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东说到自己擅长的,来了精气神:“对,今年刚考上的,如今在大理寺任职,是我哥帮我疏通的。我哥……他跟我说了你的事,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柳小东的眼圈有些红,他当时听到的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
知道是纪纲赶走了陆小猫,他就想着他能做什么,后来他哥就拿官位刺激他,他咬牙想替陆小猫做些什么就去考了。
没想到真的考上了。
陆小猫心里也有些伤感:“对不起,当时时间太急,没来得及通知你。”她也不敢冒然通知,她怕柳舒畅也被纪纲买通,她虽然相信,可柳家这么多人,若是纪纲那柳家的人威胁柳舒畅,怕是……
柳小东摇头:“没事儿,只要你好好的,还能见到你,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抬眼时,眼圈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这才有些当初的模样,不是一个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他眼底望着她的关怀甚至还带了些别的情绪,柳小东没隐藏,陆小猫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咯噔一下,却没说开。
柳小东很快收回视线,瞧着矮几上的杯盏:“你们……是何时成婚的?”
陆小猫一愣,随即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跟楚大人扮演的是一对夫妇,所以她这次出来梳的是妇人髻,如果是以往她肯定会解释,可想到刚刚看到柳小东眼底的情意,她笑道:“也没多久,就一个月前。当时还在逃命,就、就随便对着天地拜了拜,结为夫妻。”
既然跟柳小东根本不可能,干脆断了他的念想。
柳小东早就猜到,听到也没这么难过,他吸了吸气:“恭喜你了,也恭喜……楚大人,你们若是有事要帮忙,就来找我,我虽然帮不上大忙,可小忙还是能帮上的。”
陆小猫也没跟他客气:“多谢。”
柳小东瞧着这般客气的陆小猫,心底那些旖念彻底没了,她既然找到了归宿,他也放心了。
他哥那时候说了楚大人为陆小猫做的事,他很佩服,若换成是他,他肯定做不到,他有太多的牵扯,否则当初因为出事他娘不让他跟陆小猫来往,他因为害怕也真的断了联系。
他护不住她,干脆成全。
陆小猫一直送柳小东离开,回来之后搓了一把脸,叹息一声:“大人,对不住,撒了谎。”
楚天祈巴不得这是真的,尤其柳小东算是他的情敌,可这些他却不敢对陆小猫说:“无妨,也是情势所逼。只是……你为何不解释?”
陆小猫摇头:“我不能连累了他,更何况,我只是把小东当兄弟,半点男女之情都没,何必……拖他下水?”
楚天祈压下眼底的光,面上不显:“倒是也是。”
陆小猫没听出什么不对劲,两人出来不早,要回去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陆小猫不知道西宁侯回去是怎么同公主以及杨大人说的,没过几天,消息传来,因为公主找了得道高僧为宋望西和杨琪心算了一卦,两人需要尽快完婚,才能避过今年的灾祸。
否则下次吉日是在两年后。
而最近的一次黄道吉日,就在下月初八。
离之前约定的时间只有一个月,虽然时间紧急,但公主与西宁侯只有这么一个独子。
公主早就想抱孙子,是以东西都一应俱全,就算是没有,也可以直接买现成的。
杨琪心那边因为杨大人也只有这么一个独女,也早就开始攒嫁妆,攒了这么多年,随时都能拿得出手。
杨大人既然同意,已经订了婚,早晚也是嫁过去,女儿越留反而留成仇。
两家都同意就开始着手准备婚事。
陆小猫与楚天祈知晓的时候,心里却并不轻松。
婚事完成,也就代表着西宁侯要开始帮他们对付纪纲,之后等待西宁侯的,将会是当年的事暴露公之于众,皇上怕是会惩罚他,追究的当年罪责,最终皇上会怎么定罪,他们根本无从得知。
陆小猫知道楚天祈怕是心里不会好受,所以他们谁也没有再提及宋望西的事。
在西宁侯他们准备婚事的时候,他们则是开始按照名单一个个调查这些人如今的情况,排除掉已经离开京城调任别处的,按照如今位置的重要轻重缓急选出来为首占了很重分量的六位。
他们在这一个月的时间,瞧瞧将这六人的情况都掌握在手。
他们没先一步动手,怕打草惊蛇。
一个月很快就到了,宋望西与杨琪心婚礼当天,陆小猫两人再次送上一份厚礼,这份厚礼是由柳小东转交的。
宋望西他们大概也知道两人不便露面也没说什么。
婚事进行的很顺利,陆小猫他们没再去打扰宋望西他们。
也给了西宁侯缓冲的时间,婚后五日之后,就在陆小猫打算应该差不多能联系西宁侯的时候,赵简王突然匆匆回了府,脸色很不对劲。
当时陆小猫与楚天祈正在商讨接下来怎么对付纪纲,看到赵简王匆匆进来,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赵简王这模样:“怎么了?”
陆小猫皱眉,起身,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脏跳了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简王大概是刚得到消息跑回来的,见到陆小猫二人,一屁股蹲坐在凉亭的石椅上,灌了两杯茶,才看向两人:“出事了。”
陆小猫与楚天祈对视一眼:“出什么事了?”
赵简王抹了一把脸:“本王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可今日早朝结束,西宁侯去了御书房。之后在御书房里待了足足一上午,等午膳的时候御书房的门才打开,只是……西宁侯直接就被父皇关进了大理寺。之后父皇召唤了纪纲、太子还有北镇抚司的一干人等,还有汉王等人进宫,到现在都没出来。”
陆小猫脸色一变,腿一软坐下来,那种不祥的预感坐实了,她原本以为西宁侯会沉得住气,可没想到,他这是没给自己留后路,或者是怕连累了他们,直接自己一个人将所有的事揽了下来?
愧疚与不安一起涌上来,陆小猫回过神,赶紧问道:“可知道西宁侯到底同皇上说了什么吗?”
“这本王哪里知道?你也知道本王就是个闲王,这些还是好不容易打探到的。”就算是闲王,可宫里也会有些门路,否则,啥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楚天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王爷可还有门路送消息进宫?”
“自然是有的,你想送信儿进.去?”赵简王一直都知道楚天祈有门路,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了底,如今皇上突然喊纪纲他们进宫,还有太子,甚至还把西宁侯关了起来,怕是这其中的事情大了。
可他又知道就算是他们问了,楚天祈他们也不可能将消息告诉他,这两人不信他他也知道,所以他也不问了,只等着事情查清楚再作打算。
自从他帮了陆小猫他们,怕是就已经没办法从这条贼船上下来了,既然左右都是个死,不如赌一赌。
纪纲这人不好相与,如果真的朝堂能换一换,虽然太子也不是个善茬,总比汉王这种阴狠的要好得多。
汉王阴狠又睚眦必报还记仇多疑,他怕汉王若是继位之后他过得还不如现在,倒不如老老实实让太子登基。
赵简王猜得不错,楚天祈的确是想递消息进.去,如今能知道具体情况的,大概也只有皇上身边人或者后宫得宠的宠妃,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怜妃。
楚天祈得到赵简王肯定的答复之后,就回去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赵简王。
赵简王也不含糊,很快就将消息递了进.去。
纪纲太子他们进了宫之后一直到要关宫门的时候才被放出来,与此同时还有圣旨,因为一些事情要调查,暂时停了纪纲、太子以及汉王一切职务,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另说。
可具体是什么事要查什么却没告知,可皇上既然不说,也没人敢开口说半个不字。
他们都放了出来,西宁侯却被关进.去了,百官心里都不安,猜测是不是西宁侯犯了什么事儿。
西宁侯一被关进大理寺的时候,安成公主就进了宫,安成公主是宋望西的生母,也就是西宁侯的夫人,只是她虽然进了宫,皇上却不肯见她,还让她回去等消息。
据赵简王后来带回来的消息,说他还是头一次见皇上发这么大的火,直接让人把安成公主赶出了宫。
天黑之后,陆小猫却睡不着,她知道这次的事情怕是……没法善了。
只能等了,等着看西宁侯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她知道西宁侯是想一力承担,可他冒然去认罪,却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让纪纲提前知晓那本账本如今就在京中。
可他们却也不能说什么,是他们去找的西宁侯,可没想到……西宁侯会直接去认罪,而不是与他们合作对付纪纲。
陆小猫想不明白:“大人,明明跟我们合作才是最好的办法,他为什么突然如此?”甚至还骗他们说要等成婚之后,怕是他从一开始就有了这个打算,等一起安排妥当就去做了。
楚天祈大概猜到西宁侯做了什么:“他是不信我们能推翻纪纲,所以他不敢赌,却又想摆脱纪纲,大概这些年他因为当初的事寝食难安,我们找到他,刚好给他一个理由。
可他又不想真的得罪了纪纲,毕竟以纪纲的权势,若是失败,他怕纪纲会对付宋望西,会对付安成公主。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去认罪,将当年的事坦白,那么皇上会给他定罪,与此同时皇上也会知道纪纲跟他的事,到时候纪纲再想对安成公主还有宋望西动手就要掂量掂量,毕竟皇上既然知道,一旦出事,那纪纲就脱不开干系。”
所以,他这是破釜沉舟,拿这个来护住妻儿又赎了当年的罪不用再受纪纲胁迫。
他这么做无可厚非,却打破了他们的计划,只凭着这些事,怕是纪纲……这次根本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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