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青玄》第266章 当庭对峙

    又等了一会，换过一身便衣的皇后娘娘苏盈终于也出现了。皇帝钟离渊便和她一起坐在了首座上，而戚柔则带着宋明月仍旧坐在一开始她们就在的位置上。才刚刚落座，外面就又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跟着就出现了好些个人来。而为首都不是别人，正是——宋忠勇！
    看来，宋晴儿的消息也不能说是完全没用。是宋明月理解错了。原来一开始她先后摆的两个动作说的是两件事情，宋忠勇不仅参与了南宫宴诬陷自己的事情，并且还要在这种关头，不牺自己的名声面子，也要把自己挫骨扬灰，打入万劫不复！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可当真是连畜生也不如！宋明月的神色冷冷的，戚柔也是愈发的没有好气，只是碍于钟离意和苏盈都在场，并没有发作出来。
    宋忠勇始终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只有面对皇帝钟离渊的时候才会卑微下去。倘若不了解这个人，光从他的相貌上来看，几乎都要被他这副看起来刚正不阿，不苟言笑的外表骗了！他抖了抖袖子，向钟离渊行过礼，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到了另一边。其间，他的眼神冷冷的扫过了宋明月，那冰冷的目光，没有带着丝毫的感情，像是在看空气，又或者，是一个即将被拔出的眼中钉。
    即便是事已至此，宋明月承受了这一切，却还是忍不住的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生父当做仇人的一样对待。她低下头，’嘶嘶‘地倒抽了两口凉气，努力把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都抑制了下去。
    接着后面来的就是刚才被盛怒之下的皇后娘娘喊着拖出去的南宫宴。瞧得出来他倒也没有受什么苦，起码没有少胳膊少腿，也就样子狼狈了一点，一边脸上还红红肿肿。想都不必想，这自然是口无遮拦的下场了。从前就说了，他的确是个还算周正的男子，只是气质这个东西实在很难说，明明穿的齐全周正，生的眉清目秀，可是生生从举手投足间带出了几丝猥琐的意味。也是刚才吃过了苦头，这会儿并不敢怎么造次，只是恭恭敬敬的向上面宝座上的二人行礼，这才说道：“多谢皇娘娘娘方才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一定管好……管好自己的这张嘴，再不乱说那无稽之谈……”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在拱手的时候不住的往另一边打量，看的正是端坐着的宋明月。他也是许久没有见到宋明月了，猛地看到今日这样精致周正的她，不由得心中一跳，莫名的开始春心荡漾起来。虽然说他的确在对宋明月的事情上做的不仁不义了一点，但那也是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在先。这样漂亮的小妮子，即便不能恩爱不疑，如胶似漆，放在家中当个好看的花瓶也是极好的。心中正打着美美的算盘，脸上的表情登时又变得轻浮起来。
    宋明月看着南宫宴那美滋滋的模样，冷冷地哼了一样。她昂起头，眼神中写满了不屑。她生得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样。而在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里说的就是——你不配。即便人的眼睛不能真的说出话来，可是那冰冷的眼神，长又浓密卷翘的睫毛一颤颤，眸中映着殿内辉煌带着烛火。可是那冷意却是彻骨的，仿古是千年冰山中的一眼冰泉，即便不需要去碰，远远的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彻骨生寒。南宫宴本来还在沉浸在美梦之中，冷不丁的被这样的一看，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哼，我念你父亲是纳税大户，所以才对你分外留情。往后切不可说那等胡言乱语，不然，下场就不仅仅是掌嘴那么简单了。”皇后苏盈的脸色凝重，脸的妆容有些淡，但是神色上的威严丝毫不减。先是这样说了两句重话，这次要他起来，又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皇帝钟离渊，和悦的笑道：“今天我再要你来，不是为了别的，是想叫大家好好的化干戈为玉帛。你虽然不是什么显贵人家，但是你父亲的产业也算是为咱们大殷朝做了不少贡献，而长乐郡主则不用多说，不光是皇亲国戚，曾经为师为国争光了，在楼兰国面前狠狠地出了一口气。不管你们两个从前有过什么，今儿起，就算了吧！“
    此话一出，倒是出了许多人的意料，甚至是戚柔和宋明月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权利在他们手上，想要怎么睁眨眼睛说瞎话也是随心所欲的。宋明月倒是对这样的决定不意外，倘若真的能明面儿上消停下来更好，只要南宫宴还敢在背后做什么手脚，贼心不死，诸如此类，她就可以大展手脚，有一百种不带重样的办法让他死无葬之地。当下也不反对，甚至还做出了一副很是感激的样子看向了上面的皇帝钟离渊以及皇后娘娘苏盈，当真一副宽怀大度，愿意讲和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南宫宴的确是有备而来还是被刚才宋明月不屑阴冷的眼神刺激到了，就算是刚才被掌嘴了，这会儿一点儿记性都没有。听到皇后娘娘这样说，没有丝毫想要和解的意思，倘若不是那边宋忠勇给了一个威慑的眼神，他恐怕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惹人大怒的话来。不过即便什么也没有说，他那个眼神也是俨然不服的，口中不知道嘟囔了两声什么，不认同，也不否定，只是又叩了两个头，退下了。
    戚柔在一边冷笑，语气不是很和悦：“皇后娘娘的这话就见笑了。我们家的小明月和这位南宫公子素不相识，统共也就是在山中清修时有过几次一面之缘，倘若真的有干戈，也是某些人要借机生事，不依不饶，至我们家女儿为死地才是！”
    “哼，贤王妃这话说的……可有半分把老夫放在眼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戳到了痛处，还是感觉自己被打脸，被无视了。开始一直在边上不说话的宋忠勇忽然也跟着冷哼了一声，目光同样输给戚柔，冷冷的扫过宋明月，“宋明月！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难道我宋家养出来的女儿，就是那样的喜欢事权贵，喜欢攀龙附凤？！这么多天，我作为父亲，一直不去管你说你，是希望有一天你可以自己想清楚，乖乖回来。那样的话，从前的一切都既往不咎。可是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始终这么死性不改，那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得不大义灭亲了！”
    有时候真是觉得什么人都能做丞相。宋忠勇这番话看似大义凛然深情款款，可是实际上有些前后接不上，说的难听些，就是狗屁不通。宋明月心中早就没有了这个所谓的父亲，听到这番话，脸不红心不跳，只是淡淡的瞥了那边一眼，问道：“爹爹，您看，我现在还在叫您爹爹，所谓的什么’不知姓甚名谁‘又是从何而来？再者说，什么事权贵，攀龙附凤，这话明月可是当真不明白。且不说明月现在身上的这个长乐郡主是自己有功，陛下亲赐，即便是明月认贤王妃做干娘，那也是在爹爹您的眼皮子底下做的呀！”
    她看着宋忠勇一愣，那原本为了装作大义凛然的涨红脸庞一下子变得有些惨白起来。他一顿，嗫嚅了一番嘴唇，刚想要说什么，又被宋明月一下子抢了白：“明月是真的不明白，父亲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知道祖宗。我认贤王妃做干娘，是您的意思，况且我本来就没有娘，怎么？爹爹连我有个干娘也不许吗？难道我认了一个干娘，就要危及到你这个亲生父亲的位置了吗！倘若真的是这样，究竟是因为我喜欢’攀龙附凤‘还是因为你这个爹爹，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女儿放在心上呢？”
    “你——你大逆不道！”
    宋忠勇被这一番抢白气的浑身发抖，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很好反驳的话来，只能颤巍巍的伸出了一只胳膊，指着宋明月的脸这样大骂道。
    “唉，宋丞相，你平日里在朝堂上不是相当能言善辩的吗？怎么连自己的女儿都管教不好？况且，朕听了这么久，虽然不了解你们几人之间没有什么纠葛，可是显然是你这个女人，长乐郡主比较占理。虽说百善孝为先，可是目前的种种，朕也没有瞧出来郡主有什么做了对宋家不利的事情。何谈什么’不知姓甚名谁‘？“正在几个人剑拔弩张的时候，钟离渊忽然发话了。他今日本来就是要坐山观虎斗，时不时添油加醋一把，这样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他自己身为帝王，这些简单的小伎俩还是不在话下的。
    “陛下……这……”宋忠勇以为皇上钟离渊向来不热衷这件事情，即便今日坐在这里，也一定是皇后娘娘苏盈喊来镇场子的。谁知道，他不仅十分感兴趣，还这样头头是道的说了出来。天子的话哪儿能违逆？他当下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连忙跪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臣终究是长乐郡主的生父。她这样堂而皇之的出走府上，住在贤王妃家上，岂不是不给我脸面，岂不是在向全京城说我宋家亏待她了吗！这是在不是臣无理取闹，而是臣这个女儿幼年丧女，臣又公务繁忙，导致她缺乏管教，做起事来无法无天。“
    幼年丧母……他倒是有脸提。喝，放在上一世，这必然是宋明月的软肋，一被提起就像是被扼住喉咙般的。只不过这一世嘛，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固然是去母亲还是永远的痛，可是不会再对她又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更招她的讨厌。再者说了，这个宋忠勇也真是不会看脸色，贤王妃和自己亲生母亲是多年的好姐妹，当着面说娘亲早死，那也是在戳贤王妃戚柔的痛处。
    宋明月微微侧过脸，果然看到戚柔同样是阴沉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