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炎君叹而摇头,双手搂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娘子这说的什么话,如妃那还不是娘子让娶为夫才娶的?再说大婚之后朕有无去过她那,娘子也当最清楚不是?”
他说着将头靠了过来,唐婉若猛然觉得有点不一样的氛围,忙伸手挡住了他继续靠近,说道:“现在特殊时期,相公还是养伤为好。”
他的胸膛抵着她的小手,一点点的力道让他有了一点奇异的感觉,在她的面前低声地说:“今日夜凉,朕独难眠。”
“难眠就加床被子去.”她小声嘟囔,伸手去推开他,但是没有推动得了。
陈炎君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朕不要被子,朕要你。”
唐婉若听得面上一阵羞红,陈炎君大笑,反问:“若若,你这是想到了什么,脸竟然这样红!”
他先挑动的话现在反而来笑话她脸红,唐婉若更是恼羞成怒,一用力竟然真的把他推开了,退后几步怒道:“相公可是觉得我好欺负,总是戏弄我?”
陈炎君依然笑得欢畅道:“若若,朕可没这么觉得,你即便好欺负也只有朕能欺负。”他说着过来,忽然严肃下来,说道:“朕说的是心里话,今日留下来陪朕可好?”
他认真起来反倒让唐婉若不适应了,眼下这情形她想了又想,仍是道:“现在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娘子难道不应当陪着相公?”
“你别忘了你重伤为愈!”
陈炎君忽地笑了,自她身后将她抱起,带有一丝坏笑地在她的耳根后边轻声厮磨:“所以娘子当小声才是。”
夜间,星辰点点挂在天上愈来愈明亮。
唐婉若渐渐醒来,身侧,他熟睡着,紧紧拧着的眉头透露着他心里一只化不开的烦忧。
她叹了口气,轻轻抚上那紧皱的眉心:“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舒展眉头?”
她自小声自言,心知他虽然平日里没有表露,但其实内心十分焦虑。九亲王觊觎皇位,虽然已经做好收网应对的措施,但怎么说,都是亲人啊!
“亲叔叔想要害自己的性命,这滋味不好受吧?”她依然自语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次自己醒的这么早,陈炎君这次好像特别珍惜,让她觉得仿佛将有大事发生。
当然,这可能出现的大事她多少也都清楚。
她悄悄地起身,穿戴好衣裳,从寝宫退了出去。门外是白狄的人,即便被看到了也没什么关系。她大胆地迈出去,朝夜幕下的深宫走去。
今夜,她要做一点大事!
在宫里的一处庭院,星光之下早就站着了一个挺拔的背影。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夜色下,唐婉若的身影总算款款而来。她走近,对着这个肩头沾染了星辉的人躬身礼道:“见过九亲王,婉若来晚了。”
原来这个早就在这里等着的气度不凡的人就是九亲王,见到她来,九亲王答道:“你来的晚了点。”
唐婉若又躬身道:“睡一觉起晚了,请九亲王见谅。”
她说着,从袖子里拿出白天时胡大夫给她的木盒,说道:“药丸已经让陛下服下,不知九亲王还有什么吩咐?”
九亲王阴骘的眼睛盯着盒面,稍久,点头:“嗯,有劳郡主。”
今日在木盒里除了那几颗药丸外,另外还有一张纸条。唐婉若就是应了那张纸条上面写的内容,此刻才出现在这里。
唐婉若问:“九亲王这么晚叫婉若来,不会只是来说一声辛苦的吧?”
九亲王看着她,月色下整张脸都没有表情,只问:“本王还不知道郡主是敌是友。”
“今晚我来了,便是九亲王的友人。”
他扬起了音调:“哦,是吗?”似有不信,“那郡主是打算助本王一臂之力?”
唐婉若低着头:“九亲王的话,婉若不明白,但如果九亲王有什么需要婉若帮忙的,婉若能帮的自然会帮王爷。”
看着她对答如流,一直低着头十分谦逊又好拿捏的样子,九亲王笑了。
“郡主先别急着说这样的话,就不听听本王打算要郡主帮什么忙?”
九亲王的话也正是唐婉若想听的,此刻她抬起了头,眼睛里是茫然和疑惑,更是好奇地问:“王爷想要婉若帮什么?”
九亲王笑道:“谋取天下王位,郡主可能帮本王的忙?”
或许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直言不讳,又或许是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总之听到这话,唐婉若什么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预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了。
“九亲王说笑了。”她还是选择了低下头。
九亲王紧接着道:“本王哪里像在说笑?本王为大炎戍守边关多年,深入民间,熟知百姓疾苦,更是将边陲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论才能、论资历这个大炎的皇位也当时本王来坐,哪里轮得到二十多岁的人来过家家?”
“九亲王,依照大炎律法,男女十六岁便当成家立业了。”唐婉若答道。
“治理国家又不同成婚过家家!”九亲王惊叹,“没想到郡主还是这样目光短浅的人!”
清风拂过,在这夜里有点凉。
还真像他说的那样“今日夜凉”呢!
唐婉若低下了头不由得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思吟一会儿,问道:“九亲王,婉若可否相问一个问题。”
“你说。”九亲王很大度。
“你为何想要登上帝位?”她问,继而又补充,“亲王已经是皇亲国戚,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什么要执意于做皇帝?”
九亲王看着她,平静地反问:“你可有去问陛下,看他是不是愿意做亲王,把帝位让给他的亲皇叔?”
唐婉若沉默了,因为这个问题她知道,答案是不愿意!
“他既然不愿意,本王又为何要甘于做亲王?”
“帝位真的就这么好么?”唐婉若问。
九亲王回答:“郡主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很多有着雄心壮志的男人,不觉地皱起了眉,问他:“九亲王想要我怎么做?”
九亲王又笑了,仿佛是猎物得手后胜利的微笑,对她说道:“平地的虎符在你那里没有?”
唐婉若立即摇头,哪怕她已经拿到了那道虎符。
九亲王道:“那到它,交给本王。”
唐婉若的眉头皱的更深,说道:“虎符在陛下那里,要拿到不容易。”
“所以要郡主想办法。”
忽然间,她感觉九亲王站在跟前就像是在和自己对峙一样。
她深知自己还不能和这个男人硬碰硬,于是自身的气势就软了下来,求饶道:“九亲王这是为难婉若了,婉若不过一个妇人,不知道要怎么做九亲王交代的这件事情,不如……”
“不如什么?”九亲王问。
“不如,婉若勉强一试,但只能答应王爷守住义父的心血不让陛下有插手的机会。”
“你交给本王就是不让他有插手的机会。”
“但我也没有插手的机会,不是吗,九王爷?”唐婉若道,“而且婉若也还不知道怎么样把虎符从陛下那里拿回来交到王爷手上,完全断绝了陛下的机会。”
“所以你只能向本王保证不让他插手平地兵马?”
“这是婉若能答应王爷的底线,”唐婉若道,“也是婉若能给王爷最大的保证,王爷雄才伟略,婉若佩服,婉若和天下人一样,只要有安定的生活便好,至于谁是皇上,这都没有关系,但平地是义父交到我手上的,即便是王爷,婉若也不能拱手相送。”
她的话说的很明白了,九亲王轻笑出了声,破天荒地:“好,本王答应你!”
“那,多谢王爷!”唐婉若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虽然表现的非常差,但也就是这样才让九亲王觉得她对自己的确没有任何杀伤力。
“不过,你也得遵守自己的承诺才行,”九亲王道,“本王不插手你对平地的控制,甚至在本王登基后,你依然是平地的郡主,平地依旧是大炎藩邦不变。”
“九亲王放心,婉若自当领会九亲王的恩情。”
此时,唐婉若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湟会中途倒戈,想必九亲王也用了类似的方法许诺了他心里最想要的东西。
论到笼络人心,九亲王年长多年,总归是比陈炎君要做得熟练自然。
相公啊相公,你可得加把劲啊!
她仰天感慨,没有出声。九亲王道:“如此,本王就不打扰郡主欣赏夜景了。”
她回过头,低身:“恭送王爷。”
“嗯。”
一番夜谈总算过去,唐婉若心里没有事先预想的紧张,也没有预想的那种和九亲王剑拔弩张的情形,一切仿佛水到渠成,平淡的让她都不能怎么去回味。
而且心里还有一丝苦涩涌上来,还有对未来的茫然慌乱。
她没有再回陈炎君的寝宫,怕夜里有自己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直接回了自己在宫里的住处。
走在宫道上,忽然地想起了那曾经被火焚烧了的安易宫。
安易宫本是她决定搬到宫里来住时陈炎君送她的小宫殿,还是她自己改的名字,希望能居住安易,但没想到很快就遭到刺客让陈炎君一把火烧了,安易宫这个名字就仿佛是个笑话一样……
在和九亲王达成“君子协议”后,她认为此后在宫里再也不怕走夜路了,那些刺客也不会再来伤害她,所以就大胆的在这个时辰往后宫里走去。
宫里一片寂静,连路过巡逻的侍卫都没有。到了后宫,也没瞧见任何巡夜的小公公,寂静得到不像是巍峨的皇宫了,带上了一份荒凉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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