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郁铭说的没错,再往前的路确实难走了。如果说之前的路只是比较滑的话,再往后基本上没有路了,很多时候,他们不得不双手双脚同时着地来攀爬了。塔和小鹿开始不断摔倒,常郁铭不得不放慢了自己的速度来迁就他们两个。越往上,温度越低,风吹着冰冷的雪渣迎面扑来,眉毛上挂上了冰霜,鼻子也像被冻住了一样。
塔一方面抵御着严寒,一方面尽量稳住自己的身体,在摔了无数次之后,他也渐渐掌握了在雪地上维持平衡的诀窍。他们艰难的在雪山上爬行着,像三只细小的蝼蚁想要征服庞大的自然一样。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寒冷,本以为这就是人所能承受的寒冷极限了,直到后来到了昆邙山之后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冰冷彻骨。
每次塔和小鹿累的想要在雪窝里偎一会儿的时候,常郁铭总是用他的登山杖把两个人敲起来,驱赶着往前走。“不要停在雪窝里,一会儿你们就被冻僵了。”他的声音被夹杂着雪花的白毛风吹散在风中。塔用手套擦掉粘连在眼镜上的雪,推着小鹿,咬着牙坚持走着。他此刻根本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在这么艰难的环境里爬雪山,到后来他在羡沙岛每每身陷绝地的时候,才知道这种环境下锻炼出来的意志是多么难得。
白茫茫的山上除了雪还是雪,塔机械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爬过一道道险坡和一条条雪岭,雪已经被冻住了,每一脚踩下去都能听到雪冰被踩碎的声响,他的脚已经没有什么知觉,只是跟随着小鹿的脚跟往前挪动着。就这样跌跌撞撞的一直走到天色开始黑了下来,他们终于到达了一片背风坡,这里几乎没什么风了,地势也比较平坦。
“在这里扎帐篷吧,我们今天到不了下一个背风坡了。”常郁铭说完把登山包放下,帮小鹿和塔也卸下了他们的登山包。三个人先拿出小鹿的帐篷,在地面的岩石上打好钉子,紧靠着山坡扎牢了,然后又紧挨着小鹿的帐篷,把塔的帐篷也紧靠着山坡扎牢了。扎完两个帐篷之后,山坡根下已经没有空地了,只能把常郁铭的帐篷紧靠着他们两个人的帐篷扎到外面,三个帐篷拼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样子。常郁铭又拿出绳索把三个帐篷连在一起,最后在山坡的岩石上打下两颗大钉子,把连接三个帐篷的绳子固定在钉子上。
这一切都弄好之后,三个人钻进塔的帐篷里面开始边吃东西边聊天。“你们两个今天感觉怎么样?”常郁铭喝了一口营养液问他们两个人。
“还好吧!就是摔的跟头比较多。”小鹿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往出拿着食物,她头发上粘的雪都已经化了,前额的几绺头发潮潮的站在额头上,可能是冻了太久的缘故,小鼻子红彤彤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依然非常有神。
“太冷了,脸都快冻僵了。”塔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脸蛋。
“现在还没到太高的地方,如果今天就快冻僵了,明天你的脸非冻僵了不可。”
“我们还有多高才到山顶?”塔苦笑了一下问。
“我们现在爬的有三分之一了,再有两个这高度就差不多了。不过上面会更难走,山势更陡峭,明天就是真正的爬山了。”
常郁铭又巴拉巴拉的说了很多,塔尽量不把他的话放到心里,否则自己都没什么信心再接着走下去了。吃完之后,他们把食物的残渣和包装袋都整理好放回登山包里,常郁铭说了句都早点休息,明天的路还很长,就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小鹿本来还想在这边待一会儿,看他离开了,也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塔收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把睡袋拿出来套在了身上。专为登雪山准备的睡袋跟这些帐篷一样都是加暖的,套在身上既舒服又暖和。也许是白天过于累了,塔躺下不久就睡着了,晚上也没听到任何外面的声响。一觉睡醒,他坐起来拉开帐篷的小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发亮了,他走到帐篷外面,看到常郁铭的背影,他正坐在雪地上,看着远方。
远处是一片无边的雪海,雪海尽头的天际线已经发红了,太阳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从下面跳上来。塔忽然觉得不应该让小鹿错过了这番美景,于是跑到他的帐篷外面轻轻喊了两声,小鹿抱怨着拉开帐篷口,塔一把把她拉了出来:“你看!”就在他们两个人看向远方的时候,太阳倏的一下从雪海的尽头跳了出来,很快的从红色变成金色。阳光铺满整片雪海,雪也都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金黄色。
金色的雪海吞没了他们三个人的身影,昨天还给人无尽折磨的雪域一转眼仿佛变成了一块神秘的圣地。如果没有昨天艰难的攀登,他们也就无缘看到这幅美景了,塔忽然明白了那些艰难攀登背后的意义,除了给人坚强的意志力之外,那些绝处风景更是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心灵满足,而这样的美景只有在经历艰难路途之后观赏才更加震撼心灵,如果都是唾手而得,又似乎会失去一些意义。
就在塔专注于眼前的美景时,小鹿忽然拉住了他的手,然后小声说:“把肩膀也借我用一下。”说完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仿佛在这时,有一种类似爱情的陪伴才更加完美。塔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常郁铭,他安静的看着远方文丝未动,似乎是见惯了这种美景,又似乎是一样沉醉于这场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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