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东廷冷冷的笑着,竟是转过头来看向了上方的楚言离,对自己的视线半点不加掩饰,朗声说道:“当时我为什么不说?当时我若是说出来,我的妹妹可能就不是假死而是真死了!敢问陛下您还不知道么?”
“大胆!”边上的侍卫大声喝道,只是看着盛东廷的冷冷的目光竟愣是没敢上前去,只出声喊了一声,却没有半点行动,一时之间尴尬在了那里。
楚言离扫了一眼边上的侍卫,倒是没苛责什么,从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的姿态终于是变了,他冷冷的看向盛东廷,开口说道:“怎么?瞧着叶将军的意思,是指责朕当年残害王妃,还威胁你?”
盛东廷被盯的瑟缩了一瞬,只是多年的被追捧让他一瞬间就回过神来,还因着自己的反应更恼怒了,直直的看了回去,说道:“臣不敢,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臣只是想说出真相罢了。”话里的意思虽然是服软了,只是那语气生硬的,任谁都看得出他的态度。
被人都看得出来,被直视着的楚言离自然体会的更清楚,他暗暗运气,冷冷的说道:“真相?既然叶将军非要这么说,那不如先把朕那你所说的没死的王妃请出来看看?”
大臣们也都看了过去,就算是谨慎点的,不敢直接看,然而少不了也是一阵偷瞄。楚言离也算是表明态度了,明显是不承认。盛东廷一时之间也是怒不可遏,直接开口说道:“她为一介女流,臣又怎敢将其带上。她如今就在臣所驻扎城镇里,陛下若是不信,尽可以去查。”说着还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叶心瑶本来就在那里,他这话说给楚言离,暗含着威胁。同时也是说给朝堂上的大臣们,自己不怕查。
楚言离勾了勾嘴角,冷笑了下,慢慢说道:“盛东廷,你真当朕没查过么?自朕继位后,你便一直动作频频。朕直派人稍微一查,就发现了这么个人,”说着连脸上那点冷笑都没了,目光冷漠的看过去,凉凉的,“只不过,她可不是朕的王妃,不过是个外籍流民,却因为着与朕的王妃长的极像就被你专门安置好,还派兵看守着。朕倒是要问问你要做什么!”
盛东廷已经是一脸的怒气,对于对方所说的话他自然明白,当初叶心瑶假死,所做的就是这个外籍流民的身份。因此就算现在对方要查,也必会查出这个来。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事,只是这么多年来两人驻扎边疆,无人打扰,就连做个样子都用不到。叶心瑶是他的妹妹,他自然是宠着,也不避讳着谁,久而久之,自己也就忘了。现在被楚言离说出来,这才想起来当年还有这样的伏笔。
盛东廷不会记得当初是自己要求对方给自己妹妹一个身份,却只会在现在提起来时,暗自怀疑着是对方当年故意留下伏笔。
楚言离也明白对方想着什么,他心里清楚,指望着对方自己想清楚改注意,那基本就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也没指望过对方,从一开始就是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着就是想看看对方的“招式”,都要做什么。
事实证明,楚言离还是太高看对方了,大抵是因为前世的记忆里那个人带来的威胁太大,下意识的忌讳着,忘了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自己,而盛东廷自然也不是曾经的那个盛东廷了。
楚言离暗自笑了一下,原本还有的几分忌惮都已经没了,这次的自己没有将军权旁落,把握在一个人手里,而对方也不再是那个唯一的将军。
倒是性格半点没变,依旧是狂的没边,谁也不放在眼里。可惜,没有实力的狂妄说起来只能叫愚蠢而已。
盛东廷冷笑了一声,还要在开口说话,只是楚言离却没再给他机会了,直接冷冷地开口说道:“所谓带刀侍卫都是吃干饭的?出言不敬目无王法,还都在一边愣着?”
方才愣住的侍卫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自觉丢脸,立刻就冲了上去,扣住了他。
盛东廷虽是个将军,然而他现在在朝堂里,所有兵器都无法带进来,更何况带刀侍卫又不是一个人,一起上他也没办法。
“你们敢!”盛东廷大喝一声,可惜,却没再取得刚刚的效果了,毕竟侍卫都有些心理准备了,总不会一次又一次被吓住,理都没理就擒住了他。
楚言离说道;“有什么不敢?怎么叶将军是觉得御前侍卫都应该听你的话了?要不你上来这个位子给你做!”说着明显带了怒意。
若说刚刚还有大臣猜不透他们的新帝到底是出言试探还是怎么样,那么现在算是一目了然了,很明显,对方真的怒了。一时间,不少官员大臣都低垂着头,谁也不敢再说话。
盛东廷也是心中一凛,暗自后悔自己有些过了,似乎是触怒了对方。只是要他自己承认错误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的,因此颇有些面容扭曲,犹豫了一下才站直了身体,微微挣动了一下。
御前侍卫也都是有眼色的,偷瞄了一眼楚言离,看着对方没什么反对的表情,顿时自然而然的松了手。盛东廷喘了口气,开口说道:“臣不敢,方才一时情绪过激,是臣失言了,还望陛下见谅。”说着从善如流地跪了下来。
盛东廷的确是骄傲自大,然而多年以前却也是个有脑子的,这么一冷静下来,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楚言离冷冷的没说话,却也没叫起来,大殿里一片尴尬的沉默。而因为盛东廷久不在京城,乍一回来还是给自己妹妹安排上皇后位子的,他这一旦成功,不知要断送了多少人的机会,打破了多少想法。
因此,京都的大臣们对他也是颇有意见,现在对方被楚言离难堪,大殿里竟是一个求情的都没有,一时间全都沉默下来,安静的很。
良久,楚言离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起来吧。”
这句话就像个什么开关一样,刚刚还凝滞着的大殿内气氛倏地一松,仿佛空气又重新流通起来。盛东廷低着头站了起来,楚言离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不过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表情。他也不在意,全做看不见。
盛东廷也明白自己今日打不成自己的目的了,因此闷在一旁不出声。自然有那有眼力见儿的官员站出来,说些日常总有的小事,转移一下注意力。没多久,大殿内的气氛就恢复了和平时一样的状态,不再像刚刚那么吓人了。
楚言离也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绝口不再提刚刚的事,一时间,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倒是有了些和谐的气氛。盛东廷也调整好了自己状态,再抬头时又变回了最开始他严肃冷漠的状态,谁也不搭理。
退朝后的人群渐渐散了,楚言离起身离开,走之前不动声色的看了盛东廷一眼,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慢慢的走了。
日常处理折子的大殿为太和殿,殿内伺候的人还是那几个,那个格外有眼力见的小太监被提为了内侍,大公公到底是年岁上来了,很多事都不方便,索性做了个总管,将来想出宫离开也是说一声就行。
楚言离倚在自己的书案前,周围静静的。他一看就是心情不好,因此太监们也不敢吵到他,做什么事都不出声。楚言离只觉得有些不适应,良久才反应过来,是林旭东没再找过来看自己的热闹了。
有时虽说是幸灾乐祸,可林旭东多少也能帮些忙,再不济也能做个转移话题的。楚言离心里想着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哪快活着呢,哪像自己,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也能被你翻出来摆一道儿,实在是心烦的很。
楚言离皱了皱眉,开口说道:“苏大人有来说过什么么?”
小太监低声回道:“启禀陛下,不曾。”说完又缩到了一边,不出声了。
楚言离也拿对方没法子,偏生自己又生闷气,无处发泄。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将今儿的折子拿过来吧。”
小太监偷眼瞧着,只觉得这位陛下的气似乎是消了,不再是刚刚那副冰冷压抑的神情,现在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了。小太监微微松了口气,忙应了一声,转身搬去了。
太和殿里似乎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楚言离视线转移向一旁的摆件,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着什么。
楚言离按部就班的坐着自己的事,与温定宜的信鸽倒是仍在传着。只是他到底是已经继位了,身边的太监也还没做到对他绝对的衷心,若是被看到,有朝一日在被收买,对他来说也是个麻烦。
总不能常年将太监都遣出去,自己一个人关在殿内,那就是在平白留人话柄了,楚言离自然不会这样做。因此,每次与温定宜的传信,信鸽的放飞时间都是算好了的,加上他又让苏黔找人驯了下那鸽子。
现在也算个训练有素的了,对敌不太行,仅仅只是固定时间传信还是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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