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嫔凝着司徒仪珊看了一会儿,这才走到司徒仪珊跟前坐了下来,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盯着司徒仪珊。
司徒仪珊淡淡一笑,“婉嫔妹妹果然是国色天香,难怪皇上喜欢。”
婉嫔闻言冷哼一声,“谁要他喜欢?”
司徒仪珊眉角微动,却又听婉嫔说道:“娘娘,我素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话,今个儿便直说了吧。”
司徒仪珊点头道:“如此最好,也免得我说那么些恶心自己的虚套话。”
婉嫔抬眼看了看司徒仪珊,等待着她的话。
司徒仪珊想了想,却犹豫着该不该信她。
婉嫔仿佛看破司徒仪珊的想法,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娘娘还是请回吧,等娘娘想好了,再来找我。”
司徒仪珊起身站在婉嫔跟前,说道:“我只想问妹妹一个问题。”
“说。”
“妹妹和李元昭是否相熟?”司徒仪珊问出口,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婉嫔凝着司徒仪珊,问道:“这个答案,是否决定娘娘还来不来我这里?”
司徒仪珊深深吸了一口气,“是。”
婉嫔淡淡一笑,说道:“熟。”说罢,又补充道:“不仅仅是相熟,交情更非你们能想象。”
司徒仪珊没有丝毫惊讶,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便改日再来叨扰。”
婉嫔走到门口,伸手一挥,“不送。”
司徒仪珊淡淡一笑,“妹妹还是让太医来瞧瞧的好。”
这一次,司徒仪珊清晰的看到婉嫔脸色一白,随即冷冷回道:“不劳娘娘费心。”
司徒仪珊听出婉嫔话里的厌恶,也不想做找人厌的人,缓步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忽然斜里飞出一只猫儿来,浑身黑毛,吓了司徒仪珊一大跳,猛的后退了几步,靠到了敞开的门板上,袖子里那包香炉灰也顺势掉了出来。
司徒仪珊捂着胸口,眼看着猫儿跑开,直道:“我一向喜欢动物,没想到,今日到着实被吓了一跳。”
婉嫔也没有扶她,只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眉心忽然皱了起来,抬头问道:“为何此物会在娘娘身上?”
司徒仪珊回头一看,解释道:“这是昨晚宫娥给我燃的香料,我觉得,觉得有些好奇,故而刮了些香灰下来。”
婉嫔将香灰凑到鼻端闻了闻,“这香料,能少用还是少用吧。”
司徒仪珊问道:“妹妹知道这是什么香料?”
婉嫔将香炉灰洒到了门边,又顺手泼了一碗药上去,说道:“娘娘荣宠甚深,可是,还是小心些的好。”
司徒仪珊心头一跳,小心?小心什么?这些东西的来路不都是很明确的吗?她想着,就说道:“可是,弦子说,这些都是顾容志行特地送过来的。”
“皇上送的?”婉嫔挑眉,随即问道:“娘娘宫中可是有什么花?”
司徒仪珊想了想,说道:“绿萝。”
婉嫔闻言,了然一笑,“原来如此,难怪。”
“什么意思?”司徒仪珊觉得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不好,从她成为绿袖夫人起,她习惯的就是掌控别人,而不是被人掌控。
“总之,娘娘信我,还是少用的好。”婉嫔却不肯说。
司徒仪珊凝着婉嫔,无声的气压缓缓流泻出来,让婉嫔觉得压力,她终于淡淡一笑,“这是合欢香,药力极淡,普通人是闻不出来的,但是,若是和绿萝在一起,那便药效激增。”
“有什么用?”司徒仪珊问。
婉嫔淡淡一笑,“合欢,还能有什么用?”
司徒仪珊脸颊顿时一红,恨恨骂了一句,抬腿就迈了出去。
婉嫔站在门边,看着司徒仪珊大步流星的走出宫外,才淡淡说道:“你信她?顾容志行可是为了她,连传说中的合欢香都造出来了。”
床铺内微微一动,随即一个声音淡淡说道:“若是不信她,你说我们还能信谁呢?”
婉嫔叹了口气,“也是。”
说罢,又追了一句,“只是,我终究不大信她,满眼都是狡黠,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帘子一动,一个男人缓缓走了下来,伸手抱住婉嫔,凑着她的耳垂说道:“终究是绿袖夫人,如何能够小觑?”
婉嫔的目光顿时柔了下来,她伸手扶上男子的手,说道:“顾容吏远那边,可有消息了?”
男子摇了摇头,“他若是要躲起来,恐怕天王老子也找不到他的。”
“只可惜,躲得再深,也终究要浮出来。”婉嫔冷声道。
男子点了点头,“司徒仪珊,真是他们叔侄俩的克星,不过,也是我们的救星。”
“是不是救星还两说呢。”婉嫔嗔道。
男子的手缓缓移动下来,抚摸上了婉嫔的小腹,说道:“不是也得是,再过一个月,你这儿可就藏不住了。”
婉嫔脸色一变,紧咬了下唇,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四野寂静,秋风瑟瑟。
司徒仪珊打了个喷嚏,弦子立刻在轿子外面说道:“娘娘,奴婢去召太医吧?”
司徒仪珊揉了揉鼻子,说道:“不过一个喷嚏,干什么兴师动众。”
“那怎么行?八成是婉嫔哪儿染了病的。”弦子反驳,又固执的说道:“还是请太医来把个平安脉的好。”
司徒仪珊受不了她的大惊小怪,却也理解她的大惊小鬼,才跟了自己两天,能展露真心的地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司徒仪珊忽然想到那铜兽里的香料,便道:“去叫个太医来瞧瞧也好。”
弦子立刻应下,正要命人前去,司徒仪珊又道:“弦子你亲自去一趟,找个靠得住的太医。”
弦子闻言,没有多想,甚至还觉得这是司徒仪珊对自己的信任,欢天喜地的去了。
司徒仪珊坐在轿子里,想着在婉嫔殿里的一切,鼻端仿佛又闻见了那股有些淡雅的药香,还有那丝若有若无的香氛。
猛然间,司徒仪珊坐直了身子,那股香味,她是闻过的,可是,究竟是在哪儿闻过的呢?司徒仪珊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轿子落了地,微微的颤抖将司徒仪珊的思绪拉了回来。弦子不在身边,帘子却还是被人殷勤的撩了起来。
司徒仪珊抬眼看去,一张喜气的大饼脸映入眼帘。
胖头二极具喜感的说道:“娘娘,您可回来了,皇上一下朝就来殿里侯着您了。”
司徒仪珊身形一僵,随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都忙去吧。”
胖头二看了看司徒仪珊毫无喜色的脸,也不敢多说什么,挥手带着下人都走了。
司徒仪珊缓步走到殿中,顾容志行半靠在床榻之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宛若睡着了一般。
司徒仪珊正要喘息,却听顾容志行忽然问道:“去了哪儿了,让朕等这么久。”顾容志行说着,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司徒仪珊,他的眼神异常明亮,锐利得宛若一柄匕首。
司徒仪珊心头一跳,漫不经心的说道:“没去哪儿,不过是去看了看华妃、婉嫔和白嫔。”
顾容志行脸色一变,说道:“那些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司徒仪珊见他不耐烦,却笑了起来,“好歹快成为大顾国的皇后,都是后宫的姐妹,理应去拜访一下。”
顾容志行冷哼一声,“吃了闭门羹的人,心情倒是好。”
司徒仪珊歪头看着他,笑眯眯的却不说话。
顾容志行察觉到自己话里关心的意味,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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