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月飏羽》第287章 妖族女孩

    天空之上，五色光云轰隆隆地变幻着，其中的无数漩涡，仿佛沸腾一般此起彼伏，一片庞大的威压，笼罩而下。
    在大祭司的带领下，祭坛上下的所有妖族，全都跪拜在地，对着上方五色光云虔诚的高呼道：“拜见神尊大人！”
    那一刻，几乎所有人的声音全都同时发出，汇聚在一起，浩浩荡荡，一时间声威震动四野。
    五色光云轰隆隆不停地变幻着。
    下一刻，兽神巨大法相终于从五色光云中显现而出，却让洪欣、蛮康等先前见过兽神的妖族吃了一惊。
    洪欣发现，眼前出现的兽神法相，竟与他们在南疆看到的十分不同。相比南疆的那个兽神，眼前的兽神浑身被一种诡异的黑色气息笼罩着，透着一种冰冷寒冽的威压，让人心里感到一种威胁之感。
    祭坛之上，洪山禾和蛮苍见此，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洪欣和身旁的蛮康，彼此诧异地面面相觑。
    但是不等他们多想什么，一个宏大而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道：“妖族叛逆炫月何在？”
    这个声音，和他们在南疆听到的那个兽神声音一样冷漠而傲慢，使得洪欣和蛮康都确信，眼前的确是兽神，但相比之前兽神那个妖异少年的形象，眼前黑气缭绕，透着凶戾气息的兽神形象，又让他们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五色光云散去，黑气散发的兽神巨大法相，矗立虚空，弥漫着雄浑强大的威压，连从他法相边缘掠过的阳光，也仿佛有些慌乱地颤动起来。
    古老宏大的威压，将下方整个祭坛以及祭坛广场封锁在其中，除了大祭司、各族族长、大长老以及各族天才修为较高受到影响较小之外，其他妖族在这威压中，都不由自主地感到身子发僵，呼吸急促。
    此番兽神的问话发出，更带着一丝严厉之意，一时间，下方一片沉寂，整个妖族竟然没有一个人答话。他们的领袖，是大祭司，本该由他答话，但是此刻，他却仿佛陷入了梦魇中一般，脸色凝重，并不出声。
    “尔等全是哑巴吗？还不回话？”兽神怒吼之声，宛如一串滚雷。
    汹涌的威压，使得大部分妖族都不禁浑身一颤。
    随即，大家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大祭司，等着他回话。
    大祭司似乎终于从梦魇中清醒过来一般，浑身一震，眼神恢复清明，不过脸色依然显得颇凝重，他对着兽神恭敬地一拜，出声道：“妖族大祭司连莫，参见神尊大人！”
    兽神目光投向他，冷哼一声，问：“连莫，妖族叛徒炫月何在？”
    大祭司气息为之一窒，神情显出惨淡，回答道：“启禀神尊大人，叛徒炫月，在靖灵教中。”
    “什么？”兽神怒喝道，“你们妖族全都是废物吗？连一个小小的叛徒也捉不到？”
    这声音裹挟着怒气，冲荡而下，使得祭坛广场上的数千妖族霎时只觉耳中嗡嗡作响，作声不得。
    全场一片沉默。
    兽神此番甫一降临，便如此动怒，说来这让大祭司等妖族首脑颇感错愕，因为在此之前，他们虽然也知道兽神降临多半是要惩罚他们，但他们原以为兽神已经放弃追捕炫月了，谁想到兽神的动怒，竟是因为他们没有抓到炫月。
    蛮康心里就忍不住暗骂道：不是你让大祭司通知我们赶回妖族部落，才没法继续追捕炫月的吗？怎么现在，反倒责怪起我们追捕不力了？你这样真他妈……
    虽是心里暗骂，但蛮康猛然醒悟到自己所骂的对象，立马便打住了。心里随即更是惊骇又疑惑：这是我们妖族的神啊，刚才我是怎么了？我想的都是些什么？
    兽神这番冷漠傲慢，丝毫不屑把妖族看在眼里的态度，让场上原本心里还颇期待兽神降临的妖众们，顿时清醒了几分，他们意识到，此次兽神降临，似乎和他们原本想象的有些不同。
    大祭司神情惨淡道：“请神尊大人恕罪，靖灵教乃天下正道之首，就算集结我们所有妖族，也无力与之抗衡。炫月逃入其中，我们妖族实在无能为力。还请神尊大人明鉴！”
    兽神重重冷哼道：“一群废物！”
    祭坛上的各位妖族首脑听着这话，不由得面面相觑。而祭坛下方的数千妖族们，似乎也没料到他们妖族守护神，竟会如此对他们说话，他们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相视愕然。不过，无论是妖族首脑，还是普通妖族，在面对兽神之时，都是绝对的服从，纵然兽神骂他们是废物，他们又岂敢有半点异议？
    众妖族皆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保持沉默。
    大祭司深吸一口气，语气恭敬地道：“神尊大人，炫月逃入靖灵教，的确是我们追捕不力，我们愿意听从神尊大人的惩罚。”
    兽神冷笑道：“惩罚？当然！难道你们还以为能逃过惩罚？先前在南疆之时，本尊就曾有言，若你们妖族无法抓住叛徒炫月，等待着你们整个妖族的，就是狠狠处置！”
    大祭司听得一窒，其余妖众，也是听得鸦雀无声。虽说兽神是他们妖族最高的存在，他们心里不敢对他有任何反对。但是接连听了兽神的一番话后，他们心里莫名地有一种悸动，在一点一点地升腾。这种悸动，甚至使得他们的身子微微发抖。那，似乎是一种强烈的逆反和不甘。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念头是极其危险的，所以他们全都一次次将之深深压往心底。
    感受到兽神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压，纵然大祭司，在此情形下，心里也不免微微有些发紧。不过，他既是妖族统领，自然无时无刻不为妖族着想。如今兽神降临，虽然是来带给他们惩罚的，但同时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重大的机会。当初大祭司之所以要让炫月去寻找兽神，便是希望借助兽神之力，使得妖族渡过危机，重新复兴。现在虽然炫月没有完成任务，而且还成为了妖族公敌，但恰巧正好也因此，使得兽神降临妖族。既然兽神降临，大祭司自然要把该说的话说出来。
    镇定了心绪，大祭司看向兽神道：“神尊大人，我们妖族抓捕叛徒不力，心甘情愿接受惩罚。惩罚之后，我们妖族恳请神尊大人对我们妖族施以援手，使王者精魂脱离靖灵教惊神阵的束缚，得以转世，重新带领我们妖族复兴。”
    “怎么？”兽神冷喝道，“还没接受处罚，你们就开始向本尊提要求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妖族之所以千年来一蹶不振，被正道打压到这环境恶劣贫瘠的荒原之上，完全是自找，活该！”
    “活该”这两个字，宛如一个惊雷般，重重地在众妖族的脑海中炸响，嗡嗡回荡，使得他们一时间都完全懵了。
    他们妖族被打压至此，真的是活该吗？这就是被他们视为神圣的兽神，对他们妖族千百年的遭遇，所下的论断？
    洪欣怔怔地看着这个冷漠傲慢的兽神，呆住了。不仅她，其他妖族也听得呆住，他们心里依然对兽神绝对服从，但是各自的手掌，却是不由自主地狠狠握紧成拳！
    兽神看着下方鸦雀无声，似乎对自己无比顺从的妖族们，只是傲慢而不屑地冷冷一笑，在他看来，他们活该生活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中。
    大祭司脸色铁青地说道：“神尊大人所言不错，这一切都是我们妖族自找的。”
    此言一出，旁边的洪山禾、蛮苍等人似乎也没预料到，都是惊讶地看向他，而其他妖族们也下意识地看向大祭司，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愤怒憋屈之感，他们都有些想不通，为何大祭司要说出这样的话？
    兽神只是傲慢地冷笑。
    大祭司神情黯然地叹口气，接着道：“只是，既然我们妖族已铸下大错，已经无可挽回，还请神尊大人开恩，施以援手，我们整个妖族必将感激不尽！”
    说罢，大祭司竟是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显出十分的恭敬和诚意。
    其余众妖族一时间看得怔住了，说不出话。
    洪欣看着大祭司，却是神情伤惘地摇了摇头，她想，妖族并没有什么错。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不过是妖族为了争取自己的生存利益和地位，难道这也有错？天生万物，众生平等，为何要让他们妖族如此势弱，被正道人族打压千年？所谓的天道，本就不公平，难道还不许他们妖族自己争取？
    微微荒凉的阳光洒照下来，照着她雪玉般的脸庞，却无丝毫暖意。
    洪欣想起哥哥炫月，开始有些明白，为何他要不顾一切地以下犯上，屠戮兽神。当他们向来信奉的神，都不屑他们，抛弃他们时，他们还有什么选择，他们只有自己站起来，为自己奋起一击！
    这一刻，炫月坚毅无畏的神情，在洪欣的脑海中浮现而出，那么温暖，带给她不惧一切的勇气。
    洪欣就那样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光平静，看向矗立天空的巨大兽神法相，凛然不惧地说道：“神尊大人，你既然是我们妖族的保护神，却为何对我们妖族如此鄙夷？我实在不明白，我们妖族千年之前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利益而战，失败只能说是天道不公，天意捉弄，但我们妖族，又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