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陈颢哲眼神闪躲了一下,我揪住他的衣领。
“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掌握对方的动向了吗?除了等白泽回来,我没有任何准备!”
陆景商将我拉开。“一微,你冷静点!让他把话说完。”
我倒退一步,用颤抖地声音道。
“你说。”
陈颢哲犹豫了一下,才道。
“政府已经安排了特别行动小组,拿下教会组织是必然结果,可是……你知道的,最近全美都在关注这件事,就担心对方狗急跳墙,或许有……提前撕票的可能……也就是说……”
他停了下来,看着我。
“你要有心理准备,或许,白泽已经……”
“他会活着。”
我打断他的话,即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他会活着。”
那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夜晚,我无法入睡,于是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海滩上抱膝坐下,看着黑蒙蒙的大海,内心一片惶惑。
其实我很清楚,陈颢哲的话并不是恐吓,他只是告知了我一个可能的结果,而且概率大于50%。
可是我不能接受,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无论是佛祖也好上帝也好,只要能把白泽还给我,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
不知什么时候,陆景商在我身边坐下,握住了我的手,我转头对他道。
“我把他弄丢了,景商。”
他悲悯地看着我,我忍不住哭出声来。
“白泽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却没有珍惜他在身边的时光,所以遭到报应了,上天要收走他了吗?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陆景商紧紧拥住我。
“如果白泽……有什么意外,我会代替他照顾你。”
我想起临别时白泽对我说的话,心刹那跌入冰窟,我推开陆景商。
“没有人能代替他照顾我,我好不容易想明白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陆景商脸上闪过痛色,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陪着我坐了一夜。
一直到早上六点,海滩上陆续有人出现的时候,陆景商接到了陈颢哲的电话。
“事情有结果了,你们在哪里?我过来接你们。”
我抢过电话。
“白泽呢?白泽在哪里?”
陈颢哲沉吟了一下。
“没有找到白泽。”
“你说什么?”
“总之情况很复杂,先过来再说。”
陈颢哲开车载我们到联邦调查局,负责人史密斯探长把我们带进一个房间,给我看了一段审讯录像。
凌晨三点,特别行动小组启动了营救计划,两个小时后,这支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登录虎鲸岛,成功捣毁掉太阳圣殿的窝点,教会成员大部分被击毙,教会骨干被活捉,在长达几个小时的审讯下,他们供出了全部经过。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络腮胡男人,我的英文不是太好,所以他说一句,陆景商在旁边给我翻译一句。
“那小子很聪明,能讲流利的意大利语,也精通法律知识,正巧我们和意大利那边接头的联络人死掉了,我们需要他做翻译,所以即便我们猜测他或许不是陈,也并没有杀他,起初,他表现得很配合,还帮我们在和意大利的谈判里拿到了不错的条件,可就在七天前,我们放松对他的警惕时,他竟然偷走了我们一艘快艇,带着指南针和少量淡水连夜逃走了……”
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瞬间瓦解,我激动地抓住陆景商的袖子。
“你听见没有?他活着,他还活着!”
陆景商拍着我的肩膀。
“是的,他活着,真好。”
史密斯探长对陆景商说了段话,语速太快我没有听懂,陆景商回过头,目光很复杂,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脚下一软。
“一微,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那艘快艇的油根本不足以到达巴尔港,最多只能支撑20海里左右,也就是说,快艇在第二天就会陷入瘫痪,虽然政府已经派出搜救队,可是毕竟这么多天了,在缺乏淡水的情况下,人类的极限是……”
“够了!住嘴!”
我瘫坐在椅子上,哆嗦着唇,拉住史密斯探长的衣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们会找到他的对吗?”
史密斯探长正要说话,有个年轻探员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个U盘,看向我。
“MissLu,Maybeyoushouldlistentothis.……”
那是一段白泽留下来的录音,为了防止白泽和外界联系,所以在为太阳圣殿翻译资料的时候,网络是切断的,本着严谨的态度,联邦调查局探员搜查了恐怖分子的电脑,在一个被隐藏的加密文件夹里,他们找到了这段录音。
白泽的声音传出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一微,是我,白泽……现在是凌晨三点,我在某个不知名的岛上,不要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离开,可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失败了,我希望你能勇敢地面对生活,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可是你必须答应我: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因为……我爱你,我不愿你带着包袱度过此生,幸福的活着,就是你对我的最好纪念。”
我安静地坐在椅子里,周围的人在说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对不起,白泽,我不能答应。
这个要求太残忍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如果你敢不回来,我就敢把今后的人生搞得一团糟糕,你不信就试试。
“找到快艇了!”
快艇这个单词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迅速站起身来,得到的却是另一个打击。
“在离岛25海里的北面漂浮着,但上面并没有人……”
就在局面再次陷入绝望时,史密斯探长思考几秒,眼睛突然亮了。
“尼尔萨帕!是尼尔萨帕!你们看,尼尔萨帕离弃船地仅仅10海里,白一开始就料定快艇到不了巴尔港,他的目的地是尼尔萨帕岛,他很可能是游过去的!”
年轻的探员也激动起来。
“原来如此,皇家游轮公司半个月前就把岛上的员工全部撤离了,水电通讯也一并切断,那里现在几乎是个荒岛,如果白在岛上的话……”
搜救小队立刻申请调用直升飞机赶往尼尔萨帕,虽然他们表示以我的身体状况,最好呆在这里等消息,找到白泽会第一时间通知我,可是我拒绝了。
白泽在等我,我要第一个见到他。
在等待飞机的间隙,陆景商递给我一个面包。
“十一点正式出发,吃点东西吧!否则你的胃会很难受。”
“谢谢。”
我接过来,听话地将它啃光。
知道白泽还活着的消息,我的世界仿佛又重新明亮了,做什么都充满希望。
踏上尼尔萨帕白色沙滩的时候,天已擦黑,搜救队伍分成三组,分别赶往三个度假区展开地毯式搜索。
陆景商陪我等在海边的休息室,这里有世界上最美丽的落日,火色夕阳与迷离的海面交织在一起,山坡上的铁杉树林连成一片,我一眼就看到了树木掩映中的那座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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