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羽甚是不喜欢顾容吏远这份偶尔间流露出来的傲慢,正待说话,婉嫔却扯了扯她的衣袖,李元羽转头看了一眼婉嫔,被她轻轻拉了出去。
顾容吏远看着这妯娌俩,不由得笑了起来。
李元羽和婉嫔,一个外刚,一个内刚,倒真的是少见的傲骨铮铮的女人。
“漆黑。”顾容吏远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让隐网和我们的人都准备一下。”
“主上?”漆黑有些诧异,适才让李元羽所做的那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等李元昭的事情一曝光,大顾国必定会有所动荡,让隐网趁这段时间,准备准备,届时……”顾容吏远转头看着漆黑,眸色一闪。
漆黑心领神会,躬身退了下去。
司徒仪珊背靠着墙壁,因为睡不着觉,想过来看看顾容吏远和李元羽谈得如何,无意间,却听到了顾容吏远的计划。
这一刻,司徒仪珊觉得,这一次,顾容吏远是定会下狠手,而顾容志行和顾容吏远的一战,也终究是在所难免了。
果然,仿佛是应证了司徒仪珊的预感,就在两天之后,大顾国内忽然传出了李元昭身死的原因,甚至还有仵作出来作证,而那些追杀通缉李元羽和婉嫔的通缉令,骤然间变得异常的可笑起来。
司徒仪珊戴着人皮面具,化装成一个平凡的小人物坐在茶馆里,她的身边坐了一个看起来更加面色蜡黄的男子。
两个人四目紧紧盯着远处的宫门口,哪里跪了一帮的人,据说都是与李元昭有来往的人。
顾容志行被逼上了梁山,想用暴力镇压这些他口中所谓的谣言,然而,越是这样,老百姓却越是来了兴趣。
如今,各个茶寮都有用李元昭的事情改的快板书和评书,因为没有涉及哪些敏感词,所以,即便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知道这是在说谁,却还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此时,司徒仪珊身边便有一个说书的老者,迷蒙了一双灰白的眼睛弹着三弦,用沙哑的嗓子讲着李元昭的故事。
茶寮远处就站这一队侍卫,却也拿这些百姓没有办法。
法不制众,难道还真的将这些百姓抓起来吗?
李元昭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各地的诸侯王也陆续听到了这些事,开始集体上奏,要求顾容志行彻查此事。
顾容志行顿时被掀到了风口浪尖,此事他心知肚明,自然无法彻查,就在这个时候,古宁忽然又开始了对大顾国的骚扰,频频袭击边境小镇,搅得人心不安。
司徒仪珊丢了一锭散银在桌上,“再来一壶酒。”
掌柜的凝着那枚散碎银子,眉头越发皱了起来,眼神贪婪,嘴巴咂了砸却道:“小人店里,一人只卖一壶酒。”
“什么意思?”司徒仪珊问。
掌柜的为难的说道:“如今天灾四起,人都要被饿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酿酒?”
一语惊醒梦中人,司徒仪珊挑眉,“天灾很严重?”说着,将银子丢到了掌柜的手心。
掌柜的立刻来了精神,“客官不知道,前阵子绿袖夫人的收购了许多粮食,当时大家都丰收,也都不愁那么点儿口粮,谁曾想,这粮食才卖了,天灾就来了,如今,恐怕国库里的粮食,都不够绿袖夫人的粮仓丰富。”
“这可不好说。”司徒仪珊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身旁的男子斜眼看了看她,却不吱声。
掌柜的立刻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绝对是真的,绿袖夫人富甲天下,什么买不起?”
掌柜的说完,却叹了口气,“只可惜,皇上不知道怎么,生生将这位活菩萨给赶出了大顾国。”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笑,绿袖夫人能够被赶出去?顾容志行也太高看自己了。
掌柜的看了一眼司徒仪珊身边的人,说道:“这位客官,若是真的想要酒,便算在那位身上吧?”
司徒仪珊闻言一笑,又扔了一锭银子过去,“好啊,再来一壶。”
掌柜的接了银子,喜笑颜开的走了。
顾容吏远见掌柜的走远,终于开口道:“什么时候,这么能喝了?”
“最近。”司徒仪珊答得利落。
这阵子,她忽然有些失眠,正好基地里存了不少的好酒,便习惯了晚上睡前都喝上一杯,而炎杉和小炎存的,都是陈酿,自然是酒度极高,司徒仪珊这么喝了几天,酒量倒是涨了不少,再加上掌柜的为了多卖些钱,在这原本酒度就不高的酒里还掺了水,司徒仪珊喝起来,自然是更不成问题了。
顾容吏远眸色一沉,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盯着司徒仪珊。
司徒仪珊只觉得被顾容吏远看得面红耳赤,好在她戴了人皮面具,倒也没有泄露半分自己的情绪。
“干嘛?不就喝点儿酒,不行吗?”司徒仪珊被盯得心扑扑乱跳,假装发火怒瞪了回去。
顾容吏远眼神一笑,“没有。”
掌柜的递了一壶酒上来,说道:“两位,看那边。”
司徒仪珊和顾容吏远齐齐转头看去,却见城门那边,忽然起了争执,声音越吵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司徒仪珊站起身来看了一会儿,问道:“怎么回事?”
她个子不高,站起来也看不到什么,只得问这个什么都知道的掌柜。
“诸侯王进城了。”掌柜的贼兮兮的一笑,“未得传召。”
司徒仪珊挑眉,“这不是造反吗?”
掌柜的急忙捂住了司徒仪珊的嘴,“嘘,小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顾容吏远伸手轻轻一拍,掌柜的顿时觉得手掌一麻,蹬蹬蹬退了三步,这才站稳了身形。
他凝着顾容吏远看了一会儿,顿时变了脸色。
掌柜的阅人无数,见顾容吏远不动声色就让自己被震出这几步,定然是身怀武功,可是,又觉得诧异,自己无非是捂了那小公子的嘴罢了,他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莫非?掌柜的看着顾容吏远和司徒仪珊,这俩人有龙阳之癖,短袖之症?掌柜的心里想着,无端打了个寒颤,转身跑了。
司徒仪珊看着一溜烟没了踪影的掌柜的,说道:“你看你,把那么好的一个舌头给吓跑了,这下子,我们那儿还去打听这些消息?”
顾容吏远却不说话,只凝着司徒仪珊。
司徒仪珊被看得心底发慌,说道:“好嘛好嘛,我不说了。”
顾容吏远一笑,“虽然绿袖夫人的商号都关了张,可我倒不信仪珊就那么干脆的退了大顾。”
司徒仪珊见被顾容吏远戳穿,也笑道:“万一我就是退了呢?”
“那我们边去凑凑热闹。”顾容吏远说着,转头看向城门口乱哄哄的人群。
司徒仪珊嘴角一撇,“不去。那么多人,挤死了。”
顾容吏远安坐,目光投向远处,此时,顾容志行该被气死了吧?他大约没有想到,一个李元昭,便将所有的诸侯王都引到了京畿,这些未得传召不得入京的人,如今却都打着要为李元昭昭雪的旗帜,明目张胆的进了京。
“回去吧,不好玩儿了。”司徒仪珊站起身,目光落在城门口,面色颇多变化,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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