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陆小猫柳舒畅》第296章 死者家人

    “接下来要怎么办？”几个衙役心里没底，去看柳县令。
    柳县令就算早些年脑子灵活，可闲适的日子过久了，业务水平也就生疏了，他看向陆小猫。
    几个衙役也随即看过去。
    陆小猫沉吟片许，“案子还是要继续查，只是不能明目张胆的查，我们就几个人，强龙难压地头蛇，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要不……让大人去找许知州？就算那什么马管家再厉害，还能打得过许知州去？”其中一个衙役提议。
    被柳县令立刻否决了：“这不行，你怎么知道许知州没参与进来？更何况，如果是你，你夫人的娘家人与一个不喜的属下，你选哪个？”
    衙役愣愣摇头，“可万一……”
    柳县令知道自己性子耿直，这些年油盐不进，得罪了许知州，之前连个仵作都不肯拨下来，这会儿怕是冒然前去，别说没证据，怕是直接会被扣押或者提前让马管家知晓。
    马管家就算没参与进来，马掌柜那是他弟弟，他能不向着？
    陆小猫也认同柳县令的意思：“先别暴露身份，吃完这顿饭先会客栈，只当不知这件事，等明天我扮作药材商人去趟蒲云药铺，先探探虚实。”
    目前情况只能如此，一行人回了客栈。
    晚上躺在床榻上，陆小猫睡不着。
    身边的楚天祈侧过身：“明天我与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陆小猫笑笑，“这又什么不放心的？还是说大人不相信自己的身手？你瞧着不像是商人，太过厉害容易让人心生警惕。”她抬手摸.摸楚天祈为了隐藏身份故意蓄起来的青色胡茬，不太明显，可摸在手里还是有触感。
    在她细软的手摸到唇边时，楚天祈张嘴咬了下她的指腹，唔了声，显然默认了她的打算。
    也是，有他在，没人能伤得了她。
    陆小猫昨晚睡得有些晚，醒来时有些迟了，揉了揉发酸的腰，听到门响，起身穿上衣服，刚套上外袍，坐下束个男子的发髻，楚天祈绕过屏风进来，看到她，动作自然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桃木梳，帮她束发。
    这动作做过无数回，很是熟练，不多时就束了一个发髻，与玉冠束着，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出现在眼前。
    楚天祈认真束完，抬眼，就对上铜镜里陆小猫掫揄的目光，他弯唇笑了笑，俯下.身，在她耳侧落下一吻，被恼羞成怒的陆小猫推了一把。
    陆小猫站起身，懒得理他，耳尖却是泛红，低咳一声，走到外面，坐在楚天祈刚刚端来还冒着热气的早膳，一起用了。
    去蒲云药铺不用这么早，陆小猫也不着急，等用完早膳，与楚天祈一起去了柳县令的房间商议一番，等日上三竿，才带着一个瞧着忠厚老实的衙役换上常服去了蒲云药铺。
    蒲云药铺在隔壁一条街上，陆小猫先去了街尾仅有的一家药铺。
    她走进.去，药童热情上来招呼，“这位爷，您是诊脉还是拿药？”
    陆小猫上前，她一身华服，气质矜贵，模样也出挑，身后跟着的随从老实憨厚，一瞧就是富贵人家出来不谙世事的小少爷，这样的公子哥最容易糊弄，是以药童格外的热情。
    陆小猫只当没看到药童异常热情的态度：“我们下面一个的镇子来的，府里老爷病了，想买几根上好的百年人参，不知你们这里有多少？”
    “哎，百年人参？”药童一听几根眼睛一亮，来了个大肥羊啊，“不知公子要几百年的？”
    陆小猫又不是真心想买，故意往高了说：“三百年往上，要五根。”
    “呀！”药童惊呼，本来想着买人参的不多，这次能打赚一笔，可没想到竟然是三百年往上，他们药铺最高的只是二百年的，他不死心，“二百年的成吗？”
    陆小猫故意叹息一声：“我也不想这么麻烦，可除了老爷要用的，还要给老丈人送礼，眼瞧着要冲喜想提前把未婚妻娶进门，年份低了，不行。本来想买五百年的，可逛了一圈，发现云州城怎么年份高的人参这么少？说来也奇怪，这一条街竟然只有你们一家药铺。”
    药童脸色变得不怪，“这位小公子怕是第一次来云州城吧？”
    陆小猫奇怪抬头：“对啊，你怎么知道？”
    药童凑近了，小声开口：“其实这条街不止我们一家，还有一家，在街对头，其余的药铺这两年陆陆续续已经都关门大吉了。”
    “啊？为什么，好端端的药铺怎么会说关就关，难道生意不好？”陆小猫之前绕了一圈，药铺不可能一条街只有这么两家，想到马公子那蛮横的性子，有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仆役，马管家如此，那位马掌柜怕是也仗着许知州的名头作威作福。
    如此，那些药铺就不可能是正常关掉的。
    药童也怕这位漂亮的小公子被坑，才劝道：“实话跟小公子说吧，要是两百年的人参我们小店是有的，可三百年往上或者五百年的，就要去街尾那家蒲云药铺，他家把其余的药铺都给逼关闭了，低价收拢了他们所有的药材，再高价卖出……小公子要是不想被坑，还是去别的镇子瞧瞧吧。”
    “啊？竟然这么霸道？没人管吗？”陆小猫故作气愤。
    药童也是看她外地人，才敢吐槽一二，“谁敢啊？那药铺掌柜的大哥是马管家，马管家又是许知州夫人的娘家人，听说啊……这药铺还有一部分属于马夫人。”
    “官商勾结啊？”陆小猫咂舌吐出这几个字。
    药童赶紧摆手，“这可不敢乱说。”云州城最大的就是许知州，马夫人一个妇道人家，没说许知州也参与，这话可不敢说。
    陆小猫应道：“放心放心，我就随口一说，也幸亏小兄弟你提醒了，否则啊，这可是要被坑惨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悄悄塞给药童。
    药童喜笑颜开，“不当事不当事，幸亏小公子先来的我们这家，半个多月前，有个也是外地来的富商也是急需一批药材，结果啊，他先去的那蒲云药铺，被坑的可惨了。”
    “哦？”陆小猫压下心头的意动，“这富商怎么这么巧早上这家了？”
    “也是这人倒霉，听说也是药材商人，在外地做药材生意，之前有人定了一批药材，交付了定金，签了合同。可眼瞧着就要到期限交药材，去购药材的船漏了，那些药材都浸了水不能用，这种对方肯定不要，但是违约金是很大一笔银钱，这富商也想保住自家招牌的信誉，咬咬牙，就跑到云州城，想高价买一批救急。蒲云药铺吞并了好几家，是云州城目前最大的，他不明情况以为那家最大，就过去了，听说马掌柜一开始态度好极了，富商要的药材也都有，结果签了合同才发现，这马掌柜给他设了陷阱，把说好的价格又往上抬了三成。气得那药材商人差点跳脚，可最后实在没办法违约，加上马掌柜背后的马管家，只能咬牙忍了，估计啊，这笔单子做成之后要好几年缓不过来。”不过好在信誉保住了，倒是还能重头再来。
    因为当时闹得大，加上是同行，药童记得清楚。
    药童还想说什么，坐堂大夫从后面出来，喊他一声，让他过去。
    药童立刻过去了。
    陆小猫出了药铺，脸色却不好看。
    她过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茶楼的小二说死者见的是蒲云药铺的马掌柜。
    当时死者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很沉的包袱，里面很可能是金子或者银票，假设他就是药童口中的富商，他可能也是药材商人，为了保住铺子的信誉不得不来买一批药材。
    刚好不走运撞上马掌柜，被坑的更狠。
    咬牙忍了，拿着约定的银钱来交接，可中途发生什么，两人没谈拢，崩了。
    死者太过气愤大概起了争执说出什么，马掌柜情急之下杀了人，趁着当时暴雨抛尸，把银钱据为己有。
    马掌柜大概仗着死者是外地人，就算是死了找不到尸体也与他无关。
    心狠手辣、事后抛尸，是个狠角色。
    就算是死者家人找来，闹得大了，他极有可能斩草除根。
    陆小猫带着衙役匆匆回了客栈，把事情说了。
    柳县令脸色凝重：“这马掌柜也太狠毒，多人钱财也就是了，竟然还把人给害死了。”
    “如今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想要证明死者的身份也不难。”陆小猫叹息。
    几人看过去，“怎么证明？”
    陆小猫道：“死者匆匆而来，想来是那桩生意就要到期，他迟迟不归，他的家人应会寻来，不过我怕这个马掌柜会斩草除根，所以死者的家人不能提前找上门去，我们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楚天祈明白她的意思：“这交给我去办，我让人守着云州城外，若是瞧见行色匆匆的外地人会跟着，若是打探蒲云药铺，会提前拦下。”
    其中两个衙役也要一通前去，一行三人很快离开。
    死者死了这几日，他们又在云州城待了这许久，怕是死者家人差不多就要到了。
    楚天祈他们在城外等了不过半日，就等到了死者家人，他们匆匆入了城，在城门口询问蒲云药铺，楚天祈三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半路将人拦下，带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