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岩白恋》第268章 凌紫烟（番外）

    我叫凌紫烟，C城本地人。
    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常年dubo借高利贷的父亲说给我找了一个好归宿，要把我卖给城中一个富豪，据说，他五十岁。
    而自己被卖给他，不是当妻子，而是当孕体，替他生孩子。
    我才十七岁，我马上就要上高中了，我不要，不要被卖。
    半夜，我带着我在家里能找到的一百七十五块钱，直接坐上离开C城的大巴车。
    也没问大巴车是通往何方。
    在我在S市客运站的时候，尽管我人生地不熟，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下一顿怎么解决，但是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明明，今天，是她去高中报到的日子，可她今后却再没机会上学。
    坐上一辆通过S中学的公交车，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背着书包，幸福的牵着爸妈的手走进学校。
    而我，却只能蜷缩在一旁，恋恋不舍的看着。
    就这样，我在校园门口呆了三天，白天吃校门口卖的小吃，晚上在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蜷缩着睡。
    第四天，当我意识到自己身上已经没钱的时候，我准备找个地方工作，可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四五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围住。
    看着他们身上的校服，我怔了一下。
    而他们，却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羞辱的感觉在心里叫嚣，我开始反抗，可惜我几天没吃好没睡好，力气又小，只打了两下，便被对方抓住头发抵到墙边。
    那一刻，我心里想着，如果他们真敢碰我，我一定会杀人。
    接下去，命运似乎开始眷顾我。
    沈岩，那个俊逸的男人，出现在巷子口，而在他旁边，站着四个人，三男一女。
    就这样，我被沈岩救了下来，他听到我的遭遇，竟然提出要收留我，甚至帮我办理入学手续。
    那个时候，我就决定，这一辈子，我只爱沈岩一个。
    高中三年，我跟合夜离夜贺进，还有秦古都成了好朋友，而跟沈岩，成了男女朋友。
    尽管，我知道，沈岩他对我，只有妹妹般的怜爱，并不是恋爱。
    他只是没遇到真正让他动心的人，而我这个不让他厌恶，甚至让他想保护的人在身边，所以，便是我了。
    听到他说要带我回沈家，告诉他爸妈要娶我那一刻，世界，似乎都明亮起来，我虽然向往跟沈岩结婚，但经过三年，我也知道沈岩的家庭背景。
    我一个混混的女儿，根本配不上他沈家。
    自卑在心里蔓延，但是我是那么向往和沈岩结婚的日子，一点点逼着自己掐断自卑，我告诉自己，我是真心爱沈岩，我会一辈子对他好，我，配得起他。
    见了沈岩父母，毫不意外，沈祁和刘曼，都不接受我。
    只有沈岩的妹妹张雪然，对我异常的友好。
    提前离开沈家，我落寞的走在市区里，突然，那个男人出现了，但这一次，他不再要卖我，而是让我给他钱。
    那段时间，我们几个人正好因为林斐要加入龙门，而龙门的总部在C城，我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我的父亲。
    将三年来存的钱全都给了那个男人，我看着他恶心的笑着，只觉得自己的幸运，似乎被自己消耗光。
    幸好，还有沈岩。
    而我只要还有沈岩，此生足矣，哪怕现在让我死，我也无憾。
    后面，果不其然，那个男人的胃口越来越大，我给的那些钱，已经满足不了他。有一天，他让我将龙门的运输路线泄露给蓝帮。
    我说不，死也不，他就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他就联合蓝帮的老大抓了我，逼着沈岩出来，然后弄死沈岩。
    我知道沈岩的能力，也知道他未必是沈岩对手，可看着面前这个给了自己生命的男人，我的恨意，开始占满我的心。
    我从来都不善良，这一点，我在小学，看着这个男人生生打断我妈的手，我却无动于衷那一天，就知道。
    答应他，我找到了蓝帮，见到了蓝帮一个舵主，蓝海天，几年后，他成了蓝帮的帮主。
    同时，我也提了一个要求。
    “你觉得，我凭什么帮你？”蓝海天那个男人，跟一般男人一样，看到自己的眼光，含着的东西太过明显。
    拳头紧握，我咬着牙，将自己横进他的床里。
    “你该知道，有了这条线路，你可以截住龙门的货，损害龙门的信誉，而我，只不过是在你们的计划里，多加一个小要求。”
    “那个男人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真下得了狠手？”我记得，蓝海天眉头轻佻，身子却已经站起来，慢慢朝自己覆上来。
    将眼睛合上，我回，“他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早死了。”
    邪笑着挑起我的下巴，蓝海天眸中暗光划过，回我，“真是有趣的一个美人。”
    后面，交易完成。
    我哆嗦着自他的床里爬起来，指甲掐进自己手臂。
    一切，都朝着我预定的计划完成，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蓝海天在我的计划里，加了他自己的计划。
    当知道沈岩也会亲自护送的时候，我不顾一切，赶向沈岩。
    终于，在预定爆炸的前瞬间，我推出了沈岩，却将自己和那个男人，留在了车里。
    最后，我全身肌肤大量烧伤，而那个男人，跟龙门其他人混在一起，死无全尸。
    我赶过去，救了沈岩，却同时暴露了自己。
    沈岩和秦古知道后，看着我面目全非，只问我，今后想去哪里。
    我知道，我跟沈岩，没希望了，我跟龙门，没关系了。
    声音嘶哑，我扯了扯嘴角，回，“龙门，给我一栋房子，我只想一个人生活。”
    沈岩自我病房离开的那一天，我不顾身上未好的伤疤，径直任泪水覆面。
    没好的肌肤受着泪水的咸，很痛，可再痛，抵不过心。
    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我没解释，出院后，简单收拾一番，拒绝医生说要带我植皮整容，我换上一身黑色的衣服，戴上黑色面纱。
    回到龙门，一住，便是五年。
    五年里，我拒绝了蓝海天带我走的意见，拒绝龙门对我的安排，知道沈岩为我隐瞒我出卖龙门一事，我其实一直在期待着有一天，沈岩重新接纳我。
    他对我，毕竟还是有感情的不是吗？
    一个人的日子，孤寂，冷清，将我跟沈岩唯一的两人合照洗出来，挂在墙壁上，就好像天天看到他一样，在院子里，种些花草。
    张雪然告诉我，那些，都是沈岩喜欢的花。
    那次出卖，差不多也将我高中三年积累的朋友，出卖尽，除了张雪然，我一个朋友都没。
    我一直知道，龙门对于沈岩代表着什么，我更知道，就算沈岩如今不在龙门，他迟早会回龙门。
    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再度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妻子。
    张雪然告诉我，白恋是千金小姐，她跟别的男人藕断丝连，就连肚子里面的孩子，都指不定是谁的。
    那一刻，我一切理智倒塌。就算真知道张雪然是骗自己的，我也宁愿相信。
    白恋的出现，似乎给了自己一个理直气壮疏解自己思念的借口，我急冲冲，想去见见那个念着了五年的人。
    沧海桑田，当真的再见到，我却发现，他眼里，已经彻底没了我的身影。
    我于他，早已什么都不算。
    同居于府中，果然就跟我所料想的一样，沈岩的眼睛里再也没了我。
    人通常就是如此，就算明明知道，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愿意去接受。
    而我的最后一刻，便是亲眼看到沈岩对白恋的体贴。
    那一天，我坐在房间里，于妈说漏嘴，让我知道了沈岩对白恋到底有多么关心。甚至于，白恋的一顿饭吃多少，沈岩竟然也都让于妈一一记住，然后跟他报告。
    我认识的沈岩，就算是疼你，但也从来没有疼到照顾小孩子般那样的地步。
    那一刻，我发现，我的心，都是冷了。
    即使，五年前，便差不多冷掉。
    我的一生，最幸福的那段时间是你给我的，我更对自己发誓，这辈子，只有你才是我的幸运。
    所以，我决定行动。
    看着白恋跟柳依依相亲相爱，抱着可爱的孩子出现在主屋，那一刻，我便知道，我的突破口在哪里。
    趁着主屋没人，我拿起枕头，盖住小孩的口鼻，那一刻，我确实是邪恶的。我嫉妒柳依依，我羡慕白恋，为什么都是女人，她们都可以有孩子，唯独我没有。
    孩子多么可爱，多么漂亮，如果能有一个我跟沈岩的孩子，就算让我做任何事，我也心甘情愿。
    任由地毯上的于妈磕头让我放手，我依然选择了将枕头压下去。
    只是，我终究心软了。
    留了几分，撒了手。
    毫无疑问，白恋回来，发现柳依依的女儿快没气，表情很难看。
    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的望着电视，耳朵里听着于妈痛心疾首的磕头求饶，我拽紧了手。
    无动于衷。
    我想，我可能真的，从来就不是好人。
    我就是一个坏女人。
    坏女人不应该继续留在世上祸害人，坏女人应该早点下地狱。
    杀了自己亲生父亲又来杀孩子，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坏得这样。
    之后两天，我以为白恋或者沈岩会来质问自己，甚至是打骂自己，可真是让我失望，我根本就没见到他们两个中任意一个。
    有时候，冷暴力，才是最暴力。
    我凌紫烟，终于有朝一日被子里心爱的男人彻底厌恶。
    沈岩，你竟然连见都不愿再见我一眼。
    割腕自杀的时候，我想，我是时候认命。
    命中是你的注定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强留也留不住。
    血液自体内流走，冰冷一丝丝占满自己的身体，我以为最后会出现在我脑海里面的画面会是沈岩，却没料到，最后进入的却是于妈。
    为了我，她照顾我几年，更是直接替我顶罪，承担那些不属于她的错误。
    “如果有来生，沈岩，我希望自己不要遇到你。”世上最悲哀的一件事就是明明相遇了，也爱上了，却是单恋。
    我将我的一辈子回放，想象着如果没有跟命运抵抗，没有逃跑，也许我会收起一身的刺，安安分分守着足够花一辈子的钱，找一个自己不爱，却适合生活的人，了此一生。
    那样的话，我的生命会不会更长点？
    那样的话，我是不是会更快乐一点？
    可惜，人生永远没有早知道。
    将眼睛合上，我静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我料错了。我依然被于妈救活过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光线很刺眼，我有点不适应。
    继而，手腕被一只手拽住，愕然的抬头，是沈岩。
    是一张面带怒气的沈岩。
    轻勾着嘴角，也不顾自己一笑会多么狰狞，我对上沈岩，“你好久没这么认真的看着我了。”
    “为什么要那么做？”沈岩很生气，我感觉得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沈岩在意我生死我有点开心，我笑得更大，声音一如既往的难听嘶哑，“白恋一直好奇你怎么找到我的，也好奇我们在一起做过什么，沈岩，谢谢你一直那么维护我的尊严。”
    这是真心话，只是一直没机会告诉沈岩。
    我想，我已经很久没这么认真的和沈岩说事情，竟然有点怀念高中时代。
    “你跟她说了什么？”沈岩瞳孔一缩，拽着我手的动作更紧。
    自嘲的笑着，果然，当初对我，沈岩从来也就没这般在意的时候，他，喜欢的人，只有白恋一个人而已。
    “说我们在一起了，还说，你不嫌弃我。”嘻嘻笑着，我想，我说出来的这句话，应该是我的真实盼望。
    可惜，再真实的盼望，依然只是盼望。
    “凌紫烟，你以为你故意寻死，我就会回头吗？我们之间早在几年前就结束了，我的心里面，只有白恋。”
    “尽管白恋只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
    “……”没回我，沈岩眉头紧蹙，看着我，眸中带了丝厌恶，我的心似乎被一只手紧紧拽着，疼得我快呼吸不过来，可是，我依然在笑。
    “白恋到底有什么好的？她跟以前的我比，没有我漂亮，跟……”
    “她并不任性，也不刁蛮。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我，她才乱了方寸，变得不会说话，不会做事。”打断我的话，沈岩回我，“她，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而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就这一点，她比你们所有人都值得我爱。”
    世上最爱他的人？
    我、就不爱？我、就爱得不够？
    我那一刻，好想告诉沈岩，为了你，我可以杀了自己，我到底算不算深爱？
    后来，当看到白恋也进来，看着白恋跟柳依依一道诘问着我，我吞进所有话。
    直到，发生了我跟白恋的二选一。
    看着他们望着彼此的眼神，看着沈岩痛苦的眸子，或许，那一刻，我才知道答案。
    其实，根本不是我爱的比白恋少，也不是我最爱自己，而是，沈岩自己爱白恋多，看到的，放在心里的，也就比我多。
    终究，是沈岩爱白恋。
    沈岩对白恋的爱，应该不少于白恋对他的。
    或许，他们真的是一对吧。
    将匕首抵在白恋的咽喉，我那一刻，又觉得自己是一个坏女人了。
    因为，我真的恐惧，恐惧看到沈岩那看透我的眼神。
    他笃定了我不会真的伤害白恋，所以，我就偏偏想伤害，我要让沈岩看看，我凌紫烟不是他一眼看穿，看透到骨子的人。
    可是最后，当那个数字数完，我发现，我还是输了。
    跟沈岩对峙，我永远是输家。
    最后一记动作，很是连贯，简直一气呵成，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沈岩，我是真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