    萧潇伸出一只手，在键盘上灵活跳跃，从低音区一路滑到高音区，满足地眯起了眼。
    完美。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天然原木淡淡的香气。
    即使已经过了百年，这钢琴的音色依然清澈如初，更带着老式钢琴特有的优雅古典，可见平时的保管养护有多细致到位，才能够保持着这样纯粹的美妙特色。
    想起方才那位旅客弹奏的曲目，萧潇心中更升起了无限的渴望，十指蠢蠢欲动，只想好好尽情地畅弹一番。
    “白少爷，你请我吃下午茶，我弹首曲子送给你好不好？”萧潇咬咬唇，看向身侧的唯一听众。
    白珺扬出乎意料的没有冷漠对待，唇边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点头道，“我很期待。”
    “嗯……”萧潇揉了揉十指，在琴凳上坐了下来。
    咳咳，话虽是这么说，真的已经好久没有摸琴了，自从……从家里搬出来了之后……
    对于一名钢琴演奏家来说，练习永远比天赋要来得更为重要。
    既是是再熟练的曲子，一旦疏于练习，就又会回到原点，甚至连本身的演奏技巧也会无限退步。
    再没有机会练习的话，恐怕，要直接荒废掉了吧……
    萧潇眼神微黯，深呼吸一口气，转而又亮起明亮的华光。
    既是如此，又有什么关系，那比技巧更重要的，是情感和热情啊！她萧潇这十多年的功底可不是白练的！
    曲谱的记忆靠的从来就不是头脑，而是……手指。
    “那就拜托你啦。”仿佛是同一位新认识的好友亲密地耳语，萧潇唇角含笑，低声说完这句话后，将双手放在了琴键上。
    “叮咚咚咚咚……”
    随着第一根手指敲下，蹦跃出第一个旋律，随之而来的是如清流般悦耳流畅的旋律。
    即使闭上双眼，脑海中也早已清晰地知道每个黑白键盘所在的位置，所代表的音阶，几乎不用思考，手指已经自动自发地敲击在了每一个相应的键盘上。
    不同于以往接触过的现代钢琴，这架钢琴所弹奏出的音符就像是从遥远的过去传递而来，它不激烈，不清脆，就好像是珍藏多年的美酒终于开启，这醇厚的音律飘进了耳膜的深处，撩动着心弦。
    真美……
    恍惚间，萧潇只觉自己好像就坐在田野的中央，阵阵轻柔的微风拂过，漫天遍野的金色麦穗随风摇曳，鼻尖萦绕着小麦和泥土的芬芳清香。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全然地放松了，只有手指顺应着情绪在飞快跃动，瞬息变幻间，音律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