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将军坐在正堂,喝着茶,眼神却透过蒸腾的水雾看向司徒仪珊,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徒仪珊镇定了心神,抬起头来迎着司徒将军,笑问道:“将军如此看小女子,可是小女子脸上有什么?”说着,伸手摸了摸脸颊。
司徒将军一阵窘迫,急忙喝了口茶,说道:“抱歉,说来冒犯,我看姑娘气质,极像我的女儿。”
司徒仪珊心头一惊,双眸却依旧如常,“哦?令爱如今何在?”
司徒将军叹了口气,“已经多年没有消息了。”沉痛的感情未曾做假,看得司徒仪珊心襟荡漾,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正在几个人沉默之时,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从外间传来,“自己的女儿在宫中还没有好日子过,你竟然还带个小狐狸精回来?”
司徒仪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司徒将军却脸色微变,颇为尴尬的看向司徒仪珊。
司徒仪珊淡淡一笑,“看起来,将军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
司徒将军尴尬一笑,“几位请稍坐。”说着,人便迈出了门,随即,花园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吵架声。
司徒仪珊冷冷一笑,偏头看向小空,“既然来了,就四处看看。”
小空会意,立刻飞身走了。
炎杉说道:“听这话,司徒一山在宫里的日子似乎不好过。”
司徒仪珊冷声道:“与我何干?”对那个对自己一向不好的妹妹,她可没有什么闲心去管。
炎杉失笑,“我的意思是,或许司徒将军会答应屠杀袁兆宇,是因为司徒一山。”
司徒仪珊一挑眉,偏头看向花园,秋日的花都已经凋零,各色的苍绿之间,她看到了司徒将军的背影,后脑的发,有掩藏不住的灰白。
一瞬间,司徒仪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嘴里含了一个橄榄,咬着酸涩,却又微微回甜,多么扭曲的心里啊,司徒仪珊叹。
司徒将军和夫人吵了许久,将军夫人口口声声嚷着要见小妖精,司徒仪珊苦涩一笑,果然是江山好改本性难移,她站起身,小空正好归来,司徒仪珊道:“回吧。”
炎杉点了点头,他非常不喜欢那个出口不逊的夫人。
三人走到将军和夫人跟前,司徒仪珊恭敬的道别,她抬起头看着怒气冲冲的将军夫人,一脸的淡定。
将军夫人怒目圆瞪,只要开口,却被炎杉的气势震住,一时吓得不敢说话。
司徒将军敏锐的察觉到炎杉的杀气,回过头来说道:“内子无礼,让诸位见笑了。”
司徒仪珊淡淡一笑,“告辞。”说得风轻云淡,宛若不曾起一丝涟漪的湖。
司徒将军凝着三人的背影,只觉得那女子除了一张脸,无一不像司徒仪珊,他看得出神,想得用心,浑然没有注意到将军夫人一张气得惨绿的脸。
骤然间一巴掌甩了上来,“人都走了,看你还失魂落魄的模样。”
司徒将军回过神来,将军夫人已经走远,他苦涩的一笑,看着这个满脑子只有让女儿当皇后的女人,也不知该是个什么心情。
在将军府这么一闹腾,司徒仪珊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她愤愤的走着,对身边各种新鲜玩意儿一点儿也瞧不进去。
小空担忧的看了炎杉一眼,炎杉淡淡摇了摇头。
三个人走回了乌衣巷的宅邸,小炎早已经到了。
“小姐,你们去哪儿玩了,这么久才回来。”小炎撒娇的说道:“又把我给丢下了。”
司徒仪珊拍了拍小炎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说道:“哪儿也没去,小月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欢喜的拿了银子给她爹抓了药,说等着明个儿一早那恶霸来了就把银子还给他。”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回了房。
炎杉随即跟了上去,走到门口,对窃窃私语的小炎小空吩咐道:“小空你进来,小炎去准备点儿热水给你家小姐洗洗。”
司徒仪珊坐在房中,心绪不宁,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司徒将军会迫于无奈假扮匪徒杀害袁兆宇一家。
这种感觉让她异常的不舒服,即便不是她的生父,她却也希望司徒将军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
炎杉敲了敲门,这才推门进来。
司徒仪珊一动不动,只问道:“小空你搜府发现什么没有?”
小空想了想,说道:“府里没有什么特殊的书信,没有暗格和密室,只是……”
“什么?”司徒仪珊挑眉,“如实说。”
小空道:“只是,后院里的所有陈设都极为老旧,没有翻新,就连床上的帘子也都褪了色。”
“将军府捉襟见肘?”司徒仪珊挑眉,“这到是稀奇。”
“或许是为了给司徒一山打点宫中的关系,开销甚大?”炎杉问。
司徒仪珊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谁知道,如今这大顾国就如同一潭浑水,越搅越乱。”
炎杉点了点头,说道:“小炎去烧水了,一会儿你洗洗休息会儿吧?”
司徒仪珊”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炎杉和小空相视一眼,都缓缓退了出去。
半晌,小炎抬着木桶进来,司徒仪珊一愣,问道:“我没说要洗澡。”
小炎眉头一皱,“没说也要洗,我辛辛苦苦烧了好久的水。”
司徒仪珊眉头一皱,却还是点了点头。
温热的水,的确解乏,她将自己整个人浸在水中,闭着眼睛随意的撩动着水,感觉温柔细腻的从肌肤上划过,像是情人温热的吻。
欲裂的头痛也在水中缓解下来,她在水里睁开眼睛,双眼骤然坚定下来。
司徒仪珊啊,你竟然忘记了你的初衷吗?你来大顾不是来破案的,而是来搅乱大顾市场的,所有的一切,都应该从这个目的入手,其他的事,只要不影响自己,你又何必那么斤斤计较?
司徒仪珊想通,哗啦一声坐了起来,一头长发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水珠四溅,映着阳光晶晶亮。
司徒仪珊心情一放松,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很多,她靠在木桶上,一边玩着水上的花瓣,一边闭着眼睛想最近的事。
既然理不清楚,干脆就把乱麻剪短,干脆利落。
司徒仪珊想罢,起了身,看着窗外的夕阳,不由得想,这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过了一天了。
而此时此刻,顾容吏远正看着棕铜传回来的信息,详细的汇报着司徒仪珊近来的行动。
顾容吏远唇角微微勾起,不由得叹息,“仪珊越来越想个惹祸精了。”
漆黑对主子这种宠溺的口气一点儿也不诧异,定力颇好的站在一边。
顾容吏远将手中的东西细心放好,这才道:“我们也得加快点儿脚步,尽快安排好,去大顾找仪珊,去晚了,指不定又得捅出什么娄子来。”
漆黑没有答话,却明显看到顾容吏远的动作快了许多,批阅奏折的速度,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漆黑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晚膳是简单的五菜一汤,由于司徒仪珊是无肉不欢型,所以小炎做了三个肉菜,四个人围坐桌前,吃得异常欢脱。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今天的事情,现场的气氛,就仿佛一个普通人家。
司徒仪珊吃饱喝足,偏头看了一眼那假山,说道:“有饭菜也顺便放一份去假山跟前。”
小炎不悦的嘟嘴,“我不干。”
司徒仪珊想了想,又道:“不干就干吧。”
小炎闻言,说道:“一会儿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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