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亭双手托着自己的脸,万般无奈地说:“可问题是,那一位不识金镶玉的,如今可取了陛下唯一的公主,前路一片通畅,有时候我也不免在想,对方是不是做了最正确的决定?”
“当然不可能。”林衡芜当机立断就给否决了,无论是不是正确的决定,都必须是不正确的,因为只有这样,梅亭的心里才会好过,而她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姐妹,心情够不够好。
梅亭听着这样的话,其实并没有得到多少安慰,毕竟也不是小孩子,别人哄两句就会信以为真,有些事情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但是她还是笑了笑,笑得很温柔:“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毕竟还有你在呀。”
“我?”林衡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口便反问道。
梅亭用力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他们都说娶了小公主好,是因为小公主跟七皇子的关系是最好的。可是我听人家说,七皇子之所以不肯娶兰宓妃,是因为想要娶你!”
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呢,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兴奋的事情,非常的感兴趣。
林衡芜直接翻了个白眼,虽然没有弄明白,七皇子和凤南瑾之间的关系,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便是两个人认识,之前自己和七皇子闹得那般风言风语,凤南瑾都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看太子不顺眼,就能明白一点,他对七皇子没有什么防备之心。
如此便可能推断的出来,七皇子对自己肯定没有什么想法。
一想到外边的人传的是满城风雨,不免一笑,随意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微微有些讽刺的说:“我这张脸大,还能被他们传颂,也真是他们无视的厉害。”
梅亭一听对方的话里有些自怨自艾的感觉,连忙伸手拉住对方的手,十分诚恳地说:“蘅芜貌美,我见倾心,何况是那些男人?我从未见过你脸上的胎记,但是见着银色面具却是格外的好看,就像是点缀在你脸上的装饰品,跟我这琉璃百合发钗是一样的。”
听着这般安抚的话,林衡芜嘴角翘起,虽然不信,但是总归心中温暖两个人就是这样相互给予对方温暖,方才能携手走来。
看着梅亭,心中忽然一疼,这是想起了郝连淳,距离对方去世,已经过去半个多月,自己也好转了过来,然而这心里还是很难受,只是不想起来的时候还能隐忍着,一旦想起来,那当真是钻心的疼。
明明都是一般天真烂漫的少女,可偏偏因为命数有别,从而去世,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让人忍不住心中一叹。
有些时候,老天爷就是这般的残忍,还好,这是一两个花朵的凋谢,若是全部的话,应该会悲伤得无法言说。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人有些不适应,梅亭等了半天,见对方失神,忽然觉得,对方似乎在想什么悲伤的事情,因为气氛骤然显得有些悲凉。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那兄妹的接连逝去,可以说是接连的刀子捅入了心窝,疼得人无法呼吸,梅亭是见过病中的林衡芜的,生怕对方再想不开,这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跟着一些保持沉默。
两个人作伴也不知持续了多久,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就往这屋里跑,紧接着门被推开了,只听见仙抚唤了一句,二少爷。
如此倒也知道谁来了,这气氛被打破,林衡芜从自己的悲伤当中抽身而去,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将所有的感情都收敛起来,至少不能影响身边的人不是吗?不断的提醒自己,但愿能够做到。
来的人是林子维,随着这个人的到来,气氛被清扫的一控,梅亭也算是松了口气,招手让人坐下,然后唤道:“二哥来了。”
林子维是常客,常来常往,有时候心里有什么事情,就都会和林衡芜说一说,让帮忙分析一下,多半两个人说的事情,都中了。
今天来看的出来很着急,伸手便拿起茶杯,饮了一口之后,方才缓缓的舒了口气,说道:“刚从父亲那里出来,真是头疼的要命。”
一听到林四爷,梅亭不由得闭紧了嘴巴,多多少少也从自己父亲那里知道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林四爷和家中人的意见不一致,所导致的一些事情。
林子维像是毫无顾忌,一进来就自顾自的说:“本来还想着明年等着舜英妹妹及笄了,就履行和恒王爷之间定下的婚约,可是,现如今怕是又要告吹了。”
如今谁还敢去招惹恒王爷,都看得出来,陛下一门心思想要推崇的是七皇子。
其实林衡芜也不明白,因为知道七皇子是国师,所以绝不可能会继承皇位,那么陛下如今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在想什么?
这心中其实也有一个推断,但是不敢做数,因为一旦是真的的话,那么这个事情绝对不会小。
梅亭不懂那些事情,只是缠绕着自己的发丝,小声地说:“能别牵扯,还是别牵扯的好,我最近可是吓坏了。”
林子维一听,便询问了几句,究竟是在怕什么?梅亭觉得很羞涩,也不肯说,林衡芜方才在旁边说了两个人刚才交谈的话。
他这么一听,方才明白过来,不由得便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家里这般紧凑的样子,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最近损失的确惨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户部正在清查中。如今个个都夹起了尾巴,每一个都做出一副清廉的样子,就怕查到自己身上,咱们家也是如此。”
只要是官员,这手里面就没有干净的,所以一清查起来,就跟算总账没什么区别,自然是要装装样子。
梅亭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眼瞧着林子维和林衡芜总是在来回张望,似乎有什么要说,又欲言又止想了想自家二哥急匆匆的来,应该是有事,而自己在旁边只怕不方便,干脆站起身来告辞了。
自己不像蘅芜那么聪明,不能帮着出主意,有些事情还是少知道为妙,否则病急乱行事,在坏了二哥的事。
林子维十分感念自家妹妹的体贴,伸手在肩膀上拍了拍,亲自将人送走,方才急匆匆的折回,顺手把人都撵了出去,然后把门关得紧。
“你说事情没那么简单,果然就没这么简单我之前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妥,敢情陛下是在借着机会清理一下门户。”他匆匆的走过来,在梅亭刚才坐过的地方坐下,随手捏起茶碗到,别不喝,只是捏在手中一个劲儿的把玩,看得出来有些焦虑:“陛下倒也当真实明智,借着皇储之争,将朝廷内的蛀虫一一清理。若是换了,平常时候清理,朝中动荡,其他国家肯定会借机发难,想要占一点好处,可偏偏是内斗的时候,如果其他国家发难,肯定朝臣们就会凝聚成一心,其他国家也知道,所以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陛下就可以腾出手来,清理一二。”
林衡芜抿了抿嘴,觉得说的不错,但还是有一点不理解,只是目前的这一点点不理解,只能压在心底。甚至都不敢让自己去想,去深思。
因为还需要证实。
“如此看来,兰家是早就知道,所以在陛下清理的时候,才会不反抗。”林衡芜眉心一皱,难怪兰若在那些时候一直都呈现出来一种顺其自然的感觉,这个人提前知道,又任由陛下消减自己的家族,单单就说这份心智,着实难得。
林子维揉了揉眉心,闭着眼睛说道:“那么后来疯狂的反扑林家,就应该是受到了陛下的指示。”
所以清理的才会那般的畅快,刻意留下林四爷,就是为了让四房和长房之间不和睦。
“陛下也真是敢撒手去做。”她这般说了一句,若有所思地说:“陛下之前都在慢悠悠的布下网,如今怎么会这么着急的收网?”
林子维同时也在想这一点,在听到妹妹提出来之后,用力的一拍桌子,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陛下的身子,只怕是不好了。”
如果不是身子突然恶化,又怎么会急匆匆的收网?
有些地方明明可以安排的更妥当,却那样生硬,分明就是没有机会再去优化,能让陛下如此着急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时间来不及了。
当今陛下的身体一直都是一个秘密,只有太医院院首知道,对外所宣称的从来都是陛下身体很好,这也算是一个机密。
没有人知道陛下的身体状况,究竟是好是坏,是什么样子,但是可以猜测,而猜测得出的这个结果是目前为止最恰当的结果。
两个人在猜测出来之后,同时的陷入沉默之中,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此时此刻说什么好像都有点不合适。
这其中牵扯出太多的东西,足以让人沉默下来。
世道艰难,谁人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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