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夫家的院子可不算小,种着许多药草,虽然不是很名贵的品种,可都是倾注了马大夫不少的心血的。
可现在,这些他平日极为宝贝的药草,皆被眼前这些莫明其妙的人踩了个七零八落,气得他直想吐血。
“马大夫,你平日在这洛家庄也算有名的大夫,大家都信任你,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爱来找你治,说实在的,你收费也不便宜,甚至比得上镇里医馆的价格,可大家伙依然愿意在你这儿治,为什么?就因为大家伙儿相信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我们大家的?这小六儿不过染了风寒,在你这抓了一副药回去,刚吃下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你这是治病吗?我看你这是害命还差不多。”
说话的人是洛家庄出了名的无赖,平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可谓是人见人嫌,再看他带来的这一大帮子人,站在前头嚷嚷的,皆是些生面孔,并不是洛家庄里的人,站在后头纯粹看热闹的,才是些洛家庄本地人,他们一脸好奇,对于马大夫医死人一事显然十分好奇,毕竟马大夫在洛家庄行医这几十年间,这种事还从未出现过。
马大夫顾不上心疼那些药草,朝着那无赖走近,立着眼道:“让开,我来瞧瞧小六儿。”
那无赖身子一侧,指着身后躺在木板上的人道:“人在这,已经没气了,你今儿非得给我们个说法,否则我老九一定让你吃官司。”
马大夫不理他,皱着眉头走至小六儿身前,蹲下身去摸小六儿的脉,却被老九一把推开:“你都死了你还摸个什么脉?少跟老子在这装模作样。”
马大夫见老九蛮横不讲理,也是很恼火,怒道:“我不看看清楚,怎知他是怎么死的?你凭什么说他是喝了我的药死的?”
老九眉眼一横,怒道:“小六儿死前只在你这拿了药,不是你是谁?你少装蒜,小心老子现在就打你个半身不遂。”
老九扬起拳头吓唬马大夫,却谁知这拳头刚扬起来,便被人自他身后捉住,沉闷带着怒意的男声自他身后响起:“你再动一下,我先让你半身不遂。”
老九力气虽大,可碰上白文昊这种真正的练家子,立马便歇菜了,扭着手腕子疼得哟哟直叫唤。
“大,大哥,先,先放开我,我一定不动手。”老九疼得脸色发白,连声告饶。
白文昊冷哼一声,将他一把甩开:“滚一边去。”
马大夫朝白文昊投去感激的眼神,转身又朝着将小六儿围住的那些人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小六儿中毒了是你们送来?”
那老九赶忙接话道:“我们是小六儿的远房亲戚,小六儿有事,当然由我们来出面。”
“远房亲戚?拒老夫所知,小六儿在这洛家庄无亲无故的,怎么会平白多了你们这么多亲戚?还是在小六儿刚出事你们就来了?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那老九脸色微变,急声道:“这世上的巧事多了去了,怎么?小六儿出事时我们刚好去看望他,这才发现他出了事,难不成你想小六儿死了烂了,再无了对证,你就高兴?”
马大夫皱眉,这老九分明在说瞎话,这小六儿死得也蹊跷,只是现在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们非要赖上他,这也是件棘手的事。
“出了什么事?”妙音施施然自内室而出,依然以白纱遮面,掩去她娇美的容颜。
白文昊赶忙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那老九见出来一位姑娘,笑容立马变了味儿:“怎么,马大夫也学了人家金屋藏娇?难怪连治个风寒都没心思。”
白文昊闻言,回身抬腿便是一脚,将那老九一脚踢飞:“满口胡言,你再敢胡言乱语,我让你断子绝孙。”白文昊从前是文质彬彬的官家公子,做什么都顾着几分颜面,行止风度优雅,虽习了一身武艺,却极少露于人前,更不会用这武艺来逞凶斗狠。
可如今的白文昊经过了沙场的历练,行止更加的豪爽,完全丢掉了文儒的包袱,揍起人来自然也不会手软。
妙音好奇的瞄了白文昊一眼,暗道这小子竟然也学会骂脏话了,嘿——还挺性感的。
她走至小六儿躺着的门板前,正待查看,却被那些围在小六儿四周的大汉们给拦住:“你想干什么?毁尸灭迹吗?”
立于妙音正对面的大汉怒瞪着一双圆眼,沉声道。
单看这些大汉的身形,妙音多少也能猜到他们的职业,怎么可能都是小六儿的远房亲戚,同时出现这么多打手模样的大汉,显然是被人雇来的,若小六儿真是吃了马大夫的药而出了事,用得着雇这么多打手来闹事?
这说明,小六儿中毒身亡一事,很蹊跷,在这些人的背后,一定还有一只巨大的黑手在操纵此事。
“我一个弱女子,不过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验验尸罢了,能做什么毁尸灭迹之事?反倒是你们,口口声声说小六儿是吃了马大夫的药中毒身亡的,你们不先报官,反而来这里闹事,甚至不让我们看尸体,你们究竟揣着什么心呢?”
妙音一直紧盯着那大汉,见其听到报官二字后脸上明显闪过慌乱之色。
于是,妙音扭头看向文昊,道:“你让文远去镇上的官府报案,顺便带个仵作来验尸,看看这小六儿究竟是怎么死的,也好让洛家庄的乡亲们看看清楚,是马大夫医术无能,还是有人背后搞鬼。”
那老九一听此言,立时便慌了神,赶忙又走了过来,朝着妙音道:“用不着这么麻烦,你要看尸体便看吧。”哼,量你一个小丫头还能看出什么来?
那围着小六儿尸体的大汉们这才不甘不愿的退开,让妙音和马大夫上前查看。
马大夫明显有些紧张,去摸小六儿颈脉的手明显微颤。
妙音拦下他的手,淡声道:“我来吧。”
马大夫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朝着妙音点头,他信得过妙音,论医术,他不及她十分之一。
妙音先是探了小六儿的鼻息,又摸了摸小六儿的颈脉,眉头微皱,再翻开小六儿的眼皮,神色稍有缓和,嘴角也勾出淡淡的笑意,扭头朝着马大夫道:“人还没死,还有救。”
老九一听,脸色大变,立时嚷道:“怎,怎么可能?他分明已经死了,连气息都没了,怎么可能没死?”
妙音拍拍手起身,对上老九略显慌乱的眼神,淡声道:“看来你很希望小六儿死?”
老九脸色一白,立眼喝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希望他死?”
“既然你不希望他死,为何我说小六儿没死有救你这般生气?做为亲戚,你不是应该高兴吗?”妙音挑眉,冷眼看着老九变幻不停的脸色,她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小六儿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老九一听她这么说,心里又有了底,暗道这丫头一定是在使诈,想诈他露出马脚,小六儿明明已经死了,是不可能再活过来,如今死无对证,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好,你说的,你能让小六儿起死回生,若做不到,我老九头一个不放过你。”老九阴着脸放狠话。
妙音冷笑:“你错了,小六儿根本没死,我只是治好他,而不是起死回生。”
老九挥手,不耐烦道:“我管你什么,总知,若小六儿没活过来,就是你之过,你就必须给我交待,否则,我一定让你吃官司。”
妙音不再理他,吩咐众人散开,并于白文昊耳边耳语了几声,这才掏出了袖袋中的小针包。
日头正盛,幸好是秋日,日头不算太毒。
明晃晃的银针于秋阳下闪闪发光,马大夫解开小六儿的衣裳,见其胸腹上竟有多处淤伤,显是人为所致。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