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顾留白》第134章 生命的终点

    不知道是不是一场大雪用尽了冷空气所有的力气，接下来的几天虽然很冷，但是却都是清朗的好天气。
    只是顾留白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就算顾留白不说齐豫也能感受出来，他总是很累，没做什么就很累。
    “你看，那么大的雪，这么快就化了。”白色的雾气从顾留白的嘴巴里冒出来，模糊了视线，像极了前几日那一场雪。
    “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齐豫把衣服披在顾留白的身上。
    顾留白看了齐豫一眼，又将视线放在天边，夕阳渐渐的落下去，留下一片绯红的霞光，自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吗？其实想想也是有些害怕的。
    如果深情既是一场悲剧，那么必得以死亡来句读。
    顾留白握紧了齐豫的手，这双手的温度和触觉，曾经是自己最深沉的依恋，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放手了。顾留白努力的看着眼前，可是却是有用，眼前依旧渐渐被无边的黑暗包围，眼睛越来越难受，身体也越来越沉重，最终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
    “留白！”
    医院里，齐豫抓着那个医生，双眼发红，为什么不是说还有一个月吗！
    “为什么会这么快！”
    “他衰竭的速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想……”医生面带难色，这个人的身体很差，一个月不过是一种理想的时间。
    “齐豫……”宋英杰把手搭在齐豫的肩上，齐豫有些艰难的松开那个医生的肩膀。
    倒退几步撞在墙上，齐豫一直盯着不知名的地方，像是随时要掉下泪来。
    “怎么办。”齐豫把头埋在自己双膝中间，身体不断地微微抖动着，看上去是在哭。
    明明自己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自己却发现，原来知道了也没什么用，还是会那么痛。自己和顾留白那么多年，真正呆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几个月而已，可是为什么到最后自己还来不及做什么补救，就已经到了尽头。
    宋英杰看着蹲在门口的齐豫，在里面躺在床上的顾留白。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多时间来等待补偿和珍惜，很多人在你刚刚明白这些的时候他就已经走到尽头。
    躺在床上的顾留白微微睁开眼，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正往里面看的宋英杰，努力抬起手对着他招了招，让他进来。
    “我是不是没有多少时间了。”顾留白看着宋英杰，微弱的声音轻的几乎让人听不到。
    宋英杰皱了皱眉，顾留白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三年，好不容易可以和齐豫在一起了，但是上天却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索然宋英杰没有回答，但是顾留白猜得到，这应该就是终点了，自己还想着还能再陪齐豫一段时间。
    “其实我在想，我或许不应该回来的，如果我不回来，他就不会想起我，他就能和宁意好好地在一起。”可是，那时候自己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自己就会找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悄悄的离开，然后齐豫永远都不会想起顾留白，也不会这经历一次自己的死亡。
    “其实，我觉得齐豫宁愿记得你，即便会很伤心。”宋英杰瞥了一眼门外，顾留白知道齐豫在哪里。
    “请在我离开后，帮我好好安慰他。”齐震死了，宁意死了，现在自己也要不在了，顾留白害怕齐豫会承受不住，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多陪他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可是上天给自己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顾留白的视线一直落在门口，宋英杰回想着当初那个怯怯的，恨不能拿衣服把自己包成北极熊的人，看上去很是淡漠，但是现在看起来，连自己当时都看走了眼，自己一直以为爱的更深的是齐豫，现在看起来，其实顾留白只是从来都不会说出来，情深似海，奈何话语寥寥。
    “好。”
    听到宋英杰答应自己，顾留白眼神越发的温和，只是却也越发的看出一种名叫眷恋的东西。
    “你好，我叫齐豫。”
    齐豫啊齐豫，顾留白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这个名字纠缠一辈子，下辈子还要碰上吗？顾留白笑了笑，要的，因为怎么舍得不遇到。
    第二天早上，第一缕晨光刚刚透过云层，光束在空中悬浮着如同一幅细腻的油画。
    “那时候，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会遇到你……”
    “齐豫，别说了……”宋英杰看着齐豫自言自语了一个小时，可是顾留白早就已经走了。
    “可是有时候，却也会想，或许我是祸害了银河系呢，不然不会让你来折腾我啊……”齐豫眼泪不断的掉下来，顺着顾留白的手臂滑下去。
    终于齐豫说不下去了，把顾留白的手贴在自己脸颊，眼泪不断地滚下来，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床上的人的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体温逐渐的消散告诉自己顾留白确实已经离开了，就算自己再怎么不愿意承认。
    他说，他一直觉得如果一段感情到最后是以悲剧收场的，那么不如不开始，就像哪句诗里说的，不如不遇倾城色。顾留白笑着，又说，可是知道遇到自己之后，他才明白，怎么舍得不遇倾城色。有些东西明明知道要付出代价，甚至最终会是一场悲剧，但是仍旧会义无反顾，就像那个词，飞蛾扑火。
    飞蛾扑的从来都不是火，而是温暖。一个人在寒冷的冬夜里行走了太久，只要有一点点的温暖就足够让他放弃所有，最后彻底的沦陷。而齐豫对于自己就是哪一点的温暖，自己在顾家寒冷了太久，等待了太久，最后那里变成了自己的寒夜，最后，齐豫变成了哪一点温暖，纵然有限却足够让自己沦陷下去。
    “让他走吧。”对于顾留白来说，除了齐豫这个世上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了。
    齐豫把顾留白的手放下，站起来，轻轻地把自己的额头抵在顾留白的额头上：“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我会去找你，不论在哪里，我一定会去找你，然后，然后我会一直陪着你。这次我再也不会食言了。
    “等着我。”
    齐豫看着顾留白的尸体被带走，站在原地愣愣的像是整个人的灵魂都跟着顾留白一起去了，只剩下了一具躯壳。
    顾留白火化的时候齐豫也去了，林益说他可以不用去，可是齐豫却说，他需要让自己死心，这次顾留白真的不会回来了，不像之前的任何一次，可以回来。从此之后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这个人。
    “虽然有些晚，但是……”
    林益递给齐豫一个首饰盒，齐豫接过来，没有打开就上了车。
    副驾驶上面放的是一个小盒子，那里面，是顾留白。对啊，曾经顾家善工书画的顾留白，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着自己要怎么相信那个小盒子的那些就是他！齐豫把头抵在方向盘上，良久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林益给自己的首饰盒。
    戒指，是那对戒指……
    戒指只是银的，现在早已经变得发黑，那时候自己不愿意用自己父亲的钱，这是自己做了几天的设计稿，赚的钱然后找人定制的，本来想做更好些，可是自己没有钱，就只做成了这样。
    可是后来有钱了，却再也没来的及去找人重新做，如今，也没有必要了，顾留白已经离开了。
    齐豫把戒指套在自己无名指上，然后把另一枚放进了骨灰盒里，车子发动，想着远处使去。
    之后的几十年，齐氏的总裁就在所有的议论和觊觎中终身未婚。
    有人说他是隐婚了，因为他一直带着一个有些旧的发黑的戒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堂堂齐氏总裁会这么寒酸用这么廉价的戒指，但是不是结婚戒指为什么要戴在无名指上。但是也有人猜测，齐氏总裁什么样的身价，结婚会用这么便宜的戒指吗，况且之前和宁总裁的订婚戒指不是这个！总之是一段时间内议论纷纷，可是随着时间的越来越久，所有人都没有发现齐夫人的存在，只有一个齐总裁死了的未婚妻留下的儿子，这些议论也慢慢的消散下去。
    于是有人猜测，齐总裁与宁总裁感情深厚，在宁总裁身死后，齐总裁终身未娶。
    推开顾留白的房门，齐豫看着前几天自己还在这里和顾留白一起收拾，一起说笑的地方，明明心里已经想要碎了一样，可是却偏偏自虐式的想要将这里的每一处都牢牢地记住。
    突然桌子上一本破旧的日记本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那是顾留白不让自己看的，可是却在日记的一角露出一张夹在里面的纸。
    齐豫拿出来。
    上面写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我也知道你看到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可是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比如，我爱你。
    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把爱你这句话说出来，可是他们却爱的比谁都要认真，就像顾留白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但是却比谁都要来的深刻。
    向来情深，奈何言语寥寥，有些感情从来都不是言语可以轻易的表达出来的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句话，深情即是一场悲剧，死方才只是他的句读。
    齐豫手中捏着那张纸，嘴巴微微的开合几下，眼泪滴落到地上。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