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无锋栖羽》第120章 亲笔信相劝

    那一日太后的规劝，对暮无锋而言，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御书房之内，依然是终日酒气熏天。
    对此，太后和太上皇，想尽了办法之后，最终还是在实施之后深感无策。只能够是，寄希望于时间，会成为治愈暮无锋伤疤的最好良药。
    “丫头，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吗？”妙如风夺下栖羽手中的针线说道，“常对着这些针线，对眼睛不好。”
    栖羽抿嘴，“我真想说，你怎么越来越像老妈子了。”整日以来喋喋不休，像七夜那么沉稳的男子，都被妙如风给逼得破功了。
    妙如风哭笑不得，“有我这么英俊潇洒的老妈子吗？亏你想得出来。”
    “买点儿话梅吧，这几日口有些淡，”栖羽淡淡的开口，“想吃一些爽口的东西。”
    妙如风的眉眼，顿时眯成狐狸一般的狡猾，“我可是听说，酸儿辣女，看来还真是干儿子呢。”眼睛顺便时不时的瞟向栖羽的腹部几眼。
    栖羽倒是懒得和妙如风对这一事情进行争辩，说实话，她也是极其希望会是一个男孩。最好是，像他--暮无锋。如此一来，那些不可遏止的想念，便是会随之减少几分吧。
    可是日子，总不会是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下去的。
    妙如风回来的时候，放下外出采购的东西，就去江边坐着了。
    七夜满脸疑惑的走进屋内，“主子，妙堂主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怎么变得心事重重了讷。
    栖羽扒拉着桌子上妙如风采购来的东西，漫不经心，“大概是遇见心仪的姑娘，人家对他不感兴趣吧。”心情好到出奇的栖羽，也开起了小玩笑。
    七夜也不再问了，挠挠头发，面上出现可疑的红晕。
    当然，正在努力扒拉桌上采购来的东西的栖羽，根本就没有发现七夜的“可疑”。
    正在七夜迟疑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栖羽终于是觉察到了七夜的不对劲。已经是身为人母的栖羽，懵懵懂懂的抬起头来，因为手里面抓着自己想要的话梅，眼中的喜悦还没有来得及褪下去，“咦？七夜，你好像是有话要来啊。”
    七夜脸上的红晕，更是深了起来，磕磕巴巴的将话说完，“主子，你看，你现在的身体，越来越不方便了，是不是，应该叫红茶过来？”话一说完，始终垂着头的七夜，猛然撇过头去，不敢再去看栖羽。
    后知后觉的栖羽，总算是彻底发觉了七夜的不对劲在哪里，忍不住窃喜一番，“七夜，其实你是想要见红茶了吧？”
    七夜撇头的动作幅度更大了一些，栖羽干脆是凑到了七夜的跟前，一脸的贼兮兮。
    “七夜，我没有不方便吧，我觉得现在挺不错的。”栖羽故意装作无知状。
    “主子，当我没说，”话还没有说完，七夜便是转身想要掏出房间去。
    好不容易找到消遣的栖羽，哪里会是这么容易就放过闷.骚的七夜。
    “哎呀，”几乎是伴随着七夜转身拔步的动作，应声而出。
    七夜慌忙回身，栖羽现在的情况实在是特殊，他万分不敢怠慢，“主子？”后面的那个“子”字，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来，七夜就看到了栖羽眼底的得逞意味。
    “七夜，你看这里也挺闷的，说吧说吧，”栖羽紧紧地盯着七夜脸上，看上去并不怎么明显的红晕。
    七夜干咳两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毕竟，这还是第一次，他的心事被如此赤裸裸的坦露在他人的面前。
    “站得久了，腰原来是会疼的呀。”随即，栖羽慢悠悠的坐回去。
    七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脚下生出迟疑。
    栖羽收起脸上的玩笑，正经不已，“七夜，坐下来聊聊吧。”七夜跟着自己的时间也不短了，栖羽不想耽误七夜的日后。既然七夜有心于红茶，那么她有责任为他们两个人的日后好好打算一下了。
    七夜缓慢地挪动着自己的步子，紧张的坐在栖羽的一侧。
    危难面前都不改色的七夜，栖羽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紧张的一面。按捺住想要捉弄七夜的恶趣味，终归还是没有忍住，“唉，红茶不在这儿，还真是闷得慌啊。”
    果然，七夜的面容抽了抽。
    武艺上精通的七夜，在感情上，确实是斗不过栖羽的。
    也不过是一两个回合，七夜便是败下阵来了。于是乎，七夜所有的心思，都被栖羽挖掘得分分毫毫不差了。
    七夜被问的，差点儿都要哭出来了。
    不短时间的交谈之后，心满意足的栖羽，终是放了七夜。她真担心，自己再逗下去，七夜会翻脸。
    “去把红茶接过来吧。”栖羽无可开恩的摆摆手，心情明朗的感觉就是好啊。
    七夜走后，栖羽仍是坐在椅子上傻乐。七夜和红茶，倒是很般配的，一个闷.骚一个话唠，一个沉稳一个冲动。对于他们两个人，栖羽是真的想要看到好的结果。
    兀自发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栖羽方才是想起来，七夜所说的妙如风的异样。加了一件衣裳，于是便向江边走去。
    远远地，栖羽便看到坐在江边妙如风的背影。
    待到栖羽走进之后，妙如风都没有回头，虽然，他早就觉察到了栖羽的到来。
    “还真是有心事啊。”栖羽随意地坐在了妙如风身侧。
    妙如风这才是抬眼看了身侧的栖羽一眼，“你还是不肯听他的事情吗？”
    栖羽心想，今天还真是冷啊。妙如风只是说了一句话，她就浑身颤抖了。
    “他现在不好，很不好。”妙如风也不管栖羽是否接受，直接将自己想要说的话灌输给了栖羽。
    栖羽只觉得，这风真是越来越大了，即便是身体不颤抖了，心还是忍不住抽动的。“他现在不好，很不好”，这句话就好像是毒针一般，凶狠的扎在了她的心中，不管她怎么用力、怎么挣扎，都是拨不出来。越来，越痛。
    没有听到栖羽的反驳，妙如风继续开口说道：“暮飞和戴雅合计，演了一出你坠崖身亡的戏，利用你出宫那一晚丢了的玉佩。关键是，他相信了。
    自从信了你坠崖身亡之后，他整个人就崩溃、颓废了。终日将自己困在御书房里面，酗酒、批阅奏折，政事上出了很多的问题……”
    妙如风娓娓叙来。暮无锋的现状，朝廷之上的群臣对暮无锋的不满，太后和太上皇的无力规劝，以及民间的种种传言。全都是，讲给了栖羽听。
    栖羽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襟，生怕自己不小心泄露了此时的情绪。
    原来，他过得并不好。而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面上的温润明媚，终归还是藏不住心中的难过与煎熬。
    他想念她不眠，她惦念他不休。
    即便是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和时日，他们依旧是心心相惜的。如此奇妙。
    “他……”栖羽方才开口，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不是不知道，暮无锋是被暮飞和戴雅的奸计给蒙蔽了，说不担心那时假的。她不走，毁了他江山的会是她；她走了，为他的江山带去责难的还是她。栖羽甚至是心想，她，是他的灾劫吧。
    妙如风转头，看着失神的栖羽，“还是打算不回去找他吗？”
    栖羽倔强的点点头，若说以前不回去是担忧白虎国的相戈，如今不回去的理由，是不希望自己腹中的孩子，从未出生就经历那个皇宫之中的各种阴暗和冰冷。
    “可是他……”妙如风没有料到，即便是听了暮无锋的现状如此不好，栖羽仍然是执拗着不肯回去。
    栖羽揉揉自己有点儿发麻的小腿，开口的时候温软而悠远，“这里，挺好的。”虽是乡野之中，却自在无忧。
    “戴雅已经回白虎国了，再也不是玄武国的贵妃娘娘了。”妙如风脱口而出。
    栖羽面上一愣，也只是一愣，随即便是挂上了淡淡的笑意，虽然结果不是她预料到的那般，但是对于戴雅，栖羽已经早就没有了哀与怨，更何谈恨呢。她一直都觉得戴雅是可悲的，为爱做了太多出格的事情，反而是掩盖了爱的本身面目。
    栖羽摇摇头，“我不回去，并不是因为她。”她太想要一个安稳且平静的生活，走了一个戴雅，又何尝会保证不会出现其他的女子。她害怕，自己回去了，就再也舍不得离开暮无锋的身边。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于君王来说，那么难。
    而她，不想逼他。
    “替我送一封信给他吧。”栖羽起身，她告诉他，她没有死，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妙如风无奈，只得是点头答应。既然栖羽心意已决，就算是他说再多，也是无用的。而这个心结，怕是只有她心尖儿上的那个人可以解开来了。
    很快，栖羽就将写好的信，交给了妙如风。
    信笺之上，并无多余的闲赘，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是，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暮无锋湿润了眼睛：
    无锋：务以朝政为重。安好，勿念。
    再烈的酒，也没有办法遮掩住，暮无锋此刻狂喜的心情。
    这一夜，暮无锋再无顾忌，大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