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陆小猫柳舒畅》第286章 与他和离

    陆小猫虽然猜到安成公主陷害的可能性最大，可真的听到，她第一时间朝不远处的杨琪心看去，果然，看到杨琪心的脸色也变了。
    难看之极，其中还隐隐藏着什么，最后猛地闭上眼，颓然垮下肩膀。
    陆小猫几乎能从杨琪心这动作中猜到她此刻的心情，安成公主是她的婆母，可这个本该是亲近的人，却为了让她儿子与自己和离或者休弃自己，不惜设计陷害她害人性命。
    甚至还私下里已经替自己的夫君找好了妾室。
    这种事情还被明晃晃大白于天下讨论，杨琪心这会儿怕是心里很难受。
    接下来的事情就看时大人怎么审问了，陆小猫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杨琪心的肩膀，蹲下.身，“你还好吗？”
    杨琪心摇摇头，却是握住陆小猫的手，手脚冰凉：“谢谢……”
    如果今日不是陆姑娘，她怕是百口莫辩，甚至可能会因为杀人谋害的罪名被带走，即使日后洗脱嫌疑，她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她不怕这些，可她父亲如今还在朝为官，她父亲是言官，如果被拿捏住把柄，日后怕是更加不好过。
    她已经因为任性让父亲被安成公主几次刁难，如今……
    深吸一口气，杨琪心已经做了决定。
    也许从一开始，这场婚约就是错的，她一开始就不愿嫁给宋望西，可后来经历过这么多事，她对宋望西还是动了心。即使安成公主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可她想着，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她只要用真诚来换，有朝一日安成公主肯定会看到她与宋望西的感情，也会祝福他们。
    可她错了，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安成公主。
    杨琪心借着陆小猫的手起身，她哑着嗓子：“陆姑娘，你能送我回去吗？”
    陆小猫点点头，她朝时大人身边的楚天祈示意一番要送杨琪心回去就打算离开，只是就在陆小猫和杨琪心转身要走的时候，她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陆小猫在刑部以及接触过太多的犯人，对人的视线极为敏锐，她骤然回头，发现围观的女眷中一位女子正朝她看过来。女子大概没想到陆小猫都打算转身走了还会突然转过身，怔了下，随即朝陆小猫点头笑笑，随即就把视线转开。
    杨琪心随着陆小猫的动作也转过头看了眼，环顾一圈，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怎么了？”
    陆小猫总觉得刚刚这女子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很奇怪，她压下心头的好奇，也没说别的，摇摇头，扶着杨琪心离开了。
    直到上了马车往外走，陆小猫才询问出声：“这次宴会上，一个穿鹅黄色百褶裙，只戴了一支珠钗的女子你可认识？”
    “只戴了一支珠钗？”杨琪心此刻心情平复不少，她仔细想了想，这次来的女眷大多都是商户之女，因为府中不缺银钱，打扮的皆是贵气逼人，要说素净，除了婢女丫鬟，那就只有一位了，加上衣服的颜色也对得上，杨琪心还真认识，“你说的应该是李左氏。”
    “李左氏？她是何人？”既然姓左，应该是左家人。
    杨琪心道：“她是左三姑娘的庶大姐，是左三姑娘姨娘所出，四年前出嫁，她夫君前些时日出了事没了，她新寡回了府中住着。”
    “这样啊，那这李左氏与左三姑娘的关系如何？”陆小猫又问道。
    杨琪心想了想：“关系挺好的，左三姑娘怜惜李左氏新寡，怕她在府中受欺负，这些时日时常在一起，关系很是亲近。”她来过府中几次，每次都见到左三与李左氏在一起，也听左三提过对方不少次，是以很清楚。
    陆小猫认真想了想，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也许这李左氏只是好奇自己一个女子女扮男装混进北镇抚司好奇罢了。
    陆小猫怕再提及左三会让杨琪心心里不好受也就没再继续询问。
    等到了杨府门前，杨琪心却没下马车，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陆小猫：“陆姑娘，你能在这里等我一番吗？我稍后要回一趟宋府。”
    陆小猫望着杨琪心眼底的决然，想到一种可能性，神色变了几变，最后嗓子也有些哑：“你……想清楚了？安成公主是安成公主，宋望西是宋望西。”
    杨琪心苦笑一声：“虽说是这样。可安成公主到底是他生母，他若真的不在意也不会醉酒解愁，他夹在我与安成公主之间不会有一个结果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与他……到底缘分不够。”
    她不怕安成公主对她冷脸，可她怕安成公主会害她，或者会害了她的孩子。
    对方连人命都敢害，为了驱逐她，还可能做出更可怕的事。
    已经有一个人在她面前死了，她不想再看到第二个，第三个……
    陆小猫听出她话里的潜台词，她沉默良久，到底没再说什么，这是杨琪心与宋望西之间的事，感受也是她的，她做了决定，他们这些外人其实是没办法真正感同身受，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她的决定。
    “你既然想通了，那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陆小猫知道她做了决定，却还是怕，怕面对那个为了她追逐了数年的男子，她懂对方的心，也不怀疑对方对她的感情，可他们之间只要横梗了一个安成公主，日后的无数次陷害，早晚会消磨掉此时彼此还存在于心的感情。
    与其在日后仇人般分别，她宁愿至少在两人还不那么糟糕的时候分开，给彼此留一个好印象。
    可即使决定了，她依然不舍，她需要一个支撑，撑着她去说出诀别的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低头服软。
    陆小猫坐在马车里等了半个时辰，她不知杨琪心是怎么与杨大人说的，等再出来时，脸色惨白，精神却很好。
    杨琪心被搀扶着上了马车，还朝她笑笑。
    杨大人不知何时站在府门口，他没有往这边来，本来是想一起去的，可琪儿坚持一个人过去，他尊重她的选择，当年他不看好他们的婚事就是因为安成公主，如今……早知如此，当时该继续坚持拒绝这门婚事的。
    杨大人的视线对上陆小猫的，朝她点点头。
    陆小猫回礼，等帷幕落下，她握住了杨琪心的手，对方反握回来，手指冰凉，却还是固执地攥着。
    时大人要重新一个个盘问，等带着人去宋府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宋望西得到消息赶回来，就看到时大人让人前来询问，安成公主拒不认罪，也不承认她指使过兰芹下毒杀害左三姑娘陷害杨琪心。
    时大人来之前人证物证都找到了，虽然还没证实，可让安成公主过大理寺询问还是可以的。
    安成公主脸色不好看，可她之前因为陷害陆小猫的事已经吃过一次亏，若是这次传到皇兄那里，怕是不妥，她阴沉着脸，还是同意走一趟。
    时大人如今还没证据，只能恭恭敬敬请安成公主前往大理寺。
    宋望西回来时，刚好看到时大人带安成公主回大理寺，他回来的路上已经听了经过，此刻瞧着，还是难以置信，他踉跄着走到安成公主面前，红了眼：“母亲，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为了让孩儿休了阿琪不惜害人性命？”
    安成公主脸色更不好看：“本宫没杀人！”
    宋望西却没再说话，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安成公主看到他这模样，眼睛里有什么闪过，她深吸一口气：“你不信我？”
    宋望西苦笑一声，“你让孩儿怎么信你？你想让左家那位姑娘给我当妾你是提过的，如今左家那位姑娘死了，你让孩儿怎么信你？”
    安成公主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我还不至于将她置于死地！她肚子里还怀着我宋家的骨血！”
    陆小猫她们过来时正好听到这一句。
    杨琪心望着依然高高在上的婆母，视线没看宋望西。
    宋望西看到杨琪心脸色稍微好看一些，快步走过去：“阿琪，你怎么样？没事儿吧？可是受到惊吓了？”
    杨琪心依然没看他，神色淡淡的，却是把她自己的袖子从宋望西的手里慢慢扯了回来。
    安成公主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在看到这一幕时带着怨怼：“你这什么态度？望西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别以为你……”
    杨琪心知道她又要责骂与她，以前她想好好与宋望西过日子，也就听着受了，可既然做了决定，这些她也不想听了，她打断安成公主的话：“我听到没听到，都与你无关，这是我与他的事。”
    “你！你就是这样跟你婆母说话的？望西你看她，一点尊敬长辈的礼貌都不懂！这样的媳妇儿你要她何用？！”安成公主刺耳的声音传来。
    杨琪心却是笑了，她瞧着安成公主：“尊敬？你难道要我尊敬一个为了逼我和离、不惜陷害我杀人的婆母？这样的婆母……不、要、也、罢。”她最后四个字是望着宋望西说的。
    不知为何，宋望西听着这四个字，心里涌上一股恐慌，他猛地攥紧了杨琪心的衣袖：“阿琪……”
    杨琪心面无表情看着他：“宋望西，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