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静本森》第236章 人类之子（上）

    几名懂医术的人，除了军医还有兽医现在手在开会。
    因为布拉罗的并发症很多，所有给她动手术真的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难题，但根据卡泷反映，因为将所有的科技全都压在武器上，伊柔的医学真心不发达。即便是首都条件最好的医院，情况也和二战时期差不多，就算给普通孕妇剖都会有危险。
    更何况本来就很危险的布拉罗。
    “艾塔呢？商都艾塔或是别的城市？”白晓静问。
    艾塔的医疗条件比伊柔好一点，五大都市里炼金术之都医疗条件最好，差不多等同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只可惜这城市对一二级文明的歧视程度，就象曾经的白人对黑人。她们只走在大街上就有被击毙的可能，想要得到医疗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对别人说她是你奴妻都不行？”
    “不行！”卡泷对这个提议感到愤怒，他无法接受这种可笑的行为。
    所谓贵族，就是指父母双方都是纯正的三级文明血统，为了保证这个血统的纯正性，贵族阶级不接受奴妻。而且，人类的偏见从来不会因为谁或谁的伟大而改变，若他宣布自己有了一级文明的奴妻，唯一的可能就是身败名裂。
    无论如何，布拉罗的处境不会得到一丝一毫改善。曾经的白人不同意黑人进入他们小区，现在三级文明也是如此，除了商都和佣兵之都因为其文化特殊性勉强允许低级文明进入。其他都市一概不许。尤其是炼金术之都和机械师之都，他们象苛刻的老处/女一样排外。
    “TNND，老娘不信离了他们，地球就不转动了。卡泷，我对你很有信心，你呢？”
    白晓静气势汹汹地说。
    “我对我自己没信心。”卡泷沮丧地说。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卡泷是一名外科医生，军医的专长从来都不是妇产科。
    “听闻商都艾塔什么都有的卖，我去买个医生，再买几个护士回来实施手术如何？”白晓静询问，刚说到这里，一直照顾布拉罗的人下来报告，情况有变，容不得拖拉。
    ……
    B超显示，布拉罗的子宫被孩子撕裂，三个孩子中的一个已经钻了出来，情况十分危机，手术必须在十分钟内进行，否则大人孩子都不保。
    ……
    手术专用的无菌室正在撑起，那是一个大约5平方的透明小帐篷。所有的人员，器械必须消毒后才能进入。准备工作在三分钟以内结束。除了献血者正躺在房间另一角的发沙上等待血液采集结束。这些血液提供着全都是男性，每人大概采血400毫升。
    这些人当然不是在免费捐献，白晓静开出的价格是一钢币一毫升，成功捐献400毫升者得400钢币报酬。这个价格在撒多数二级文明国度活人都能买上好几个了，更何况一点点血液。所以，消息传得比野火还快。
    三分钟不到自愿献血者就多到以百计算，如此好事，可不是天天都能碰上。男人们安静地等带外面。等待以血换钱的机会。虽然钱不代表尊严，但是没钱，绝对没有尊严
    所谓高傲，所谓尊严，那些都是生活在金贵中的人才有的毛病。
    ……
    简短的消毒流程之后，布拉罗被推了进来，除去衣服之后，她扭曲的身体更加可怕。似乎整个人除了庞大的肚子，再也没有其他明显特征。
    因为动脉大出血，布拉罗的肚子变得比盾牌还硬，运气好的是，极高的腹压将她的的内出血有效止住。卡洛儿用沾满消毒液的刷子给布拉罗肚子进行二次消毒，卡泷持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一直流。因为熟悉，所以非常更加紧张。
    充当打杂人员的白晓静立刻给他擦汗。
    果然，一刀下去，血液如同寻到突破口的泻洪只堤坝一般直线喷出来，不仅将靠得最近的喷得卡泷满脸都是，甚至还给一名军医洗了把脸。
    吸引器马上就被用上，白晓静手忙脚乱地抵各种止血工具。蛇毒止血剂立刻被用上了，那种减缓血液流动的毒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而卡洛儿将捐献者的血直接输了进去。
    手术开始五分钟不到，卡泷终于摸到那个裂开的子宫，还有那条蹬出来小腿。
    “羊水三级污染，有个孩子在她肚子排了胎粪！”卡泷捏出一团墨绿色的粘物，应该是胎儿的粪便。一群助手手忙将乱脚乱地清理布拉罗被宝宝污染的内脏。
    羊水在腹腔内的扩散情况非常严重，卡泷滴着汗水，用手术剪进一步扩大伤口。正剪着，布拉罗突然开始抽搐，她的脸色刷地一声变紫。
    “是羊水栓塞！”白晓静叫了起来。
    所谓是指在分娩过程中羊水突然进入母体血液循环引起急性国民症状，它能引发母体多个器官衰竭，严重的几分钟内就会死亡。子宫破裂，羊水外泻，无论怎么想都是严重中的最严重，卡泷紧张得手都抖了起来。
    有生以来第一次剖腹产，谁知道竟然遇见这么个棘手病列。麻木地看了白晓静一眼，他真心不懂妇科，不过，死马也就这样被当成了活马。
    军医看了看挂在床头的抢救须知，在静脉液体里加入地塞米松，进行抗过敏治疗。
    卡洛儿则给布拉罗戴上呼吸器面罩，供氧可减轻肺水肿，改善脑缺氧及其他组织缺氧。紧接着是氨茶碱0.5g配葡萄糖液20ml静脉注射。卡洛儿让白晓静拿着针头慢慢地推。这药能解除肺血管痉挛，扩张冠状动脉及利尿作用，还有解除支气管平滑肌痉挛作用。
    然后是罂粟碱60mg加入20ml葡萄糖液静脉注射。这药能扩张冠状血管和肺、脑血管，从而解除肺动脉高压。
    第三只针头是阿托品，剂量为1mg静脉注射，每15分钟1次，能解除肺血管痉挛，还能抑制支气管的分泌功能，改善微循环。
    第四只则是酚妥拉明，剂量为20mg加入葡萄糖液250ml，静脉滴注。能解除肺血管痉挛。这些药在白晓静挂在手术室里的剖腹产须知上有备注。
    几只药水挂完，军医已经配好多巴胺，布拉罗小小的现在满身都是管子。
    白晓静推完手中的药水，她抽了自己大约50毫升血液，从微观层次去追逐那些侵入布拉罗血液循环系统的羊水成分。而献血者则将手术室内的情况用喊的方式将生产状况传到地面上。他们以口传口地传递信息。
    听说竟然出现这么凶险的一幕，
    所有的人，无论男人，无论老少，无论哪个派系，哪个宗教，他们全都停下拉手里的活计，向自己的偶像或是祖先祈祷。就象布拉罗肚子怀的不是一个实际的孩子，而是他们继续生存的希望。若她能都能正常生出，那么他们的孩子也能。
    那感觉，就象这些人在祈祷那份足以让他们继续生存的勇气。
    ……
    第一声清脆的哭声在手术室里清脆响起，人们一溜烟地向下传递消息。
    “是个男孩，4斤半。”
    “是个男孩，4斤半。”
    喜悦的声音一潮一潮地向下波动。
    ……
    第二个孩子在五分钟之后出来，也是个男孩，4斤重，清脆的哭声比哥哥还要厉害。
    但第三孩子，那个女孩，体重只有2斤多一点点的瘦弱人儿，自出了娘胎就一声不吭。因为肺尚未发育成熟，无法括张，她无法自主呼吸，自然哭不出来。
    如果说人类的生命起源于战争，那一点错也没有。每个生命从尚未孕育起就开始战争，第一场是小蝌蚪和母体的战争，第二场是同胞手足之战。这些见不着阳光的战争既无怜悯和仁慈，也没有信仰和教义遮掩，属于完全的兽性野蛮的生存之争。
    胜者活，败者死，就这么简单。
    “上肺部扩张剂！”白晓静果断地叫。
    卡泷又瞪了她一眼。“姐姐，您真不是学医的？”
    卡洛儿果断地配好药水给那女孩子注射了进去，她也很希奇，为什么白晓静就象能够预知一样准备这么多药品。
    白晓静肯定不懂医，但她听说过某起不幸的事件，一个由于肺无法扩张，被注射了整整七只帮助肺部迅速成熟的药，这些药每只费用上万，但那孩子最终还是离开了。从出生到离去，一声也没有哭过。用力地摇头，想要把这个不好的影子驱干出去。
    白晓静知道母亲之所以反复提及这个故事，不外乎是为了嘲笑那对夫妻，竟然为了一个注定要死的人支付那么多钱。虽然这个太阳一定会落山一样，属于至理真言，但人类就是喜欢争战，哪怕是与死神的战争。
    好在第四针打进去之后，孩子纹丝不动的胸腔终于有了起伏，只要有了呼吸，一切都好说。呼吸机很快被上了上去。卡洛儿利索地处理剩下事件。
    白晓静阻止助手们给他们洗澡。
    “小孩子洗干净的确惹人喜欢，但他们身上那层送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脂是最好的天然保护，所以，明天再给他们洗把。今天，擦擦脸就好。”
    面对她的组织，那些人的表情，惊讶中带着责备，给新生儿洗澡是许多国家许多世界都有的惯例，他们从未听过关于胎脂的事，只是一味地认为必须洗干净。
    所谓洗礼，就是人生第一洗。
    她竟然他阻止这对孩子接受主的赐福？她竟然想把孩子交给魔鬼？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白晓静立刻知道，这些人的停留是有宗教意图的。而聚集地和他们之间的冲突也正是来自这些宗教企图。这些人就象听不见白晓静的阻止一般，决绝地准备为孩子施洗。他们用身体组成肉墙，好象认定她不会在手术室里动粗。
    这是几个教派的战争，绝对不会因为谁或谁的不满而停下来，信仰推动他们野蛮和疯狂。
    ……
    “两个儿子是同卵双胞胎，这丫头是异卵。”军医把胎盘取了出来，一共两个。
    布拉罗胎盘剥离过程相当顺利，没有发生镶嵌或是另外一些危险的事。她的羊水栓塞也因为抢救及得早，处理妥当而得到迅速抑制。现在，唯一需要费心的就是缝合伤口。
    卡泷开始给布拉罗缝合伤口，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尤其是被撕得非常严重的子宫，在此之前卡泷从未处理过这么复杂的伤口，战地医生唯一能给军士的劝解就是，切了吧。
    留着还会感染，切了吧。
    他从没想过如何把稀泥一样的肉再缝回去，也没有人命令他，但卡泷不敢想象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失去了如此重要的器官，她的后半身要如此是好。
    子宫的用处绝不是孕育生命那么简单，它还是女性最重要组织——卵巢的主要供血渠道。丧失子宫，卵巢就会快速枯萎。维持她生长与发育的重要因素——激素就没了。
    这感觉就象那些被生活整个榨干的人类，除了枯萎和死气什么也没留下。
    ……
    经过三小时不趣不饶的斗争，白晓静终于把布拉罗的三个孩子从那些宗教份子手里抢了回来，她和卡洛儿把孩子放进保温箱。就在这时，异常又出现了。
    那名挂着呼吸机的女孩，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黄，片刻不到，已经变得如同旧时代的黄铜人那么可怕。孩子所有的生命指征，都在迅速下跌。几分钟内，心率降到60次/分，死神再次呼啸而来。
    “是新生儿溶血症，给她换血。”
    所谓新生儿溶血症，是指母婴血型不合而引发的同族免疫性溶血。并不是每个孩子的血型都和母亲一样，有些孩子的血型和爸爸一样，在生产过程中，孩子的血会通过脐带流到母亲体内，母亲的血也回流到孩子体内，于是溶血症就产生了。
    新生儿溶血症在母亲O型血时候特别容易产生，所以又名ABO溶血症。
    布拉罗的血型是H型，这一个古老的血型，旧世界只见于非洲，是O型血进化过程中所产生的一个分支。比所谓的熊猫血还要希奇。
    三个婴儿立刻被严格监视了起来，虽然出现症状的只有女婴。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600毫升血桨准备好时，女孩的血红蛋白值只有正常的一半不到，她病情恶化速度非常快。但由于刚生的孩子血管太过纤细根本没办法承受那么多血进入身体的芽体，于是换血改为脐静脉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