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上班,林清风照例八点钟准时到办公室。
只要不出差,林清风习惯提前上班半个小时,利用这段时间没有任何打扰地处理文件,通常这半个小时里不安排接待下属。
知道林局长这个习惯的人,曾经想利用这半个小时捷足先登早去请示汇报工作,结果都吃了闭门羹。
出去之后,就没有人敢在上班之前去碰壁,都等上班以后去值班室排队。
秘书小高早就把林局长的办公室里收拾得干净整洁。
林清风前脚刚进办公室,后脚就有人跟进来,连秘书都没有通过。林清风猛地回身要去闭门,差点和来人迎头碰上。
“啊呀,局长,”唐少勇退后一步,按着胸前呼出一口气说,“你吓我一跳!”
“这个话应该是我来对你说。”林清风打断唐少勇的话,诧异道,“少勇,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带车去的吗,怎么来回才两天时间,事都办完了?”
从时间上计算两天两夜也就是跑个来回。
唐少勇搓着两只手,说:“我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当面向局长汇报。”
“人弄回来了?”林清风顾不上泡茶,一屁股坐到办公桌前的皮椅子上。“你又熬夜了是吧,看你眼睛那么多红血丝。”
唐少勇跟着坐到对面那把椅子上,揉着眼睛摇头道:“没有。他在那边的罪名是盗窃绝密文件。”
“那你还犯愁什么?”
林清风紧盯着问道。日夜兼程赶回来大清早就急着汇报,可见唐少勇心里的事让他睡不着,除非事关重大,要不就是十万火急。
唐少勇稍事迟疑,显然是在整理思绪。
他先从去看守所的过程说起。
找郑良了解情况很正常,至于辩护律师方远,也很容易解释过去。
唐少勇隐晦地省略了叶星星在他决定返程的时候不辞而别,单独返回郑良住的酒店去找夏强的辩护律师那些过程,尽可能回避和淡化某些关键细节。
林清风全神贯注地不放过每个字眼,敏锐的眼睛转动着,他可不像唐少勇那么文雅,听别人说话的时候十指交叉支着下巴,林清风颇有土鳖风范,听汇报的过程,他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不停地轻轻在桌子上弹,让人心里发慌,两道眉毛拧在一起,眼睛发出的光则令人胆寒。
“看来,我们这里最勇敢的女刑警和最危险的盗窃犯罪嫌疑人又要打交道了,说不定哪天啊,她就会再给我制造个新闻,捧个刺猬回来。这个案子还真不那么简单,有我们市的首席大律师出面辩护,有那个叫郑良的在奔走,还有唐少勇的弟弟妹妹在美国拭目以待。”
林清风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跟唐少勇说话,可这番话让唐少勇相信,局长的智商真不敢低估。
无论唐少勇怎样轻描淡写地掩饰,林局长都能捋出头绪,早就明白叶星星跟唐少勇的案子扯上了关系。
唐少勇默然坐了一会,说:“局长,我先回去了。”眼睛看着林清风,人却坐在那里没有动。他很替叶星星担心。
林清风看看表,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含意不明的叹息。
想不到,处事严谨的叶天江有这样一个任性的女儿!
叶星星太我行我素了,做事完全按照自己的思路和性格,竟然出面和犯罪嫌疑人的辩护律师商谈。
林清风觉得,这叶星星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心里却又不能不承认,叶星星的确是有胆识。盗窃国家机密罪,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嘛,从小失去父母生活在农村的孤儿,生活所迫走上小偷小摸的斜路,字都不认识几个,盗窃机密文件有个屁用!
然而这叶星星还真是个烫手山芋,捧不得。
林清风也不能不担心,由着叶星星这么闹下去,江水那边真把夏强死罪免了,这世界上少一个冤魂,他这里自然就要多一个刺猬。
如果夏强被移交回来,龙居山庄那几起盗窃案就不能销,到时候该怎么办?唐少勇这种角色,恐怕到了检察院和法院那里也没有人愿意审他,他知道的事太多了,没有人愿意粘他的边去了解领导的底细。
对这些问题唐少勇也有顾虑。“局长,夏强对发生在市府大楼和龙居山庄的盗窃案都供认不讳。如果他退回那些赃款,又没有人愿意认领,到时候怎么处理?”
林清风扬了扬眉毛,镇静自若地说:“上缴国库。”
那些钱本来就来路不明,既然没有人敢出面认领,那么谁还愿意带领犯罪嫌疑人去现场指证?
唐少勇定了定神,也恢复了镇静。微笑总结道:“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只能先静观事态的发展。”
“恐怕你那位叶大小姐不给你清静哟!”林清风想起到现在还没顾得上抽烟。拿过烟先递给唐少勇,话题又从头开始。“少勇啊,叶星星在你那里不好管理,我给她换个地方吧?我的意思是找个机会,把她送出去。”
唐少勇刚点上烟,盯着林清风,面露惊异神色。“局长,”他不安地问,“你想给星星换个什么地方,把她送到哪里?”他突然想起严力想把叶星星挖到禁毒那边,禁毒支队刚成立不久,严力正缺人手,那边出去培训交流的机会也多,不知道林清风是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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