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焱大概比吕芒更加理解她自己。
白可人对吕芒来说,就像一场不切实际却不肯放弃的幻梦,白可人就像吕芒梦里那个十七八岁的自己,可是吕芒知道自己回不去,所以才更愿意守护白可人,让她能像梦里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沿着充满树荫和暑气的长街,头也不回地跑下去。
一个人能守护另一个人多久?连乔焱都忍不住想笑骂白可人是好狗命,毕竟没有多少人愿意不顾一切地守护身边的另一个人。
但也是这样的吕芒,更让人心酸,她已经有了一种站在谷底的绝望,却也没有放弃守护他人的希望,坚强倔强得令人心疼。
只是乔焱没有太多时间去心疼别人,此时此刻他更需要心疼的是他自己。
乔焱凌晨三点半才躺在床上,第二天早上九点,庄斯斋已经踹开了乔焱的房门,只见庄斯斋背着一只超大的斜挎包,一脸要上战场的表情。
“你干嘛?”乔焱一边拽住毛毯盖着自己的身体,一边警惕地望着庄斯斋道:“你要二万五千里长征去啊?还是打算长征之前先睡我一遭完成夙愿啊?”
庄斯斋狠狠地“呸”了一口,“谁想睡你谁小狗!”
“那你先汪汪一声!”
“汪……”庄斯斋被乔焱绕糊涂了,这才反应过来,干脆也不废话,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拽住了乔焱的胳膊就将他往床下拖,“陪我去出版社出版社出版社出……”
十分钟之后,乔焱已经换好衣服,门外的庄斯斋还在不停重复着,乔焱已经有了给庄斯斋下跪的心情,“拜托,大姐你是复读机吗?”
庄斯斋不说话,拿起两片面包就强行塞进乔焱的嘴里,说实话,那姿势简直好像在搋马桶,顺手还端着杯牛奶就要往下灌,乔焱呛得咳嗽,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大姐你到底要干嘛?这是喂我吃饭还是上刑啊?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心。”
“我是好心的,”庄斯斋说的一本正经,“我是要牵你去出版社撒泼,怕你体力受不了。”
庄斯斋嘴上这么说着,竟然还真的拿出一根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狗链,乔焱的白眼翻了三百六十度,“你干嘛?放狗咬人啊?”
“是放你,”庄斯斋晃着狗链,在乔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我觉得这样能显得你更凶一点。”
乔焱被气得语塞,他瞪着眼睛望着对面的庄斯斋,只见这丫头一脸无比坦然的理直气壮,简直觉得自己天经地义得不得了,在乔焱的强烈反抗之下,庄斯斋才终于放弃了狗链。
一直走到出版社门口的时候,乔焱还是不住有些郁闷地低声抱怨道:“就凭咱俩,你当是孙猴子呢?大闹天宫去啊?这事儿你得拉上柯乙,找我真不行,我是一个理性理智讲道理的人,打滚撒泼我也不会啊!”
“少废话,就你了。”
“为什么啊?”
“因为你很特别,”庄斯斋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道:“整个脱单公寓里,就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最便宜。”
“便宜……”本来听了庄斯斋那前半句,乔焱还有点儿喜滋滋的,但是将那两个字喃喃了片刻之后立马觉得不对劲儿,“你才便宜!你半价处理!”
只是等乔焱想明白的时候,庄斯斋已经进了出版社,两人这较为怪异的造型立马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齐刷刷地将视线落在了庄斯斋和乔焱的身上,而庄斯斋则是绕过了这一片片的目光洗礼,视线直接落在几排工位后的办公室,庄斯斋指着那办公室,对着乔焱低声道:“就是那里!”
此时在乔焱的脑海之中,已经浮现出了战场上刀光剑影弹药横飞的景象,庄斯斋指着的那个办公室,就像敌人的碉堡,而两人现在的目标,就是穿越重重阻碍,抵达战场,与敌人死命拼杀……
正当乔焱这样想着的时候,庄斯斋已经揪着他的领子,大步流星地拽着乔焱直接冲到了办公室门口。
房里站着的是杨文广,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庄斯斋和杨文广曾经见过,此时看到杨文广正和一个中年女人在房里说话,庄斯斋正想进门,却被乔焱给拦住了。
“你等会儿!别着急!”乔焱一脸唯唯诺诺的样子,让庄斯斋很是鄙视,乔焱却理直气壮地在庄斯斋耳边低声道:“打扰别人谈话是不礼貌的行为,再说了,你看这个气氛不对啊……”
庄斯斋虽然情商标准低于正常水平线,但是也能看出来里面的情况有异,自己上一次见到杨文广是为了签约的事情,当时的杨文广客客气气毕恭毕敬,但是此时的凶神恶煞张扬跋扈,简直好像变了个人。
对面的中年女人年纪和杨文广相仿,一身的穿着却是艳俗得有点儿不符合她的年龄,手上还挎着一只印着大大LOGO的手袋,手上的戒指不下三四个,珠光宝气之中尽是暴发户的气息,望着杨文广的表情更是卑微得好像乞丐。
杨文广站在房里,好像发怒的狮子一样,冷嘲热讽地对着女人哼了一声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早想什么来着?我跟你过了十几年可从来没亏过你!”
“我知道,可是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就只是普通朋友!”
“哈?你当我傻掉的?普通朋友的话,你拿钱给他?”杨文广越说越气,指着女人的鼻子道:“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赔着笑脸赚钱,你呢?拿着我的钱去找小白脸!”
杨文广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去,在整个办公大厅里回响,女人想要关门,却被杨文广一把拽了回来,冷嘲热讽地笑道:“怎么?怕被人听到?你怕被人听到,当初就别干这种丢人的事儿啊!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我啊?”女人急得想哭,连连跺脚,笨重的鞋跟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活似恨不得要将地板砸穿,“我都和你过了大半辈子了,你就真想这么一刀两断?老公,只要你能相信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说!”
杨文广没有回答,长长地喘了两口气,好像老牛似的,半晌才闷声闷气道:“家里有多少家底儿,你脑子清楚,我也心里有数,你之前说拿去给你妈看病的那笔钱是不是拿去给他买车了?”
对面的女人犹豫着正想要解释,杨文广重重地一拍桌子,大骂一声道:“给我说实话!”
大概是被这一声吓得没了主意,女人这才连连点头,诺诺地低声道:“是……”
“好,车子开回来,怎么处理就不用你管了,还有,”杨文广本就是獐头鼠目的长相,此时算起账来,更是一脸的精明,“家里的店铺是不是也给他了?”
女人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给他了,只是借给他用,不,租给他……”
“租?”杨文广鼻孔出气哼了一声道:“租赁合同有吧?租金有吧?钱是不是该拿回来?”
话说到这里,女人已经只剩下低头应声的份儿,对面的杨文广这才冷笑一声。
“咱们这夫妻还能不能做下去,就全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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