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杉笑了,“赌什么?”
司徒仪珊歪头想了想,“听说东来聚最近新发明了种糕点,不过总是排不到。”
炎杉一笑,“你亮出你的令牌,还有人敢不给你吃吗?”
司徒仪珊摇了摇头,“那岂非乱了绿袖夫人的规矩?”
炎杉忍俊不禁,看着一向也不是守规矩的司徒仪珊,说道:“好,若是我输了,便去排队给你买糕点。”
司徒仪珊满意的点了点头。
炎杉挑眉问道:“那若是你输了呢?”
司徒仪珊淡定的抬头,“我会输吗?”
炎杉一窒,随即笑了起来,“暂且先不论,等结果出来再说。”
司徒仪珊淡淡”嗯”了一声,说道:“今晚就早些休息,估计明晚才有戏。”
炎杉也不言语,自顾自闭目靠在了窗边,夜风泠泠,风中夹杂着呜咽,仿佛这座古老的城郭在哭泣一般。
直到天明时分,司徒仪珊才从庞大的家族谱录里对出了漏洞来,她松了口气,看着纸上泛黄的名字:袁珊珊。
晨光从墙头上缓缓爬过,让假山投下一片阴影,司徒仪珊走到窗边,凝着那片阴影,喃喃问道:“你当真愿意从此不见天日?”
炎杉抬眼,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跳下窗台说道:“你快去睡会儿。”
司徒仪珊看着他,问道:“你去干嘛?”
炎杉淡淡一笑,“给你排队买糕点去。”
司徒仪珊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我说了玩的。”
炎杉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边说:“快去睡觉。”
司徒仪珊收回视线,复又落在了假山之上,目光忍不住一沉,“小炎。”司徒仪珊扬声。
小炎很快跑了来,她的眼睛有些许红肿,头垂得很低,司徒仪珊只假装没有看到,吩咐道:“我想睡会儿,不管是谁来了,都说我不在。”
小炎点了点头,伺候着司徒仪珊躺下,缓缓退出了门外。
昨夜,她和小空祭祀了死去的亲人,也是一夜未得好眠,小炎情绪厌厌的在院子里打扫,有搭没搭,浑然没有注意到一抹如烟般飘忽的身影迅速滑进了司徒仪珊的房间。
司徒仪珊颠簸了一天,熬了一夜,又找到了心中的疑惑,故而睡得特别香浓,小小的脸蛋因为酣睡,浮上一层红晕。
一阵秋风吹过,将虚掩的门推开,吱呀一声,带着时间的厚重,灰尘在空气中翻飞,被日光一照,显现出细微的真容来。
司徒仪珊不安的翻了个身,面朝床铺调整了姿势,猛然间,一种冰冷的感觉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她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床铺里墙壁上那道影子,细长的,尖锐的,仿佛是从冰山中走出来的,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冰冷下来。
司徒仪珊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她吞了一口口水,实在是没有算到,她竟然有胆子白天来。
然而,那道影子的主人仿佛对她并不感兴趣,不一会儿,影子开始缓缓移向一旁,司徒仪珊听到了翻书的声音,她不敢动,这么无声无息近到她跟前,却没有惊动小炎的人,不知道是何种身手,这一刻,司徒仪珊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否太托大了些?
翻书的声音沙沙响着,却仿佛魔咒一般,司徒仪珊觉得自己再也躺不住了,可偏偏她又不敢动,心中腹诽了炎杉几千万遍,为毛买个糕点,竟然到现在都不回来?
正在司徒仪珊算计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翻书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司徒仪珊听见了一个冰冷得不像在人间的声音,“醒了就起来谈谈吧。”
司徒仪珊却还没有决定好,躺在床上继续装死。
那人显然有些不耐烦,“若是不想谈,便滚出这所宅子。”
司徒仪珊还是继续装死,然而,她却听到那人转过身来,目光直勾勾的盯在自己的身上,“绿袖夫人,传说中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原来也是个缩头乌龟。”
司徒仪珊头皮一炸,心中却忍不住狂跳不止,原来,自己在觊觎别人的同时,别人也早已将自己当成了猎物。
“如何?”对方又问。
这一次,司徒仪珊冷静了下来,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自己主动说话,一定亦是有所求,所谓无欲则刚,既然有所求,自己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有欲望的人,总是比较容易控制的,就如同最初的忽尔汉。
司徒仪珊想好,翻身坐了起来,对方却猛的转过身去,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司徒仪珊。
她长发及腰,墨黑如瀑布一般,穿的是粗布的麻衣,腰板挺得极直,肩膀处的颜色微微有些淡,显见是个傲骨铮铮的女子。
司徒仪珊凝着她的背影半晌,才问道:“袁姑娘来见我,必定有事吧?”
袁珊珊身影一颤,抬头道:“我一介活死人,苟延残喘至今,无非就是为了报家族之仇。”
“姑娘又如何认定我一定会替你报仇?”司徒仪珊反问。
袁珊珊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没有认定,只是,昨晚听见你那一男一女两个护卫的话,才决定来试一试。”
“小炎和小空?”司徒仪珊挑眉,“他们是不同的。”
袁珊珊闻言,沉默良久,“我亦可以为奴为仆。”
“我不缺下人。”司徒仪珊淡然开口。
袁珊珊沉吟良久,起身道:“打扰了。”
司徒仪珊没有料到袁珊珊竟然会这么干脆就打退堂鼓,急忙说道:“若是姑娘肯帮我一个忙,我便答应你。”
袁珊珊身形一顿,险些就要回转过来,却又生生忍住,说道:“只要夫人肯答应为我族人报仇,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司徒仪珊笑了,“如今发毒誓的大有人在,你就不怕我食言而肥?”
袁珊珊闻言摇了摇头,“绿袖夫人一诺千金,里埃、远金、大顾三国人,谁人不知?”
司徒仪珊立刻接道:“奉承的话,还是少听些好。”
袁珊珊沉默了下来,她定定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修长诡异的影子,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会信了这个年轻的绿袖夫人,为什么仅仅是一夜,就相信了她会替自己报仇,虽然袁珊珊心里清楚,从住进这里开始,绿袖夫人也就在等着自己,等着利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消息,打垮她的对手。
不过,互利互惠,何况,终于有一个有能力为自己报仇的人出现,袁珊珊是不会介意被利用的。
“袁姑娘,你应该知道,你的仇人非同一般。”司徒仪珊淡淡开口,“即便是我,也得颇费一番功夫。”
袁珊珊点了点头,“若是容易,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袁珊珊语气里的萧索无奈,忽然触动了司徒仪珊内心里的那根弦,她觉得,自己的母爱好像又要泛滥了。
司徒仪珊叹了口气,却听袁珊珊继续道:“我看着夫人也是爽快人,有什么条件,便开个价吧。”
司徒仪珊想了想,说道:“我才来大顾国一日,对大顾的情况尚不了解,你且先将你仇人的名字告诉我,待我查过以后,再做决定如何?”
袁珊珊听毕,觉得司徒仪珊说的也有道理,便道:“陷害袁家的,乃是大顾国的司徒将军。”
司徒仪珊脑袋一蒙,身子禁不住的晃了一下,不可置信的问道:“谁?”
袁珊珊淡然开口,“便是顾容志行的皇妃司徒一山的生父,如今权倾一时的司徒将军。”
司徒仪珊只觉得耳鸣嗡嗡,她没有想到,袁家的仇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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