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泪灼痛了我的心慕容澈姬夜瞳》第124章 无处寄托的仇恨

    端午刚过,江南已经热起来了。
    垂柳如丝,在江风之中扭动着腰肢,像是细腰的楚女。
    风间雪穿着一袭水墨色的长袍,袖袍宽大、衣摆曳地,行走在逸景宫雪痕殿的长廊之中。虽然已经登基,成为新皇,但是却依旧住在曾经还是太子的时候居住的雪痕殿。
    雪痕殿的一切,还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曾经鲜亮的油漆,似乎有些斑驳了。屋内的摆设,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动。时光,似乎也随着一切物品,停顿在了当年。
    早上,礼部官员将筛选出来的十八名秀女画像送上来,风间雪看都没看,只是凝眉,随手在册子上划了几个女子的名字,然后吩咐礼官,画圈的留下做婢女,没有画圈的遣散回原籍。
    礼官当时还嗫嚅着,说这都是大臣的女儿或者亲属,做婢女怕是不合适。风间雪当场黑脸,吓得礼官赶忙退下,再也不敢提这些事了。
    自己的女儿,却妄想送进宫中成为妃嫔,然后再凭借裙带关系往上爬,这些伎俩,风间雪看的太多了。此番将几位平日里最为谄媚的大臣的女儿留下做婢女,就当做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风间雪不是一个会实行仁政的人,他和自己的父亲风间羽明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能够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是不惜血流成河,而他能够走到今天这步其实也是因为证明了自己的手段,而对于自己人,他还是多少有所收敛的,不然的话,那些个大臣们的女儿也不只是做婢女那么的简单了。
    这后宫已经修葺完毕、也装修一新了,但是却没有丝毫人气,平日里只有一些婢女和宦官在打扫一下。风间雪的美目微垂,望着庭院之中的垂柳,喃喃说道:“一年过去了,只有四年了。”
    他说过,她在漠北陪伴他五年,他便会等待她五年。
    长长的回廊,是不是永远都没有尽头?
    年轻的皇帝叹了口气,秀美得如同狐狸一般的眼眸闪着微光,然后转身,朝书房走去。
    一些琐碎的事情,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是要去处理的,这就是作为皇帝的悲哀,你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人注意着。
    这时,门外有侍卫来报:“皇上,有一平民,在宫外求见,说是有一样东西一定要亲手交给皇上。”
    “嗯?什么东西?”风间雪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平民说,是什么公主寄放在他那里的。”
    “公主?快宣他进来。”风间雪批阅奏折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宣纸上,留下了很大一团黑色的墨渍。
    公主……是你么?瞳瞳?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穿着绸缎衣裳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漆着暗黑色油漆的木盒,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挺重!
    中年汉子不敢抬头,一进书房,便赶忙跪下,双手伏在地上,说道:“草民见过皇上。”
    “起来吧!”风间雪的目光集中在那个黑色的箱子上,不知为何,总感觉那个箱子像是透着一股寒气!
    “皇上,这是去年有一位自称公主的女子寄放在草民的当铺之中的,说是过几日便来拿。但是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过来取回。草民料想这里面应该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不敢擅自处理,又害怕误了那位公主的事再三思量之下,便只有来转交给皇上了。”这汉子说话虽然紧张,但是却也能够将事情表述清楚。
    风间雪盯着那木盒看了许久,眼角不经意地微微抖动,然后吩咐宦官上前去,将木盒送上来。
    木盒还未打开,风间雪便着宦官赐给那中年汉子一些银两,然后将整个书房之中的人全部摒退,这才准备打开木盒。
    木盒的搭扣已经有些生锈了,风间雪纤长的手指微微一挑、便挑开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盒盖很沉重,像是实木夹杂着金属所制。
    是什么东西,需要如此保存?
    打开盖子,一股说不出的臭味扑面而来,还有石灰的呛鼻味。盒里像是有一个圆圆的东西,被一块明黄色的绸缎盖着。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风间雪秀眉挑动,然后一伸手,将黄色绸缎一把掀开!
    绸缎像是枯叶蝶一般,晃悠悠地、飘落在地上,落地无声。随着绸缎的被掀起,还带起了一些细小的白色粉末,是石灰。
    风间雪的俊脸,突然间抽搐!牙齿被咬的咯咯响,嘴唇也被咬出血来!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露!
    盒子之中放着的,是一颗人头!
    人头已经干瘪,皮肉经过了石灰的脱水处理,已经变成了一层紫黑色的皮,紧紧包裹在头骨之上。头发上干了的血渍变得暗黑,纠结在一起,令人作呕。
    这个人头的长相,风间雪致死都不会忘记!
    是姬残城!
    他死了?姬残城死了……
    风间雪心中,一道墙像是被洪水冲垮了一般,轰然倒塌,轰隆隆的声音回响在脑袋之中,经久不息。秀美的眼眸死死盯着这个已经没有了丝毫生命气息的人头,像是要从眼眶之中迸出来一般!
    姬残城死了……他怎么能够就这么死了?
    年轻的皇帝感觉双腿一阵阵发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干枯的人头。姬残城死了,我的仇恨,要找谁去报?国仇家恨,这么多年来时时刻刻都在噬咬着我的灵魂,午夜惊醒,一身冷汗,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人。但是为何他却死了?
    姬残城死了。
    风间雪突然间笑了起来,仰天大笑,发出的笑声却让人脊背生凉!像是两条金属棍在互相摩擦一样,刺耳、嘈杂!
    不知道笑了多久,直到脸上的肌肉都开始生疼生疼了,他才顿住!
    桌上,有一个刀架,刀架上面,放着一柄长剑。这柄长剑,风间雪一有时间便拿着丝绢轻轻擦拭,刀刃已经发亮。
    长剑出鞘,闪着虹光,风间雪的眼角抖动,嘴唇紧抿,目光中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用这长剑一下一下地砍着姬残城已经干枯了的人头。
    人头地下垫着的石灰随着长剑的不断起落而纷纷扬扬,迷乱了人的眼睛。风间雪的眼眸被石灰弄得生疼,甚至留下眼泪来,但是手上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势头。
    直到浑身已经没有了力气,直到人头已经砍的粉碎,直到木盒都千疮百孔,风间雪才停顿下来,一伸手,将盒子的盖子重新盖上。
    一封信,从盒盖之中飘落下来。
    是姬冉瞳的字迹,风间雪皱着眉、扫了一眼,大概意思是说她将姬残城的人头作为两人新婚的礼物,希望他能够将往事放下,两人安安心心过想要的生活。
    只是这份所谓的礼物,再也没有机会能够亲手送给他了。
    这个蠢女人!
    这个简直就是猪一样的女人!
    风间雪坐在椅子上,浑身已经没有了力气,血液也像是抽空了一般,心中没有了重心,空落落的。我的仇恨,该何处寄托?
    夏日的天气,却感觉冷飕飕的!风间雪一直呆坐着,脑中思绪纷飞……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吩咐侍卫找来庞显,让庞显将这个已经被自己砍成粉碎的人头拿出去处理掉,挫骨扬灰。
    庞显应了,走了……屋子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年轻的皇帝,手握重权,却倍感孤独……
    门窗紧闭,却有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周围没有人,风间雪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将倔傲的下巴隐藏在双膝之间,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风间雪一直的信念便是能够手刃自己的仇人姬残城,他就是做梦都恨不得他去死,只是他一定要死在他的手上,因为他们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但现在…他竟然连杀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瞳瞳,我好冷……
    窗外,夏日的江南,艳阳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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