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一个人在玉楼西大酒店一楼的大厅里坐着。
王凯有点郁闷。到岳州已经来了三天,岳州的三个劳务市场都跑遍了,但还是没有找到小刚。这其间虽然有好几个线索很有价值,有的线索甚至让王凯和肖茉莉高兴了一把,以为马上就能找到小刚了,但后来当面一看,眼前的人却并不是小刚。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凯他们就将开车前往省会去寻找了。
王凯原以为在岳州就能顺利地找到小刚,经过这几天的寻找未果才知道,自己早先的估计过于乐观了一些。实际上寻找小刚的路,也许会非常复杂,甚至非常漫长,自己思想上可能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在岳州找不到,就去省会寻找。省会找不到,则到外省去寻找。不管花多大心血,也不管需要多长时间,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找到小刚。
大厅里的顶灯全都开着,光线很好。夜里来登记住宿的人一点也不比白天少,所有负责接待和登记的女服务员的柜台前,几乎都站有客人。
王凯注意到,有一位穿着比较随便的中年男人正朝这边走来,一直走到王凯身边,他才一弯腿,在王凯侧旁的沙发上坐下来。他从挎包中掏出一包芙蓉王香烟,抽出一支递给王凯,说:“你好,也是在等着登记住宿吗?”
看样子,这是一位很喜欢交谈,很喜欢结交朋友的人。对于这种外向性格的人,王凯颇有好感,于是接过他递来的香烟,说:“不是的,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了。你,今天刚来,要登记住宿吗?”
“是的,我今天刚到岳州。”中年男人用手往一处服务台前指了指说,“那,我朋友在那儿登记。”
王凯掏出打火机,帮对方把香烟点燃,再给自己点燃,问:“你经常到岳州来吗?”
“是的,岳州我经常来。因为我们厂的原材料都是这岳州一家单位提供的,所以我得经常来。早几天,我还来过岳州,因为事情没办好,所以还得来。”中年男人问,“你呢,你也经常来岳州吗?”
王凯道:“岳州我来得比较少,早些年来得多一些,近两年,这还是头一次,而且这一次还是因为一些意外的原因才来岳州的。”
“哦,意外的原因。”男人颇感兴趣地问,“什么样的意外原因呀,可以说说吗?”
“又不是生产原子弹,当然可以说。”王凯幽默了一家伙,接着说,“我一位朋友的弟弟不见了,或者说是离家出走了。我是陪这位朋友一起到岳州来找她弟弟的,所以说是个意外。”
“喔,你们来了几天啦?找到他弟弟没?”中年男人问。
“没有。我们在岳州整整找了三天,所有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但还是没找到他弟弟。”王凯沮丧地说。
“你那朋友的弟弟多大?怎么不见的?你们为什么要到这岳州,而不到其他的地方去找呢?”中年人不解地问。
“哎呀,说来话长。”王凯狠狠地吸了口香烟,吐掉后说,“我这位朋友的弟弟是个哑巴,年龄二十一岁……”
王凯还没说完,中年男人忽然站了起来,大声问:“什么,你那位朋友的弟弟是个哑巴?”
王凯怔住了,说:“是啊,我那位朋友的弟弟确实是个哑巴啊。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嗨呀!”中年男人说,“我不是说有什么问题,而是说,我早几天在这岳州就亲眼见过一个哑巴,而且还知道这个哑巴的去向,你说巧不巧?”
“你早几天见过一个哑巴,真的吗?”王凯惊喜地说,“你快说说是怎么个情况。如果真的是我那朋友的弟弟,那就太好了!”
中年男人重新坐下来,挠了一下后脑袋,说:“早几天,我到岳州来给厂里办点原材料,也是住的这家酒店。那天中午事情还没办好,我就在对方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里吃中饭,叫了两个菜一个汤,我刚开始吃,又来了两位客人,一个老头,和一个年青伢子,也坐在了我这张桌子上。开始我没太注意,慢慢地才发现那年青伢子原来是个哑巴,因为他不说话,光用手打手势。”
“喔,你在吃饭时碰到了这个哑巴。”王凯问,“那后来呢?”
中年男人说:“后来我就跟那老头聊起了天。我这个人嘴巴特别多,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喜欢找人聊天,有人说我这是个优点,但也有人说我这是个缺点。我管他优点还是缺点,任别人去评说,反正我就是喜欢跟别人聊天,我觉得跟别人聊天,是人生的一大享受,没准常跟别人聊天还能延年益寿咧!但我这种说法是没有书对,也没有什么科学根据的……”
王凯见对方越扯越远,担心绕到太平洋去,赶紧帮他刹车,遂问道:“你刚才说你吃饭时跟那老头聊天,怎么聊的啊?”
“喔,扯远了,对不起啊。”中年男人带点歉意道,“那天我见这年青伢子不说话,老是打手势,就问那老头:‘他是个哑巴?’那老头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接着问:‘他是你儿子吧?’那老头这回回答得不干脆,感觉是想了一会儿,才说‘不是的’。”
“嗯,然后呢?”王凯催问。
中年男人说:“原来我还以为他们是两父子,没想到他们却并不是一家人。于是我就有点诧异,一个老头为什么会跟别人家的哑巴在一起呢?他们俩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于是我就试探着问那老头:‘这个哑巴是您徒弟,您在教他学什么手艺吧?’我这么一问,那老头有些慌乱,但到底还是说:‘对的,对的,他是我的徒弟。’那老头说这话时的表情一点都不自然,而且也没有接着向我介绍他要教这哑巴学什么手艺。于是我就接着问:‘你们是要办工厂吧?听说招这些哑巴做事的工厂不用交税,国家有优惠政策,对吧?’那老头连忙接住我的话说:‘对的,对的,我们工厂不用交税。’到这时,我已经非常怀疑这老头了,就情不自禁地向他撒了个谎。我说:‘我们村里也有个哑巴,找不到事做,你们厂里能不能把他也招了去,让他也为家里挣点钱,减轻点他家里的负担啊?’那老头想了想说:‘那当然可以呀,我们厂里的事情很多,所以像这样的哑巴、聋子,还有智障人我们厂里都招,而且越多越好。’于是我就向他要了个电话号码,说是过几天跟他联系,把我们村里那个哑巴也送到他们厂里打工去。”
“后来这老头把那个哑巴带走啦?”王凯问时有点着急。
中年男人说:“是啊,我当时虽然有点怀疑那老头,但没有任何证据,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个哑巴带走啊。”
这时,中年男人那位排队登记的朋友朝这边走来,是位二十多岁的年青男人。他走近中年男人说:“走啊,徐哥,手续都办好了。”
中年男人转过脸问他:“多少号房间啊?”
“三楼317。”年青人答。
中年男人说:“我正在跟这位朋友说点事。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就来,我记住了,我到三楼317来找你。”
“好。”年青男人应一声,一个人先走了。
待中年男人转过头来后,王凯道:“你说的这个哑巴,也不知是不是我朋友的弟弟。”王凯担心地说,“这老头感觉不像什么好人,如果他带走的这个哑巴果真就是我那位朋友的弟弟,那就坏了,往下去还不知会弄出什么结果来咧!”
中年男人问:“你朋友的弟弟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吗?”
“有,有。”王凯这时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赶忙补充道,“对了,我那位朋友的弟弟他身边还跟着一条狗。”
“啊——跟着一条狗哎。”中年男人吃惊地问,“那条狗是什么颜色?”
“黄色。”王凯答。
“哎呀呀,这可坏了,那老头带走的哑巴,他百分之百就是你那位朋友的弟弟。因为那哑巴的身旁就跟着一条狗,而且那条狗的颜色正好就是黄色。”中年男人说。
“我的天啦,还不知那老头把我朋友的弟弟弄去做什么呢?”王凯急了,说,“这位大哥,刚才你不是说那老头给了你个电话号码吗?他给没给你他家的地址啊?我得去找这老头去。”
中年男人说:“他没给我他家的地址,我也没向他要,就给我了一个电话号码。”
王凯说:“你把他给你的那个电话号码给我吧,我无论如何都得找他去。”
“好,好,好。”中年男人嘴里应着,忙不迭地打开挎包,在一个小本子上找起来。一会儿功夫找到了,他取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将那老头的电话号码记在自己名片的左上角。然后将名片递给王凯,说,“这是我的名片,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将那老头的电话号码也抄在这张名片上了。你尽早打电话找他,想尽一切办法把你朋友的弟弟找回来。要抓紧时间,去晚了别弄出什么事情来。要快,一定要快。”
王凯接过名片一看,原来这中年人名叫徐辉,是一家工厂的供销科副科长。王凯赶紧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徐辉,感激地说:“真是太谢谢你了,徐大哥,不是遇上你,我们还不知要绕多远的弯路,事情还不知会弄成什么样子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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