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璕墨羲》第279章 神陨之战(上)

    “神陨,听起来很有意思。”孙子文点了点头,然后又问:“我非常感兴趣能够让姜女大人摆出怎么大场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想“神陨”这个词总该不会是姜女大人你一时兴起,随意用的词。”
    很显然此刻的姜女征服了这个来自于东域的大家族执绔子弟,就连他也开始以冠以大人这样的尊称来称呼面前这名年轻的少女。沉吟了片刻,姜女问道:“子文先生,你信神吗?”
    ……
    孙子文撇嘴,他不信神,大部分东域人都不信神。东域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但不会朝这所谓的神明躬下腰。羽化登仙!千百年以来先生大道的尽头,就是为了能够成为神仙,在他们看来,就算这世上有神,也不过就是一个得先生大道者。这样的人物值得敬佩,但还不值得下跪。
    他露出明知故问的表情。对此,姜女并不意外,她转而望向守剑台,说:“这世上存在神的,只不过神遗弃了我们……”
    其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宁昊皱眉,忽觉得这句话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过。姜女口吻平淡,可落在宁昊耳里,却透着悲怆与哀怨,就像是世间所有神的弃子透过了姜女的嘴唱了出来。忽地,她朝着刚刚返回高台的宁昊妩媚一笑……
    这是惊心动魄的美,在那一刻某个女人的影子笼罩在姜女身上,笑靥如花的她,勾起了宁昊心底最大的恶。此刻,宁昊觉得自己就像是置身于西方神话之中的天堂,只不过天堂布满了地狱的火。
    那个女人在宁昊耳边低语:“如果你知道神是可以被杀死的,会怎么做呢?”
    “弑神!”
    宁昊脑海地猛地跳出一个这样的念头,就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姜女笑语盈盈,将手中的剑递了出来,轻声说道:“是的,弑神!”
    姜女手中的剑,其名为“易水寒”。宁昊虽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能肯定自己一定是清醒的。在他握着那把剑之时,心中有一股悸动。就像是当初大先生送出赤渊,告诉自己将由他——宁昊斩下古妖的头颅。
    世间有我宁昊在,不教古妖过界山!
    ……
    再一次望着宁昊背影远去的孙子文,慢悠悠地说:“没想到你一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是这种人,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我听说在学院的时候,你一直想要力压他一头,这种时候难道应该不是你冲出去,去争夺这个荣誉?在这么多人面前,赢了那家伙,可就能名声远扬。”姜女的语气再度恢复平淡,面无表情。孙子文凝视着再度恢复正常的姜女,并没有多问,只是说:“按照我家老人们的说法,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胸无远志。”
    “嗯……”姜女认真地点了点头,“就是那种只知道欺负良家少女,牵着大狗,带着恶仆的世家子弟,我在书上看到过。”
    孙子文面露尴尬,不过当他瞥着姜女的表情并没有恶意的讥讽,还是那副木板脸,也只得悻悻然,脸红解释道:“我那时候顶多就是胸无大志,也就是欺负欺负大家闺秀;我倒是会带些恶狗,专门用来咬那些欺负良家妇女的混蛋。好吧……这么说起来我的确是一个很糟糕的世家子弟;我老爹很厉害,虽然天天下棋,不修行,但却一步登遗世境界。我算是继承了这一点,天赋很高,可以说是同层境界打遍天下无敌手。所以当我遇见一个打不过的家伙,偏偏还比自己还拽,有气派,自然会不对头,甚至是讨厌这家伙。可那仅此而已,并不意味着,我什么都要和他争一下,比如炒菜不如他,我就干脆地承认不如他。在这件事上,我自问没有实力当这个风流人物。弑神?我又不是三岁小儿,岂会因为这样的念头就上头?”
    不管难看不难看,孙子文露出他以前作为纨绔子弟时候的得意笑脸,大大咧咧地说道:“可宁昊不一样,因为他叫宁日天啊!”
    “好名字!”姜女揶揄。
    ……
    小剑湖水面不安起伏,剑意仿若云层压下,卷起江水化作暴雨倾泻在守剑台上。随着那把名为易水寒的名剑斩出,四周的江水转瞬被冰雪覆盖,寒意刺人。这把能够直接与天地共鸣的剑,正在以一种蛮横的姿势宣告自己的出场。
    曾经能够一只手困住古妖的玉璕,此刻不过就是暴风雨之中的一叶扁舟。不过他心中也不得不赞叹果真是结界术,即使面对漫天的剑雨,以及头顶的落雷轰炸,那道护住玉璕的结界,硬生生地扛过了三波进攻,才有了碎裂的征兆。其中的玉璕,自巍然不动,那番风轻云淡的样子落在那些观看人眼中担当得起气派二字!
    他收起了剑,与此同时,半空之中的雷电阵法停了下来,高台上的弓弩手也如同得到了命令一般收起了攻势。
    “你的朋友很有耐心,也对你很自信。”宁昊开口。
    玉璕没有回答,他懒得去费心理解为何伊塔到现在没有任何举动?她的下一步举措又是什么?文曲命的心思哪能这么简单猜到?不过自己虽然猜不到文曲命的心思,但是高台上那姑娘的想法就太容易吃透了。
    面对这种老掉牙的车轮战术,玉璕捡起庙子中打架最不屑,却最有用的方式应付。他直接以自己为圆心,划开一米,建立起一道方形结界。任由外面雷电大轰,剑意四散。他倒是没有想展现“巍峨不动”的高人气象,只是刚才和宁昊打累了,加上猜不透伊塔的心思,那还不如休息一会儿,以静制动。
    面对宁昊的收剑,他自然知道是为了运足气势酿造下一剑,破开自己的“壳”。想到这儿,玉璕不禁有些晦气,这么说起来自己倒是像个老王八。不过即使如此,他依旧是那副不疼不痒的心态,面对对方接下来的倾力一击只是修复了刚才略微破损的结界,然后摆出了十足的看戏心态。
    宁昊扬起手中的剑,那是“斩”的姿势,忽起的冷风列列作响。宁昊双鬓沾染雪白的冰霜,易水寒剑身由内而外,化作了狂暴的冰雪扩散出去。冷风掠过,江水的流动开始变缓,最终被彻底冰封。隐没在剑意云层之中的雷电阵法再次涌动,然后忽然如同燃烧般明亮起来,紫色的电光跃动,整个江面都因为这道光照亮起来。高台上的弓弩手拉满了弓,准头纷纷瞄准了结界里的男人。
    此刻,就算是孙子文也收起心中轻浮的表情,就连刚才那位笑称要收吴越做压寨公子的北域姑娘也屏住了呼吸。那些个作壁上观的家伙则恨不得更上前一步,目睹此番场景。所有人心中都有同样的疑问:接下来,他是否能够抵挡住这倾力一击,尤其是还在那位东域先生的剑意之下!
    层层冰霜扩散,慢慢覆盖住结界,但宁昊的这一剑依旧没有挥出。他任由那道紫色的落雷降临下落,击打在结冰的结界上。。咔嚓的碎裂声响起,在那道落雷的轰击之下,冰面开始碎裂。起初还有人都以为是配合上出了问题,导致两道协同作战的力量相互为敌。就在此刻,被誉为世间最为坚固的术式,结界出现了龟裂的景象。
    随着第一道裂痕的蔓延,紫色落雷的力量摧枯拉朽地破坏掉结界,至此,宁昊的那一剑终于斩下。
    望着此番景象的孙子文不禁乐呵道:“没想到宁昊还是个读书人。”
    玉璕嘴角抽搐着,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手依旧没有停下,可就当他准备立马布下另一道结界护住自己之时,起印的手势微微停滞了一刻。这一慢,便是慢了太多。宁昊的剑,紫色落雷,万千剑雨先后如同野兽般扑向心神不宁的玉璕。
    这把至锋利的剑终于展现出自己的峥嵘,正如那个和尚所言,杀死结界师你需要一把最为锋利的剑。那把剑撕碎了结界,只给自己仅留下一米空间的玉璕,此刻面贴着死神。刺骨的冰冷冻结了他,错过时机的玉璕没能来得及释放出护命的术式。
    瞬间,他的半张脸呈现出坏死的样子,血液也被冻结,在他大脑停止思考的前一刻。玉璕并未去想为何伊塔没有出手,而是在想刚才自己为何会慢那么一刻。太慢了,慢得不可思议,慢得恰当好处。
    宁昊惊讶地望着没有作出任何反抗的玉璕,但此刻收手已经来不及,更何况在他之后,紫色落雷和蜂窝剑雨已至。这一叶风暴中心的扁舟,终究是要被这场暴风雨拍得什么都不剩。
    忽然,玉璕的眸子变得狞亮起来,坏死的半张脸立马恢复成健康的血红之色。箭雨依旧在保持准头射向玉璕,只不过诡异地停留在玉璕周围,未曾再进一步。
    宁昊盯着玉璕那双越发狞亮的双眼,胆颤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时他脑海里忽然传来了唐玉焦急的声音,在一阵沉重的喘息之后,她担忧地大喊起来:“快和孙子文离开这里,快离开那里。该死的,这自以为是的蠢货玩过火了,别管姜女,你们快离开那里。”
    听到唐玉的话语,宁昊反而往前踏出一步,在脑海之中应答:“你这么说,反倒是让我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卧槽!你个傻逼,二百五!”唐玉破口大骂,“老娘是来学习北域文化的,不是来为你们两个傻逼师弟收尸的。出了点意外,我们钓鱼钓错了。这种状态的玉璕是只古妖,是只古妖!听明白了没。”
    “是么?”
    宁昊再一次往前踏出去了一步。
    “真是个无可求药的傻逼!”唐玉气冲冲地丢下这么一句,就再也没了声音。
    玉璕抬头望着头顶上方的紫色雷电,刹那,它终于落下,只是没有击打在玉璕身上。半里外,响起一道雷电炸裂的声响,紫色的雷电将那片区域化作了火海。所有利箭明明射向玉璕的利箭,却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尽数偏回。所有的弓箭手纷纷一惊,但好在敏锐的神经赐予他们极快的反应力,在箭头调转的那一刻,纷纷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唯独落下的,就只剩下由剑意卷起的雨,玉璕任由那些雨点击打在自己身上,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胆敢向自己走来的年轻人,不由地问道:“你之前是被人当作了棋子,即使现在醒悟过来,还不放手,是因为你真的很想和打一场吗?”
    “能够和你这样的人打一场,这就是我离开家乡的理由啊。”宁昊意犹未尽地说道,可随后就当他意欲向前递出了一剑之时,却发现那剑尖竟无法再上前丝毫。别说是递剑,宁昊甚至连弯曲手指这样的动作都无法做到,就好像一股极致的力量硬生生地把他浇筑进了一座雕塑里。
    孙子文趴在栏杆上,眯着眼,饶有兴致地望着这极其诡异的一幕。宁昊保持着递剑之前的姿势,却没了下一步,整个身体趋于静滞,或者是被冰封。他还活着的证明,也就是面部惊讶的表情。
    至于玉璕,明明只是往前踏出去了一步,却转瞬之间来到了宁昊跟前。
    宁昊承认,这是他离死神最近的一次,对于死亡的恐惧令他全身冷汗直下。这个前半辈子都站在山巅的男人,此刻却被人在云端,怜悯地瞥视。原来这就是渺小的感觉,宁昊心想。他曾想着自己有一天兴许会败给某人,也许是玉璕,也也许是唐玉。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以这样耻辱的方式输掉。
    他甚至都谈不上输掉。因为至始至终他连剑都未曾递出,而那个男人只是如同闲庭散步地来到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宛如云泥。
    玉璕的目光落在了那把剑上,露出了赞赏的眼神,“的确很锋利,只不过落在了你的手里,可惜了。”
    话音落,那把剑开始扭曲,然后扭曲成了一团乱麻状的废铁,剑发出悲恸的呜鸣,最终彻底没了声音。紧接着,两道细小的结界柱子浮现在宁昊眉心,就在其刺入的那一刻。无数道飞剑破空而出,直直刺向玉璕。
    虽然飞剑飞行之时被短暂地缓慢,虽然阿仅仅只是一刻。但也足够了,在此刻有一青衣女孩御剑而来。在她背后,还有着更多的飞剑从江底破水而出,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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