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顾留白》第130章 泛黄的顾家

    “你现在已经不能坐飞机了。”宋英杰看着程舒，叹了口气：“你不要胡来。”
    程舒笑了笑，又接着道：“顾子衿，还好吗？”
    前几天自己在这里检查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叫顾子衿的小女孩，也遇到了顾乔。没想到顾乔没有得病，但是他的女儿却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宋英杰说不知道能活多久。
    “昨天来过，情况也不太好。”顾子衿生下来的时候就险些没有活下来，顾乔之所以又回到这里，就是因为要救顾子衿。
    是吗？程舒拿着手中的检查报告，自己现在连走似乎都走不了，只能留在这里。
    “你最近好好地休息。”宋英杰看着程舒，心衰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了，这几年的事已经加速了程舒的心脏衰竭，然而自己只能看着程舒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程舒点点头，自己什么情况自己最清楚，只是在面对这个结果的慢慢出现的时候心里总会有些忐忑，但是也只是忐忑。
    从医院里出来，有些凉的风吹在脸上，乌云在天际微微的压着，今天说是有雪，可是谁知道呢？
    而与此同时坐在办公室的齐豫，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正在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上面显示的是宋英杰的号码，只发过来一条信息。
    “顾留白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还是去陪陪他吧。”
    齐豫看到这条消息突然站起来，椅子没有承受住齐豫的冲击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他说什么？齐豫拿起电话可是在打过去的时候却没有人接听，只是传过来一阵阵的忙音，顾留白没有多少时间了是什么意思？
    齐豫跑出办公室，开了车直奔程舒的别墅而去。
    程舒回到家就看到在自己门前徘徊着的齐豫，程舒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先离开，却被齐豫先一步发现。
    “程舒！”齐豫跑过来，一把抓着程舒，目光有些担心：“你……你是不是去找宋英杰了。”
    “嗯。”程舒点点头。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齐豫看着程舒，既希望他说没事，又害怕他说没事。
    “没事。只是一般的检查。”
    一般的检查需要去的那么频繁吗？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就连一点补偿的机会都不愿意给自己吗？
    程舒看着齐豫红了的眼圈，嘴唇微微的开合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其实不知道会更好，你看你知道了不是只是会更难过吗？”
    程舒话音未落就被齐豫紧紧地揽进怀里，熟悉的味道，像是刚刚洗完澡之后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那个味道在几年后的今天终于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可是齐豫却没有半分觉得高兴或者是满足，他所有的只是无尽的悔恨与恼怒，自己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忘记他，三年，自己应该无时无刻的不在他的身边。
    “齐豫……”
    程舒喊着这个名字，他曾经因为在自己不在了之后宁意可以代替自己好好地陪着齐豫，可是现在看来，不可能了，自己不知道还能活多久，那时候齐豫怎么办？
    “我是不是做错了很多。”
    程舒微微的笑着，错还是不错谁又知道呢？你选择保护齐震不是错的，你选择对宁意和孩子负责也不是错的，只是很伤人罢了。
    “我想回顾家了。”不知道是不是人在离开前总是会想回家，就像宁意最后也是他的父母亲手送走的，自己就算没有父母自己也想在顾家离开。
    “好，我送回顾家。”
    那个你出生和长大的顾家，那个连日色都是泛着黄的顾家。
    现在在你的心里我是不是可以排的上第一位了呢？顾留白看着齐豫的眼睛，一直被放弃就算是自己也会觉得很难过。
    一路上顾留白似乎心情很好，看着窗外，一双带着灰色的眼睛也像是带了一些笑一样。
    顾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来来往往的人也已经以为这是一座没有人要的废宅，里面的本来铺着石板的小路已经被疯长的草厚厚的盖住，现在上面都是一层枯黄的干草，明年还是会一样的长出一片及腰深的草丛。
    顾留白伸手推开那扇已经锈蚀的斑驳的铁门，因为长期没有人打开，猛地被打扰到铁门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声音，像是被人打扰了睡梦一样。
    脚踩在草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终究是荒芜成一片破败的废宅了。
    顾留白往正门走去，那条路在自己从小到大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可是只有这一次自己走的那么认真，像是要好好地记住这已经有些悲凉的风景。
    “门上有锁。”齐豫皱着眉看了看。
    顾留白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那是顾遗秋给自己送过来的，顾遗秋找到自己的时候顾留白也是吓了一跳，但是顾遗秋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程舒就知道那个人一定是留白，一定是自己哥哥的儿子，不会错。
    “这是？”
    “钥匙。”顾留白试着把钥匙放到那个看上去已经锈蚀的很严重的锁孔里面，试探着扭了几下，锁竟然开了，顾留白以为这个可能已经锈坏了。
    解开锁链，推开那扇门，上面堆积的尘土落下来，顾留白站在门口，里面发腐的霉味一阵阵的传出来。
    走进去，地板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声音，想在欢迎远游的归人，餐桌上面落下一大片光影，照出厚厚的一层积尘。
    “我要坐这里！”顾留韵总是会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再被婶婶一眼瞪回去，然后安安静静的开始吃东西，或者是自己父亲和自己不声不响的吃完一整顿饭，一句话也不说。
    原来自己记得一直很清楚，清楚到可以回想起当时空气中微微飘动的浮尘。
    木色的家具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的暗沉，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在诉说着这个曾经发生过的辉煌与没落，顾家的人从来都是善工书画，或许就让它在那个曾经最辉煌的时候戛然而止才是最好的。
    “走吧，今天我们要收拾出来可不容易。”顾留白看了一眼齐豫。
    “嗯。”
    顾留白上了楼，找到自己的房间里面的味道果然很怪，顾留白皱了皱眉，走到窗前一扯窗帘，顿时落下一层厚厚的灰。
    “咳咳……”
    齐豫过来打开窗，有些紧张的看着顾留白。顾留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通通风，这个味道太难闻了。”
    嫌弃完这个味道之后，顾留白有些发愁的看了看床上的被子，已经不能用了。
    “我让人送来些吧，这个不能睡了。”齐豫顺着顾留白的视线看了一眼，果然那床被子已经发黄。
    “嗯。”顾留白收回目光，只有他知道刚刚自己看到了什么，那张床曾经是顾留韵最喜欢的地方，她总是说自己的床比较舒服，特别是在上面吃零食的时候，感觉最舒服！
    “好了。”齐豫出去打完电话回来发现顾留白坐在那张桌前，哪里似乎从他上次回来离开之后就没有在变过。自从十年之前顾留白被赶出顾家，他回到这个屋子的日子用手都可以数的出来。
    “嗯。”顾留白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齐豫突然发现其实现在的顾留白很像是之前自己碰到的那个顾子衿，脸色开始变得灰白，嘴唇的颜色也开始渐渐地变得发紫。
    “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顾留白看着齐豫，先是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齐豫在说什么，后来明白过来，他应该是说自己的病：“心衰。”
    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因为觉得不舒服去医院检查过，已经有了早期的症状，自己试图医治过，可是似乎没什么用，只是缓解，但是心衰的症状依旧不断地在加剧。应该这就是尽头了，后来自己已经慢慢地习惯那种突如其来的呼吸困难，也习惯了那种头晕的感觉，甚至有些时候在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现在顾留白突然又舍不得了，因为他不在了宁意也不在了，齐豫一个人在世上孤零零的，那种和谁都没有关系的滋味自己知道，可是自己没办法陪着他了。
    心衰？齐豫苦笑，还真是一个让人觉得无力的病，自己该怎么让顾留白活下来，蹲在顾留白的面前头抵在顾留白的膝盖上，自己该怎么办，宁意离开了，顾留白也要离开，自己该怎么办。
    “我会好好的。”齐豫突然抬头，看着顾留白。
    顾留白点了点头，眼泪滴了下来：“嗯，要好好的。”
    就算不能陪着你，就算不能继续爱你，也希望你能一生安康无忧。
    如果这样说能让你在最后的日子里不在担心和忧虑，那么我想我可以好好地活下去，活到老然后去找你。
    “好了，我们开始收拾吧，不然天都要黑了。”
    “好。”顾留白看着出门找工具的齐豫，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舍得，顾留白以为自己可以在一个不知道角落死去，所以才想着离开，可是现在看起来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