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叶听雨》第140章 补心之术(一)

    楚垣走上前,叶听雨跟在他身后,到了近前,才看清楚男子的模样,大约二十出头,闭着眼睛,长睫毛遮住了下眼帘,微微卷翘着,高挺笔直的鼻子,薄唇有些苍白,黑发整齐的枕在脑后,一袭白衣胜雪,这男子长的十分俊美,比楚垣丝毫不差,却似乎睡着了,听到动静也是一动不动。
    叶听雨看的有些呆了。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完美容颜的男子,他是谁?
    楚垣努努嘴巴,“见过他吗?”
    叶听雨摇摇头,她哪里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仿佛神仙下凡,不染一丝凡尘。莫非楚垣让自己为他看病?看他脸色苍白,定然身子虚弱不堪,这公子是病了吧。
    果然,楚垣道:“你看看他还有救吗?”
    叶听雨为这男子号脉,他的皮肤冰冷异常,暗想躺在这里睡觉,自然是冷了。继续号脉,心中大惊,这男子竟然没有一丝脉搏,伸手探他的呼吸,也是没有,再附在胸前听心脏跳动,也是没有声音。竟然让自己来给一个死人看病,这楚垣是什么意思?叶听雨恼恨的看着楚垣,认为他戏弄自己。
    楚垣看她神色不对,急忙问:“他怎样?有救吗?”
    叶听雨站直了身子,“小侯爷,你让我救一个死人,还真当我是神仙,有起死回生之术吗?”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楚垣怔怔的站在那里,完全不理会叶听雨的态度,忽然软软瘫在地上,“我早该知道你已经死了,却还妄想能救活。宇文翊,你真的如此狠心抛下一切,说走就走了?”眼中泛起泪光。
    宇文翊?叶听雨心中一惊,眼前这人是宇文翊?楚垣口中的翊公子?那个画了自己画像的宇文翊?叶听雨仔细看着躺在身前这人,似乎有宇哥哥的影子。那眉宇间淡淡的忧愁,萦绕徘徊不曾散去,他怎么会在这里?
    叶听雨开口问楚垣,“他到底怎么成为这样的?”
    楚垣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忽然看向叶听雨,“求你救救他,只有你能救他。你一定要救他。”
    自恃清高的小侯爷竟然用求这个字,让叶听雨有些意外,也知道了这宇文翊对于楚垣来讲的确重要至极。“你要先说清楚他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楚垣打起精神,站了起来,看向宇文翊,“他是自尽身亡,剑穿过了前胸。后来开膛补心,却也于事无补,将他停放在这寒幽室,已经三年了。”
    叶听雨听得心惊胆颤,开膛补心,补心术?这是只存在于师傅口中的传说,连他老人家都没有把握能补心救人,而楚垣竟然敢做,他怎会有这本事?
    急忙伸手解开宇文翊的衣衫,看他的前胸,有割开的痕迹,因为这寒幽室的作用就是让人的身体保持永恒不变,所以,宇文翊的伤口还是三年前的样子,前胸没有愈合,只是血迹干了。
    叶听雨伸手打开宇文翊前胸的伤口,他的心脏呈现在面前,补心的技术果然高超,破碎的心已经几近完整,叶听雨抚上伤痕,将宇文翊的衣服整理好,看向楚垣,“你既然有这个本事将心补好,就应该有本事救他,而不是请我来。”她果然小看了楚垣,这位楚公子绝对不简单!
    楚垣叹了口气,看着纹丝不动的宇文翊满眼忧愁,“我何尝不想救他?可是他的血液很是奇怪,我没有把握。”
    叶听雨早已经注意到宇文翊的血迹仍然是鲜红色,这的确很奇怪。俯下身仔细看,伸手指用指甲挑起一点,细细端详,这不是一般的血液,“他的血液里有东西,中过毒吗?”
    楚垣仔细回想,“我只知道他先前中过鬼哭掌,后来吃了个什么药丸,就给解了。再后来,他到过延西城,我本想阻止他见,”说到这里,将那个叶听雨三个字给省了,咽了咽唾沫道:“给他下了迷药,没想到竟然无事,是不是因为他的血液不一样?”
    百毒不侵?叶听雨将指甲缝里的血迹放到鼻下仔细闻,又放在手指间捻开,“最好能查出来他吃过什么。”叶听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再次看向宇文翊,这明明是一具尸体,没有腐烂的尸体。如何能救活呢?楚垣是异想天开了。
    “如果知道他吃过什么,就有救了吗?”楚垣不愿意放过任何机会,追问道。
    叶听雨摇摇头,“我只是好奇他的血液而已。”没有把握的事情千万不要乱说,师傅早就有教导,尤其是面对生死不明的病人家眷,一句话都能误导他们,最后医治不成反倒落下骂名。
    看到叶听雨也没有办法,楚垣的眼睛更加黯然了,他默默看着宇文翊,想要知道他吃过什么,就要问叶听雨,可是眼前的叶听雨吃了孟婆药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孟婆药的解药,世间无存!这是一个死循环!
    宇文翊真的已经走了吗?自己这三年来的守候竟然是一场空?楚垣伸手抚摸宇文翊的脸颊,呢喃自语:“那日我该进都城,我早知道他会逼迫于你,却以为你能应对,是我将你看的太高了吗?还是我将你想错了……”泪水滑落,泣不成声。
    没想到楚垣竟然是如此重情重意之人,叶听雨想要上前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人长的好看,连哭起来都那么凄美,叶听雨第一次觉得一个男子的哭相竟然比笑起来更好看。泪眼迷离,眉间哀愁,似乎诉说着一段真情实意,一段高山流水,一段生离死别。
    一滴滴泪水落在宇文翊的衣袍上,很快凝结成冰,落在地上也是一片冰花。楚垣哽咽,“宇文翊,你若是真的走了,就带我一起走吧,生不同裘,愿死同穴。”
    这句话激起了叶听雨脑中的电光火石,怎会是这样?楚垣他这般在意宇文翊?莫非他们的感情不一般?是啊,定然不一般,否则怎能说出生不同裘死同穴的话来呢?怪不得楚垣对他的那些妻妾冷若冰霜。叶听雨仿佛明白了,可是看到楚垣神情悲切,又认为自己私下如此揣度他有些不妥,但愿不是自己想的这般吧。
    擦拭了脸上的泪痕,楚垣终于叹了口气,站起身子,依依不舍转身要走了。
    叶听雨跟在他的身后也准备离开这里。忽然一个细微响动,可是寒幽室里再无他人,所以这动静虽然小,却是吓了两人一跳。楚垣立即转过了身,叶听雨也跟着回头看,却是没有任何人,宇文翊仍然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楚垣走了过去,他绕着宇文翊转了一圈,看到原来是他里侧的手臂从榻上滑落了,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手臂放在床榻上。
    叶听雨看到宇文翊手腕处的镯子,不禁有些诧异,走上前抚开他的袖子仔细看那镯子,白色通透的玉石,做工精细,上面刻着莲花。和自己手腕处的镯子一模一样,只是宇文翊带的比自己的大一圈。
    楚垣看到了叶听雨手腕上的镯子,“这镯子名并蒂莲,男女各一支,象征永恒不变的爱情,任谁也分不开。”声音有些低,可是叶听雨听得清楚,可是不明白自己怎会有这镯子?
    楚垣的话音刚落,宇文翊手腕上的镯子在瞬间滑落,跌落地上摔得粉碎。
    楚垣和叶听雨都是神色大变,楚垣看着宇文翊,半响才道:“这是你的心意吗?”叶听雨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是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楚垣收起了地上碎落的镯子,用锦帕包在一起,放入自己怀里。与叶听雨离开了暗室,走出庭院,锁上了锁子。一切如初,叶听雨和楚垣脱去身上的厚外套。
    “想必楚公子的医术很高超。”叶听雨问道,能补心的人,医术自然精妙,或许不在自己之下。
    “叶姑娘有所不知,覃思源是我的舅舅。我曾得到他的指点。”楚垣没有必要隐瞒,只是那指点二字说的有些不自信了。
    他的母亲是覃思源的亲妹妹秦思萱,所以他认识覃思源。楚垣八岁那年,侯爷府里来了刺客,秦思萱为了护住儿子,身中数剑身亡。而致命的一剑便是穿过了心脏。
    楚伯远为了自己的妻子建了这寒幽室,永存遗体。楚垣偶然间听到补心术这个词,以为能救母亲,于是向自己的舅舅覃思源求教,可是此术过于危险,又有些邪乎,覃思源并没有告诉他。
    可是楚垣怎会轻易放弃?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未失过手,想要知道的事情也自然尽力打听。终于在覃思源的书房角落里翻到了一本册子,上面写着“补心之术”四个字,如获珍宝。
    那书上画着心脏之中大小上千个血管,十分复杂,楚垣一时看不明白,便偷偷拿走了。为此还遭到覃思源的责问追查,不过他矢口否认,将那本《补心之术》藏得严严实实。
    后来楚垣拿了动物做实验,弄死了不少动物,直到后来得知母亲死去太久,就算是补心术也无法救活,眼看无望,这才放弃了。
    可是宇文翊死了,心脏中剑,这让楚垣又想起了补心术。
    他与宇文承安的关系匪浅,所以毫不费力气就将宇文翊的遗体带了回来,藏在寒幽室里。
    三年了,他废寝忘食将那《补心之术》研究的透彻,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后才敢动手,给宇文翊补心。以为补心后,宇文翊就能活过来,没想到还是一具死尸,没有任何生还的迹象。
    恰在此时,楚垣得知苏日升找到了叶听雨,便以给自己父亲看病的缘由将叶听雨带来了。
    怪不得师傅说那补心术早就失传了,没想到竟然在楚垣这里。叶听雨提出借来一看,楚垣欣然答应。
    两人边走边聊,忽然有下人跑了过来,“小侯爷,不好了,有官兵包围咱们侯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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