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王心中打着如意算盘,找到顾容吏远,便等于掐住了左丞相等人的脖子,而自己,便可以肆意妄为,在他们看来,大顾国就是一块肥肉,是肥肉,自然要人人分一块,若是可以裂土为王,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如今,各怀心思,虽然表面上都听从宁王的话,实际上,几人私底下还是在较着劲儿的。
顾容吏远带着司徒仪珊几乎是巡视了京畿一圈,两个人才缓缓坐到了一个茶寮,小二殷勤的来倒了茶,茶是最土的粗茶,水是最普通的井水,三文钱一壶,顾容吏远和司徒仪珊却喝得津津有味。
半晌,顾容吏远忽然说道:“仪珊,我想回里埃一趟。”
司徒仪珊喝着茶,闻言一怔,手微微停了几秒,又继续喝了起来,待一碗喝完,才问道:“几时动身?”
顾容吏远说道:“越快越好,如今形势瞬息万变,总得抢个先机。”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路上小心些。”
顾容吏远抓住司徒仪珊的手,“仪珊,随我一起回里埃国,那边,更安全些。”
司徒仪珊却摇了摇头,想起冬玉灵,心底便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不了,就呆在大顾也不错。”
顾容吏远眉头一皱,“兵荒马乱的有什么好?还是随我回去里埃,离这些是是非非也远些。”
司徒仪珊抽回了手,“远儿,你便去忙你的,我有小炎和小空,还有绿袖的那些老关系,要在这大顾国容身,自是没有问题的。”
顾容吏远有些生气,“仪珊,你要留在大顾,究竟是为了什么?”
司徒仪珊一蒙,抬头问道:“远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容吏远别开脸,半晌,从牙齿缝里蹦出两个字,“没事。”
司徒仪珊却不依,走到他的跟前,“远儿你把话说清楚。”
顾容吏远本不想计较,谁知道司徒仪珊却咄咄逼人,气道:“这可是你要让我说的。”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
顾容吏远说道:“你要留在这兵荒马乱的大顾,究竟是不是为了顾容志行?”
“为他?我为什么会为他?远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为他?”司徒仪珊觉得顾容吏远这话,简直就是发疯,撒意症,顺带着吃醋。
“那仪珊是为什么不肯和我去里埃国?”顾容吏远急了,“这大顾国,很快会有一场大变动,仪珊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司徒仪珊笑了起来,“有什么不放心的?没有远儿的三年,我还不是过过来了。”
司徒仪珊此话一出,顿时看见顾容吏远脸色一变,细细琢磨,才发觉自己这话的意思,的确有些歧义,仿佛自己在强调,没有顾容吏远,自己也能过得很好似的。
司徒仪珊顿时哑口无言,却又觉得不甘心,若是因为这些小事起了矛盾,那可当真是得不偿失。
司徒仪珊想了想,说道:“远儿,你莫要误会,我之所以不想回里埃,是知道若是回了里埃,你必定让我住进皇宫,对吗?”
顾容吏远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点了点头。
司徒仪珊淡淡一笑,笑容里无端多了一丝苦涩,“这就是了,若是进宫,我便与那冬玉灵抬头不见低头见,她那种柔弱性子,必定会让我心有愧疚,长此以往,和远儿在一起,我也会觉得不自在了。”
顾容吏远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伸手一拉,便将司徒仪珊拉入了怀中,“仪珊这是在吃醋吗?”
司徒仪珊脸颊一红,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古怪的小二,急忙拍开了顾容吏远的手道:“快放开,大庭广众之下,我可不想让人把我们当龙阳。”
顾容吏远也不强求,松开了手。
司徒仪珊坐回位子,问道:“远儿打算带里埃军队过来?”
顾容吏远点了点头,“大局将定,如今手上只有隐网和隐卫的力量,着实不够,原本我以为,靠这两个关系,就可以轻易夺下大顾,如今,左丞相露的这一手,让我有些动摇了。”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左丞相树大根深,必定已经将其他官员唬住,又手握兵权,如今,要踩平了他,倒真是件难事了。”
顾容吏远一笑,“仪珊便不用操心了,剩下的事情,交由为夫来做就好。”
司徒仪珊嗔笑起来,“我可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怕那老贼又有什么新花招罢了。”
顾容吏远伸手握住司徒仪珊的手,“仪珊不想去,那便好好在大顾呆着,别四处乱跑,便是要出来,也要有小炎和小空陪着。”
司徒仪珊点头,“我一定乖乖的,远儿便放心吧。”
顾容吏远心疼的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理顺,“若是发现了什么,也别自己就傻乎乎的闯出去,让小空传信过来即可。”
司徒仪珊又点了点头,眉头却微微纠结,顾容吏远伸手抚平司徒仪珊的眉心,“仪珊又操心什么事了?”
司徒仪珊想了想,“古宁那边。”
顾容吏远一笑,“古宁不会为难我的。”说罢,又补充道:“起码现在还不会。”
司徒仪珊沉默下来,她自然明白,现在代表了什么,此时此刻,远金和里埃是盟国,一致的目标是大顾,然而,古宁却也不是傻子,若是顾容吏远夺下了大顾,那么,里埃和大顾就将远金夹在中间。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就算是顾容吏远容得下远金国,可是,古宁却终究是不会放心的。
所以,如今这样的情况,却正好是中了古宁的下怀,最好大顾国一直混乱下去,他也好趁机分一杯羹,又或者,他吞了大顾,反过来钳制住里埃国,岂非更好?
司徒仪珊凝着顾容吏远,心想,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顾容吏远定然也能想到,故而,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只说道:“远儿早去早回。”
顾容吏远心疼极了,莫说是分开多日,便是和司徒仪珊分开一时半刻,他都觉得心痛难耐。
顾容吏远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司徒仪珊拥入怀中。
司徒仪珊这一次也没有挣扎,只安静的躺在顾容吏远的怀里,两个男子相拥而坐,顿时吸引了不少指指点点的目光。
司徒仪珊脸皮薄,终于忍不住撑开顾容吏远,说道:“远儿既是决定了,那便快些动身吧。夜长梦多,难保不出什么岔子。”
顾容吏远依依不舍的看了又看司徒仪珊,这才起身牵了她走出茶寮,两个人沉默不语的走着,走了一会儿,顾容吏远转头凝着司徒仪珊,说道:“远儿走了,仪珊,一定要安好,等我回来。”
司徒仪珊慎重其事的点头,“远儿放心。”
顾容吏远仰首长啸一声,一个人影立刻从远处奔了过来。司徒仪珊不由失笑,“小空什么时候和你有这么个暗号了?”
顾容吏远笑了笑,“仪珊不知道的事情,可还多着呢。”
司徒仪珊笑而不语,见小空奔到跟前,略微朝顾容吏远点了点头。
顾容吏远牵着司徒仪珊的手摩挲着,终于说道:“那我走了。”
“嗯。”司徒仪珊笑,笑得那么灿烂,可是一双眼睛,却蒙上了一层水雾。
顾容吏远顿时心如刀绞,紧紧抓着司徒仪珊的手不肯松开。
司徒仪珊轻轻挣脱出来,说道:“快去吧,免得耽误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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