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便被北郭群带到一排客舍前。
北郭群轻轻推门,只推开一条门缝,对着赵禹川道:“委屈赵先生了。”
赵禹川却不介意,侧着身子挤进门去。但见窗帷厚掩,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
“屋中惨象非常,赵姑娘还请留步!”门外北郭群说道。
“北郭堂主该知道,我是阿爹的右眼。”
如芸把话说得明白,北郭群再不敢拒绝,陪着不是,连连相请。
屋子里黑沉沉的,北郭群一边点着灯盏一边道:“不知什么缘故,他们见不得日光。”
“黑弋啄伤的,当然见不得日光。”赵禹川接道。
“果真是那传说中的黑弋吗?赵先生也这么认为?”北郭群引着他们走近床榻。
赵禹川默不作声,只是盯着床上看。
灯火所及,有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静静的,如僵死了一般。
他们不由得屏气凝神,慢慢地将视线移到那两人身上。
“啊--”
突然的一声惨叫,一个僵死的身子剧烈抖动起来。三个人不禁退后。
不到片刻,那抖动又倏然停息。
赵禹川打着手势,让北郭群把灯盏放低些。
只见那两人都面如铅灰,两眼紧闭,毫无生气,却看不到任何被啄伤的口子,更像是寻常患病未愈的人。
北郭群正要开口说什么,但见赵禹川一把扯开一人的被子,掀起那人的下巴,这时才见一个枣子大小的伤口,汩汩地往外渗着腥黑带黄的血脓。
“赵先生果然是行家!说来奇怪得很,这些兄弟,别的地方一处伤口也没有,就是颈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流血流脓,脓水流完,命也就完了。”北郭群半是钦佩,半是忧心地说。
赵禹川揭开另一人的伤处,比第一个的还要大些,血肉模糊,有几滴脓水才冒出来。
“确实是黑弋所伤。”他说着微微皱眉。
“可还有救?”北郭群十分急切。
“晚了。”
北郭群重重叹息,摇头不止。
赵禹川又道:“倒也不是不能救。只不过,他们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救起来,可不算保住命,还要一味稀罕东西才行。”
北郭群立即伏身道:“只要赵先生愿意出手相救,其他的拨云堂来办,先生不必忧虑。”
“哼,你知道什么?”赵禹川脸色一沉,道,“找不到那东西,算我白救;找到那东西,才真的是自找麻烦。”
北郭群疑惑不已:“赵先生,怎话怎讲?”
赵禹川反问道:“北郭堂主,你当真一点也不知道?”
“在下孤陋寡闻,当真不知。”
赵禹川听他这样说,半晌沉默,方开口道:“隼之眼,你总该听说过的吧?”
北郭群听闻那三个字,眼中一亮,点头道:“这个在下有所耳闻,那是特殊的幻术吧?听说拥有隼之眼的人,不仅在黑夜中眼明如白昼,而且,可以窥得其他有幻术能力者修习的‘诅’,制敌于先。”
“隼之眼可不只这些雕虫小技!”赵禹川说着,左眼紧紧地盯着床上两人。
说罢,不及北郭群发问,他又说道:“我可以救,可究竟要不要救,老夫做不了这个主--北郭堂主,你也做不了主。既然是轱辘帮的人,那得廖帮主点头才行。”
“前两日的传信,廖帮主今日便到。”北郭群连忙说道,“赵先生只管施救,其他的在下担待。赵先生还不知道,这东西数间屋子,床上躺着的全是垂死的兄弟,只别误了时机。”
“还有?”赵禹川惊疑,他这才明白事情的紧急。
“那老夫尽力就是。”他终于答应下来。
北郭群带他看视了一遍,当中一个最为危急,然而救治已经来不及了,那是半截身子进了地府的人,出手也是徒劳。
他首先选了东边第二间里的人。此人脓血大流,十分危险,然尚有生机。
赵禹川稳坐床边,他在运功调息,不一会儿,手间便黑光大作。
“北郭堂主,阿爹行功时最怕打扰。”如芸返身对北郭群嘱咐道。
“明白明白,赵姑娘尽管放心,里里外外我都派人巡查着,不会有人搅扰赵先生的。”
屋内只有一盏灯烛,浓郁的黑芒弥漫开,使烛光更加昏暗朦胧。
屋外的人丝毫不敢怠慢,静静地守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
北郭群站了一会儿,站不住了,背着手踱起步来。
约摸半个时辰,门终于打开了。
赵禹川和如芸一前一后走出来。
“怎么样?可还顺利?”北郭群赶紧迎上去,迫不及待地问道。
赵禹川气喘吁吁,粗短的头发上满是汗珠。他轻轻点头,道:“下一个,第一间。”
“敢问赵先生,之后需要的稀罕东西是什么?我这就差人去寻。”北郭群问道。
“湖络薇。”
说完,赵氏父女便又进屋去了。
两个时辰下里,赵禹川已将四人从鬼门关拖回来。
其实使用“鬼手妙指”需要耗费巨大的功力,每次他出来,都虚弱一大截。北郭群过意不去,劝他休息片刻,他执意不肯。
忽然,赵氏父女刚进去的屋中传来砰砰的响声,既而一个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我同是鬼手门弟子,何来’偷学’之说?”
北郭群带着手下,冲进去一看,只见郑禹鸿与赵禹川相向而立。
“北郭堂主,堂堂拨云堂原来养着贼人啊。”如芸对北郭群道,眼睛却狠狠地射向郑禹鸿。她脑海里冒出来的是,郑禹鸿把祝文斌打下水的场景,她恨他。
北郭群又羞又怒,对郑禹鸿道:“郑员外,非请莫入啊。拨云堂待你如上宾,你却在我拨云堂作这种卑鄙不堪之行径,是一点脸面也不顾了吗?”
郑禹鸿笑道:“北郭堂主听他们一面之词就给老夫扣上这么大一个帽子,老夫实在不敢领受!”
“不要狡辩了!阿爹在这里救人,你偷偷潜入,偷看阿爹施展‘鬼手妙指’,不是来偷学是做什么?”如芸激动不已,愤然道。
“乖侄女,你这话就说得不妥了。我来这里可有些时候了,你们父女是刚才才进来的吧,我没说你们偷学我,你们倒说我偷学,这可奇怪了?”郑禹鸿话锋一转,矢口否认起来。
“这里是轱辘帮的兄弟休养之地,你便不是偷学,来这里也定是另有所谋,我拨云堂不欢迎你这样偷偷摸摸的人,请你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北郭群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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