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寻找杀父凶手,”顾浮舟很快恢复冷静,他皱起眉毛,“这地方呆久了会容易生气暴躁,我刚才甚至产生了想要跟人打一架的念头。”
这里只有两个人,他要找人打架,就只能冲曲乐动手。
这个迷宫是要引诱他们自相残杀吗?
思及此处,顾浮舟的背后冒出一层冷汗:“这地方太邪门了!”
曲乐捡起地上的油纸,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岩壁,她说:“我记得咱们之前在这里休息的时候,旁边应该有个分岔路口,可是现在路口又不见了,变成了另一条通道……我猜,这里的分岔路口或许是可以移动的,甚至是有人在暗中操纵它们。”
顾浮舟背上的冷汗更多了:“你是说,我们正在被人监视着?”
“或许吧,”曲乐伸手敲了敲岩壁,“听这响声,这块岩壁应该是空心的。”
闻言,顾浮舟立刻凑上来,也敲了敲岩壁,他惊讶地说道:“的确是空的!”
曲乐为难地说道:“要是能把这面墙砸开看看就好了……”
顾浮舟说:“你站远点儿,我来试试。”
“你能砸开这面墙?”曲乐看着他空空如也双手,满脸的不敢置信。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走到一边,将地方让给了顾浮舟。
顾浮舟右手紧紧握成拳头,原地运气,曲乐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红,额头隐约可以看到暴起的青筋。
忽然,他低吼一声,往前冲两步,拳头猛地砸向岩壁!
只听见一声巨响,岩壁却纹丝未动。
果然没成功,曲乐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正要上前劝解他别太失望,就见到岩壁突然蹦出几道裂痕,以顾浮舟的拳头为中心,如同蜘蛛网般向四周迅速延伸。
顾浮舟收回拳头,岩壁随之碎裂崩落。
曲乐不禁惊呼:“厉害!”
顾浮舟得意地笑道:“这可是家传的功夫,当然得厉害!”
曲乐还想夸他几句,就见到他的右手手背上满是鲜血,显然是刚才砸墙时落下的伤。她抽出手帕,帮他擦拭伤口,又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轻轻将药粉撒上去,再从衣摆处撕一块布条,帮他将伤口包扎妥当。
顾浮舟看着包得整整齐齐的伤口,笑道:“你懂得医理?”
“略懂皮毛,”曲乐用灰尘将不慎滴落在地上的血迹掩藏。
岩壁被砸开后,露出另一道密道。
顾浮舟瞧了半天,没瞧出这条密道跟他们刚才走过的那些密道有什么不同,不禁皱起眉毛:“又是迷宫!”
曲乐眯起双眼,从中看出了不同之处,她道:“这条路似乎是弯的。”
刚才他们走过的路全都是笔直的,完全没有任何拐角或者转弯的地方。
换言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条路,跟之前走过的那些路是不同的。
顾浮舟立刻来了兴趣,他也眯起双眼盯着这条路看了许久,终于看出来了,这条路的确有一点点很不明显的弯曲,只可惜弯曲的弧度极小,若非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就算只有这么一丁点儿的变化,那也能说明这条路比较特殊。
或许这条路真能通向出口也说不定。
怀揣着对美好结果的向往,顾浮舟率先走进去,曲乐紧随其后。
他们沿着密道往前走,走在前面的顾浮舟突然停下脚步:“前面有血腥气!”
曲乐也停下来:“后退避开?还是过去看看?”
顾浮舟将耳朵贴到岩壁上仔细听了听,道:“不用过去,他们已经朝这边走来了。”
话音落地,他们就已经听到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
顾浮舟左右看看,没看到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他熄灭火把,直接揪住曲乐的衣领,足尖用力往上一跃,踩着岩壁上凸出的石块跳到密道顶点。顾浮舟一手抱着曲乐,一手撑着头顶的岩壁,双脚踩在两个凸出的石块上,勉强保持住了平衡。
曲乐拔出腰后的匕首:“要不要借用一下?”
她将匕首插进岩壁的缝隙之中,顾浮舟的手迅速挪过去,牢牢抓住刀柄,两人终于不用再摇摇欲坠了。
两个相互搀扶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待看清楚两人的面容,曲乐不禁在心里发出惊讶的叫声。
竟然是豫王和豫王妃!
顾浮舟自然也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对夫妇,他弄不懂这对夫妇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但从夫妇二人的狼狈模样来看,他们现在的境况似乎很不妙。
顾浮舟和曲乐都没有动,他们默契地选择了静观其变。
豫王妃搀扶着脸色惨白的豫王,两人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似乎有什么人在后面追赶他们。
没过多久,追赶他们的人就出现了,是一名全身黑衣裹着面纱的女人,此人正是墨凤,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表情麻木眼神空洞的姑娘,这两个姑娘都是曲乐的熟人,分别是小鱼和雁香!
曲乐的目光在看到小鱼那一刻,变得极为闪亮,但在看清小鱼对墨凤言听必从的模样时,心被狠狠扎了一下。
难道小鱼真的背叛了她?
墨凤似乎不耐烦追下去了,掏出数根淬有剧毒的银针,朝着豫王夫妇飞过去!
“小心!”豫王妃用力推开丈夫,用身体替丈夫挡住了毒针。
“不!”豫王悲痛地惨叫,他接住摇摇欲坠的妻子,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哀痛与绝望。
豫王妃躺在他的怀里,她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她刚一张嘴,黑血就顺着嘴角流淌下来,落在胸前衣襟处,绽开出大朵大朵的黑色花朵。
最终,豫王妃什么都没说出来,她睁大眼睛盯着丈夫的面容,眼底是深深的眷恋。
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死前连一句遗言都说不出来。
豫王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间,颤抖着声音祈求:“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看着这一幕,曲乐几乎不能想象,面前这个卑微苍白的男人竟然是当初那个桀骜霸气的豫王!
墨凤讥讽道:“这就舍不得了?当初可是你亲手将她送到我手上,让我用她试用蛊药,结果试药失败,她昏迷不醒,都不见你流过一滴眼泪。如今人都已经死了,你装出一副情圣的模样给谁看呢?果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闻言,曲乐满心错愕。
当初豫王妃背后偷袭她时,她就曾怀疑过豫王妃是被人下了蛊毒,如今亲耳听到墨凤的话,原来导致豫王妃中蛊毒的人竟然是她的丈夫!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竟然能让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下此狠手?
“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豫王紧紧抱着妻子的尸体,他的目光中包含了浓浓的爱恋,以及深深的愧疚。
她对他全心全意,他却将她的情意视若泥土随意践踏,甚至利用她对他的信任,将她骗去试用蛊药。可哪怕是这样,在她醒来之后,还是选择了站在他这边,她陪他离开豫王府,陪他四处漂泊,陪他来到这危机重重的月光城……
最后,她用生命保护了他。
其实豫王在离开豫王府后,跟妻子相处的时间里,就已经渐渐爱上了她,只是他一直都未察觉,直到他们进入月光城后,他才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感情。
可老天没有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就残忍地将她从他身边夺走了。
豫王要紧发颤的牙关,声音中透出隐隐的哭腔:“都是我的报应,是我活该!”
墨凤冷嘲热讽:“既然知道是这样,那就赶紧去去黄泉路上跟她忏悔吧!”
言毕,她抬手又甩出数根毒针。
豫王不闪不躲,仍旧毒针穿透身躯。
毒性发作得极快。
他感受到来自身体四肢的剧痛,却觉得整个人都解脱了,他抱着妻子的尸体,缓缓向后栽倒,一同摔倒在地上。
墨凤扭动着水蛇腰,走到豫王夫妇身边,她居高临下地看了这对亡命鸳鸯一眼,笑得越发冷血:“本想给你们练成人蛊的机会,只可惜你们太蠢,竟然敢偷走我的东西逃跑!真是死不足惜!”
她弯下腰,从豫王的衣服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就在此时,原本已经应该毒发身亡的豫王突然睁开眼睛!
他一把抓住墨凤的手腕,伸手扯掉她的面纱,他阴森森地笑起来:“阴曹地府大门已开,你也下来向我的薰儿赔罪吧!”
话音刚一落地,他的身体就突然爆裂开来,乌黑的血肉四处纷飞。
墨凤脸色大变,她急速后退,但仍然没有躲过四溅的血肉。
但凡被血肉碰到的地方,立刻就会变黑腐烂,长出一块块黑色霉斑,宛若死人身上的尸斑,极为恶心。
曲乐恍然大悟,原来豫王身体里有尸虫,难怪他的身体消瘦了不少,人也看起来苍白单薄,似乎得了什么重病,现在看来都是尸虫在捣鬼。
待血肉散开落地,墨凤的身上穿着衣服,血肉无法穿透衣物,倒是躲过了一劫,但她的脸却以为隔得太紧又失去了面纱的包裹,沾到了好几块血肉,转眼便长出大块大块的黑色霉斑,让她那张原本尚算娇媚的面容瞬间变得极其恐怖。
墨凤气得几乎抓狂,然而豫王夫妇的尸体都已经在刚才那场“血雨”之中四分五裂,她就算想要报仇也找不到目标,只能捂着痛苦不已的脸庞,愤怒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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