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的次数这点,吉安敏是拍马也追不上米亚娜的,当年读书时比不上,现在比不上,以后更不可能比得上。当年在大学的时候,米亚娜就是校园里有名的花王,整天被一群苍蝇蜜蜂地追着跑。
于是她有些不客气地说:“你谈的恋爱何止比我打的喷嚏多,比我打的哈欠都多,可真的是恋爱的次数越多,就越明白吗?”
“那当然!”米亚娜毫不迟疑地接话,从小老师不就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她谈的次数多,对感情的把握当然也就会更好。
但吉安敏的一句话却将她打回了原形:“那你找的男朋友,怎么一个不如一个?”
米业娜彻底无语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好说:“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优秀的男人越来越少了,或者是因为我越来越优秀啦?”
“你其实一直都优秀,而且,我觉得其实不是优秀的男人越来越少了,而是和咱们的标尺有关系,上大学的时候咱们要的不多,有可能只是被感动了,有可能只是因为他唱歌好听,有可能只是因为他长得帅,有可能只是因为他学习好,现在呢?哪一个男人只能凭一个优点就让咱们下决定跟了他?”吉安敏说着说着停住了,因为她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江承,她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想到的是江承而不是齐辉,甚至不是当初他铁了心要嫁的沈秦。这真是太奇怪了,她当初甚至都要跟沈秦订婚了,在沈秦逃走之后,她是多么的不甘和不愿意放弃,甚至为了他闹出了不少难堪的事情。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我条件太高了。”米亚娜懒懒地说,就在李诗结婚的时候,她再一次重申了自己的条件:至少要180以上,长相虽说不用太英俊,至少不能太丑,学历得学士学位,可以打工,但月薪必须两万元以上,有房有车这也是必须的……当时李诗和吉安敏听了直摇头,米亚娜却觉得这太正常了:“我是找老公,是一辈子的事,这个是必须一定要一次到位的,而且我未来孩子的爹怎么能随便?基因太重要了。”
老公这个概念在米亚娜的眼里,其实和一套比较称心如意的家具是一回事,因为家具也是要用一辈子的。别人旅行会带回来一些小点心,或者工艺品,米亚娜却喜欢带家具,云南,泰国,印度,英国只要有米亚娜脚步踏过的地方,只要她看中的哪一件家具,再远也得弄回来,因为,是要用一辈子的。
不用说,老公这件消耗品,不过不出什么意外,也是要用一辈子的。
想到这儿,吉安敏不禁用另外一种眼神来审视着米亚娜,发现她对待生活其实比自己和李诗更谨慎,更在意,她想到的总是一辈子,李诗想到的总是不要错过,而自己呢?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是旁观者清,自己永远不明白对在哪儿,错在哪儿,永远搞不清楚哪里是墙哪里是路。
“其实江承和齐辉这两个都不错,就按咱们现在的综合条件来说,也挺好的,你为什么不下定决心?难道你还指望着像读书的时候那样,期待有一场莫名其妙又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我们毕竟不是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少女,也不是二十刚出头出头还有几年好时光可以晃荡。有些让人脸红的是,我们已经被归为剩女那一类了。”米亚娜非常认真地问吉安敏,她觉得李诗的作,作在明处,大家都知道她作,可是吉安敏却作得让人摸不着北。
其实吉安敏自己也不知道,脑子里整理了半天说:“可能我的标准不是他有哪些,而是他没有的那些,我能不能够承受。”比如江承的妈吴涵,她害怕以后真的如吴涵所料;比如自己对齐辉的感情,和一个如果不爱的人在一起,他再优秀,这日子是不是也挺难熬的?难道到了三十岁,就真的不应该考虑这些吗?
李诗那天到底没被刘明追上,反而因为淋雨感冒了,孕妇不能随便吃药,再加上心情又不好,于是高烧不断。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发现胎儿有早期流产的症状,问要不要保胎?刘明一家当然是想保胎,而李诗则坚决不同意,因为怀孕还不到三个月,保胎是有风险的,连医生都建议不要保胎。
李诗对刘明和公公婆婆说万一坚持生下来,有个不好,对自己和孩子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当时婆婆便指着她脖子骂:“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好好的胎儿居然都不要,不就是让你在床上躺一段时间吗,这点儿苦都不吃,存心要我们老刘家绝后啊你这是。”李诗顿时气得不行,觉得和这老太太简直没道理可讲了,于是挥着手说:“孩子是我的,我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你们怕我给你们老刘家绝后,你们再找一个儿媳妇去呀。”当场就把老太太气得高血压发作,住进了另一栋楼心血管科的病房。
老太太出院后,都没来看李诗一眼就和老伴一眼回了老家,这一通闹下来刘明也精疲力尽,他好不容易从农村读书读出来了,和他爹妈的付出分不开,现在却这样给气回了老家,面子上也过不去,可李诗这情况让他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整天沉默寡言不说话。
李诗在电话里如梦呓般问吉安敏:“安敏,我错了吗?”
“你没错,医生都建议不要保胎,自然是这一胎本身就不是很好,咱们肯定是要优生优育的,不是你的错。”吉安敏尽量去安慰李诗,可李诗却说:“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嫁错了?”
吉安敏卡住了,这个问题谁能回答呢,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任何人的路都得自己走,作为朋友,好让李诗不要胡思乱想,自己约了米亚娜一起去陪她聊聊。
在路上,米亚娜一直很反常地沉默无语,这让吉安敏有些不适应,问了好几次怎么了,米亚娜才苦着脸说:“你说李诗会不会怪我啊?上次如果我没有说那些话,她就不会气得跑出去,也就不会淋雨,不淋雨就不会感冒发烧,说不定孩子就没事了。”
“你瞎想什么呀?我还没听说过因为别人一句话就流产的,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他们自己,你别胡乱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李诗也不会怪你的。”尽管吉安敏费尽口舌想让米亚娜感觉好过一点,但米亚娜却还是愁眉苦脸地沉默着,坚持认为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到了李诗家楼下,她都不敢上去了,还是被吉安敏强行拉进了楼道。
到了李诗家,是刘明开的门,他只是冲吉安敏点点头,却看也不看米亚娜一眼。米亚娜本来心里愧疚得不行,但那是针对李诗的,却不是刘明,见他这态度再一次想转身走人,吉安敏在她耳边说:“你是来看李诗的,就这样走了算怎么回事啊,不管你错没错,你都得亲自面对不是吗?也许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管怎么样,刘明也不能赶米亚娜走,把她们迎进屋,指了指房间说:“李诗在房间谁也不想见,你们自己去吧。”
吉安敏和米亚娜推开房门的时候,李诗正坐在房间的飘窗上看书。飘窗是很明显的李诗风格,短绒的白垫子,纯白全棉靠枕,细白的纱帘,净白的瓷杯,唯有旁边那一溜书是五颜六色的。看着李诗一张苍白而憔悴的脸,坐在这个几乎白色的小世界里,吉安敏心里一痛,米亚娜却抢先一步坐到李诗对面抱歉地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吉安敏只好坐到飘窗旁边放着的红色双人沙发上。
看着米亚娜一脸的愧疚,李诗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我们一直趾高气昂的米亚娜居然也会说对不起啊,不过这件事真的和你没关系,你只不过是那个捅破汽球的人,其实,我和刘明的生活就是这个汽球,它没落到实处,就算没有你,这只汽球飞到天上也会自己爆掉,或者碰到别的东西爆掉。”
只是还没等吉安敏把事情想清楚,一个电话便打乱了她的生活,是张彩云打来的,电话里急急地说说吉爸病了。
“我爸怎么了,上周我打电话回家,他不还和我聊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了呢?”吉安敏慌了,也觉得不敢相信。在吉安敏的记忆中吉爸整天笑咪咪的,而且还对张彩云百依百顺,看上去甚至有些懦弱,但身体却健康得很,别说生病了,喷嚏都没见他打几个。这么一个健康的人,怎么会好好地突然就病了呢?但张彩云并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吉安敏把工作安排好就赶紧回家一趟。
“事不宜迟,忙完了就回来,别等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张彩云说完就挂了电话,可吉安敏放下电话便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和吉爸有关的那些画面就像电影似的一幕又一幕地出现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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