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人生中,都有难以躲避的难关,这一点谁都清楚,更何况一直在书里为角色制造难关的庄斯斋。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庄斯斋始终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写字看书,本以为可以活得与世无争,却不想自己也有遇到麻烦的时候。
差不多是从三天前开始,工厂就一直在催讨制作周边产品的尾款,之前庄斯斋和出版社协商的时候,因为周边产品是由庄斯斋和柯乙一起设计的,所以出版商信誓旦旦让庄斯斋去定制,款项的问题交给出版社来负责,但是到了交钱的时候,却怎么都联系不上出版社的负责人了。
吕芒、苏小茶和白可人这几天都忙着见不到人,乔焱坐在客厅里,一集,美剧没看完,就听到庄斯斋的电话响了十几遍,他不由得好奇地凑到了庄斯斋的门口,揶揄地笑了一声道:“柯乙那小王八蛋终于知道给你打电话了?”
庄斯斋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乔焱的问题。
“不是柯乙?”
庄斯斋还是没说话,而正在这时,电话又响了。
乔焱忍不住啧啧两声道:“你这情况,不是债主催债,就是嫖了没给钱,你说吧,前者还是后者?”
还没等庄斯斋这话说完,门口已经响起了山响的敲门声,乔焱一皱眉头,疑惑地看了庄斯斋一眼道:“我靠,你该不会真是嫖了没给钱吧?都追上门来了!”
乔焱刚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端详来者,就看到一个大个头儿已经冲进房里,旋风一般,差点儿将乔焱卷出去一个跟头,等他再站稳的时候,柯乙已经站在了庄斯斋的房门口,指着庄斯斋的鼻子道:“钱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哇……”乔焱意味深长地出了一声,伸出手来掩着嘴巴道:“庄斯斋,你嫖的该不会是他吧?不是我说你啊,柯乙,都是自己人,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儿,她嫖你,你偷着乐得了,还真想要钱啊?”
庄斯斋恶狠狠地瞪了乔焱一眼道:“我?嫖他?呸!”
说话间,庄斯斋已经推开柯乙,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瞪着眼睛望着柯乙,揣着明白装糊涂道:“钱?什么钱?”
“你别跟我装傻充愣,”柯乙黑着张脸,“工厂催尾款的电话都打到我那儿去了,你是鸵鸟么你?你当这么躲着就能平事儿么!你以为这是你写书呢,不知道怎么办拖到明天再写?人家可是说了,再不交钱,已经做出来的成品就要扣下了,到时候人家拿出去出售,咱们是跟着白玩一场啊?”
庄斯斋好久以前就跟柯乙说过,不要总是“咱”、“咱”的,这个词让她觉着不自在,可是此时见柯乙火冒三丈的样子,庄斯斋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低声咕哝一句道:“我又没让你管。”
庄斯斋觉得她和柯乙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要好到要用“咱”这种好像穿着一条裤子的亲昵词汇来表示,但是眼下柯乙却的确是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而且比她更焦急。
柯乙听了庄斯斋的话,那张铁青得好像黑炭锅底般的脸顿时涨红了,指着庄斯斋的鼻子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她没良心,她连心都没长,”乔焱抱着肩膀靠在吧台上说着风凉话,正说到一半儿却感觉到了一阵饱含杀意的视线凝视着自己,立马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们聊,你们慢聊,我消失。”
乔焱说着便躲进自己的房里,顺便拽了个小板凳蹲坐在门边,探出半个脑袋盯着客厅里的情况。
庄斯斋仍旧是抱着抱枕,脑袋几乎快要缩进抱枕里,对面的柯乙好像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儿,指着庄斯斋的鼻子,虽然脸上的暴怒不减,语气却尽量平缓了一些,没好气道:“我跟你说正经事儿,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庄斯斋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但是一双眼睛就是死活不肯看向柯乙,低声咕哝一声道:“不就是钱嘛,给他们不就是了?”
庄斯斋越是淡定,柯乙就越是气急败坏,“你有钱?你要是有钱的话干嘛拖着不给?你那个狗脾气,假装我不知道呢?你站我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一样,透明!透明的!你还想撒谎?”
“你才撒谎!”庄斯斋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自己道:“你才没穿衣服!我穿得好好的!”
“我没跟你说衣服的事儿!”
“我还不想和你说钱的事儿呢!”
“没钱人家就把你抓起来关小黑屋!”
“关就关!关小黑屋也不用你管!”
两人好像斗鸡一样,抻着脖子一声比一声高,庄斯斋嘴毒起来那叫一个伶牙俐齿,每句话直奔柯乙的死穴,噎得他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好似老牛般的喘着粗气,指着庄斯斋的手指头都在哆嗦着,憋了半晌,咬着牙道:“好!好!我不管你!我再管你我就是小狗!”
说罢,柯乙一跺脚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庄斯斋始终站在沙发上,只是看到柯乙转身走到门口时,手中的抱枕却滑了下去,原本斗志昂扬的表情也显得有些落寞。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柯乙却突然一个转身回来了,庄斯斋措手不及,立马做出了一脸迎战的表情。
从落寞到强势的过程,就如同一个人重新戴上了面具的过程般,虽然速度很快,却被柯乙看在眼里,让他的心一下软了。
就像庄斯斋能在柯乙面前示弱的时间很短暂,柯乙能对庄斯斋铁石心肠的时间也长不到哪里去,尤其是看到她本是无助却偏要在自己面前假装强悍的样子时,柯乙的心一下化了,他想笑,想抱着庄斯斋,想揉她的头发骂她蠢货。
可是柯乙忍住了。
庄斯斋将自己一层层包裹着,他知道自己的靠近也好,试探也罢,都只会让庄斯斋退回她的硬壳。
所谓又爱又恨,大概不过如此了。
柯乙简直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生气,他瞪着庄斯斋,两步便到了她面前,摘下背包,伸手在里面翻找。
“你干嘛?”庄斯斋见状立马好像猴子一样,直接从沙发上踩着茶几爬上开放式厨房的厨台,抽出了水果刀,蹲坐在厨台上警惕地对着柯乙道:“掏凶器啊?我怕你啊?”
柯乙没说话,从包里掏出了那叠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毛爷爷放在茶几上,然后,连看都没看庄斯斋一眼,转身便走了。
就和柯乙进来时一样,房门依旧被关得山响,庄斯斋潜意识中觉得柯乙肯定在门口,等着听自己兴奋大笑的声音,她故作淡定地等了一会儿,门口始终没有声音,庄斯斋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就听到乔焱贱兮兮的声音从房里传来。
“行了,甭端着了,人家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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