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叫做“一发不可收拾”。
在苏小茶甩开沈哲文的手时,她就想到了这句话,这个头已经开了,一切就如同轰鸣前行的火车一样,停不下来了。
沈哲文皱起了眉头,歪着脑袋望着苏小茶。
苏小茶也深吸了口气,仿佛要上战场般,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迎视沈哲文的目光。
水流撞击在不锈钢水槽上,哗啦啦的水声有些聒噪,沈哲文伸手想去关掉水龙头,那动作却被苏小茶拦住了。
她需要一些声音,随便什么,好像在给自己呐喊助威,好歹那聒噪能遮掩自己声音中的没底气。
“我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苏小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暴露肩头的颤抖,她望着对面的沈哲文,直到他的口型将发出一个“P”的音,苏小茶便张口草草打断了他的话。
P?朋友?不,苏小茶不想听到这话。
“如果是朋友的话,我觉得我们需要保持距离,”苏小茶别过头去,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冰冷,“如果不是朋友的话,请你……”
苏小茶曾经拒绝过很多人,也说过很多狠话,但是这一次,以往那个能在自己身体里发出各种冷漠声音的小人儿好像死了,从沈哲文出现的时候开始,就被他的温柔给活生生淹死了。
本来是想要发出宣誓一般硬气的警告,但到了最后却成了哀求。
“你好歹要告诉我,不然的话,我万一真的喜欢上你了,该怎么办?”苏小茶别过头去,此时,不管她如何用力攥着拳头,肩膀都不住地颤抖,最后的话已经勾出了哭腔,“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沈哲文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要将自己站成一尊雕塑,他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似乎是想要去握住苏小茶的肩膀,却在一半儿的时候,停了下来。
进也不得,退也不可,苏小茶看着他那动作,突然觉得好笑,原来觉得不知所措的人,不仅仅只有自己。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沈哲文深吸了口气之后,终于开了口。
“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沈哲文,某影视公司老板的儿子,俗称太子爷,还有很多类似的称号,富二代也好,高富帅也罢,都没什么区别。
“上一次去送蛋糕的事情,你记得吧?”
和所有烂俗故事差不多,沈哲文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商业联姻的牺牲品,为了摆脱父母的摆布,在最后关头,不惜以离家出走的方式作为反抗。
而正如沈哲文所愿,他果然被扫地出门了,平生中第一次体会到贫穷的感觉。
在沈哲文说这话的时候,苏小茶的表情格外平静,其实她本可以装作惊讶,装作感慨,可她就是不想在沈哲文面前惺惺作态。
她宁可赌一把,宁可这东西不属于自己,也不想去用计谋。
这些话,早在沈哲文这么说之前,在吕芒和乔焱这么说之前,苏小茶就已经知道了,他知道沈哲文身世非同一般,即便现在看起来是靠苏小茶收留,但她知道那只是暂时的。
至少这场赌局早晚是会赢的。
但是接下来的话题,就没那么轻松了。
沈哲文是独子,苏小茶从来不担心他没办法重回家门,只是问题在于,现在的这个家门,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公司出了很严重的状况,”沈哲文说这话的时候,握着双手,每一个迸着青筋的骨节中都透着无奈,“很多的账目……合同……还在进行的合作……”
自从沈哲文离家出走开始,沈哲文的父亲就有些混乱了,在很多问题上做了误判,那位商业联姻对象的父亲也在这时候狠咬一口,整个公司显得岌岌可危。
而现在,所有的压力都转嫁在了沈哲文的身上。
苏小茶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好像只瑟瑟发抖的小兽,也是在这个时候,白可人走进来,正撞上苏小茶情不自禁捧住了沈哲文的手。
白可人虽然快进快出,很快消失在了甜品店里,但是她的出现还是影响了原本的气氛。
苏小茶尴尬地撤回了自己的手,抿着嘴唇低头不语。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是听到沈哲文的境遇,苏小茶不免感觉好像有块石头卡在自己的心口。
如果这种事情换在别人身上,苏小茶或许可以不屑一顾地说一句算不了什么,甚至与她自己的境遇相比,根本不痛不痒。
但这毕竟是发生在沈哲文身上。
什么是爱?爱,就是当对方身上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同情怜悯,不是嘲笑讥讽,而是一种出自同理心的心疼。
是我没有资格对这件事情做出任何评价判断,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更难过。
也不知这样坐了多久,沈哲文站起身来,好像是问苏小茶肚子饿不饿,他去弄点东西吃,苏小茶满脑袋都在想着他刚刚说的话,根本没听到沈哲文具体说了些什么。
不过片刻,沈哲文端着饭菜回来,将筷子塞进了苏小茶手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着苏小茶露出了个软绵绵的笑容,“愣着干什么?吃东西了。”
筷子软绵绵地躺在苏小茶的手中,她深吸了口气,望着对面的沈哲文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男人和女人,在这个世界上背负着不同的责任和义务,故而面对感情的时候也会有不同的选择和态度。
当女人们高声嚷嚷着自己是男人事业的牺牲品时,大概鲜有人想到男人也担负着养家糊口的责任,正因为心中有着重担在身的意识,男人注定无法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爱情上。
女人可以因为自身的成熟或是其他,就决定走入一段婚姻,但是男人不同,就算脑海中没有明确的概念,但是在男人的潜意识中,也有一个标准明确的标杆--这种战场上的动物,唯有在塑造出了一个完整的自我之后,唯有在解除掉所有生存危机之后,才算是迈过了有资格讨论婚姻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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