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您吃点吧?”瘦削的侍女手中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汤,一脸关切的看着自从出去回来便抑郁不振的温知新。
“我说了我不吃,晴玉你先下去吧。”温知新摆摆手,转过身不再看她了。被称之为晴玉的瘦削女子失落的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盖子,盖上便端着汤下去了。
一个稍美艳些的侍女看着她出来了,立马迎上去,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他吃了吗?”一边问着,一边急匆匆的去掀那盖子。
看着乳白色碗里的汤一口未动,她叹了口气,晴玉也摇了摇头:“皇子他就是不肯吃,好几个时辰了,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先下去吧,把汤给我。”美艳些的侍女接过汤,便赶着晴玉下去了。晴玉点了点头,揉了揉自己通红的指尖。
“不是说了吗?我不吃,晴玉你下去吧!”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温知新一脸无奈的说道。
“皇子,您这样,身体拖垮了怎么办,皇上昨儿给您安排了武术老师,明儿就要开始啦!这汤是我做的,你最喜欢喝的火腿鲜笋汤。”侍女将汤放在桌上,关上了门。
温知新咽了口口水,只是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侍女跟了他几年,自然是看的出来他的动摇,捂嘴偷笑了一番,又故意叹了口气说道:“亏厨房里今天煮的是绿畦香稻粳米饭,我特意做了些糟鹅掌鸭信,又让晴玉做了她拿手的酒酿清蒸鸭子,可惜皇子没有口福了,便宜了那几个丫头。”
“咕噜。”温知新的肚子早就饿了,只不过是一口气堵在那里,偏梗着不去用膳。听了侍女这一顿说,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响了。
“您就过来吃点吧,我把门关了。”侍女见他态度所松动,这才把盖子一掀,鲜笋的清香飘出,温知新可就再也站不住了。
温知新掀起袍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手也不擦就拿着勺子喝了起来。
“绿袖,鸭子呢?”温知新头也不抬,绿袖听了只是捂嘴笑,笑了半晌便自己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就端了刚刚说的那些菜。
“厨房里准备了些糖蒸酥酪,待会儿我给您送来,那枫露茶也出色了几次,待会儿我去拿来。”绿袖早就摸透了温知新的喜好,见他吃得开心,自己也抿嘴笑了笑。
只是吃着吃着,温知新就不动了,刚刚还有些得意的绿袖也慌了神。
“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的汤没有做好,还是什么菜不好吃?”绿袖走近一看,便愣住了,原来温知新眼泪竟流了满脸。
温知新虽然是皇子,只不过在契辽仍是温定宜受宠些,他自小受了委屈,便和这个贴身侍女绿袖说,绿袖也常常开解他,两人感情也十分深厚。只不过这样难过的温知新,绿袖已经好几年没有看见了。
“怎么了?怎么就哭了?”她拿过帕子,细细的将温知新脸上的泪痕擦去了,才体贴的问道。
温知新话堵在喉咙里,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沉默了半晌才闷闷道:“我这个当皇子的,是不是很没有用。”
契辽的事向来是温定宜来处理得多,就算偶尔有事交给他,他也经常偷懒找温定宜帮忙,现在突然这样一问,倒把绿袖问懵了。
“怎么会,皇子怎么会这样想?”绿袖拿起帕子,帮温知新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温柔的样子让温知新鼻头又有些发酸。
他是很没有用,只不过之前他并不觉得,但是今天温定宜要远嫁了,若是她受了什么委屈,他这个当弟弟的也不知道怎么去帮她。就算他想帮,自己手里也没有什么关系可以动用的,这样一想便让他觉得十分挫败,自己也走进了死胡同里。
“皇姐马上就要和亲了。”温知新只是闷闷说道,刚刚到那些话却堵在心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绿袖恍然,怕不是温定宜因为自己要和亲了,担心皇弟一个人在契辽做事不利被皇上责骂,所以今天才把温知新叫出去好好叮嘱了一番。
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今天温知新一回来,便闷闷不乐了,想必也是因为这个。绿袖笑了笑,关切的说道:“皇子还小,之后好好读书就是。”想必也能赶得上公主。后半句话,绿袖没有说出口。
温知新一愣,扭头看着桌上已经被侍女们收拾好的书本。他放下筷子,走上前,从上面抽了一本出来,打开细细翻看。他因为不喜读书,书都是崭新的,上面也没有什么注解。
他神色黯然地放下,又抽出一本来。上面倒是密密麻麻用小楷写了许多注解,一看就是经常翻阅的样子,温知新看着,便是一愣。
绿袖一直关注着他,见他神色有异,眯起眼睛看了看,笑着开口道:“这是公主的,想必是太傅拿过来给您看的。”
温知新点点头,又随便翻了几页,仔细看去,竟是每一个地方都写了注解。有些地方笔迹有些稚嫩,想必是温定宜还年幼时写的,他看了看,也觉得刚刚还不懂的几句之乎者也都清楚了些。
皇姐年幼时,就这般认真……温知新低下头,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绿袖见他这样,也不敢轻易开口打扰了他。
“绿袖,待会儿去皇姐宫里,将她幼时翻阅过的书籍都搬过来,就说我要看。”他下令吩咐道,绿袖福了福身,唱了个喏。
“下去吧。”温知新挥了挥手,绿袖便收拾好了桌上的杂物,小心翼翼的出去了。顿时,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温知新一个人了。
他的手还紧紧的捏着书,再抬起头的时候神色已经坚定了起来。有时候人的成长只是一瞬间罢了,在明白自己无法守护重要的人之后,这种成长或许十分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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