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叶听雨》第40章 深夜私会

    夜深人静，叶听雨满脑子都是宇哥哥，还有宇文翊，到现在她都无法将两人合二为一。
    那年她十一岁，他十五岁，他是她的朋友，他们在一起只有短暂的一个月，宇哥哥却是她童年的唯一玩伴儿。此后的日子里都是跟着师傅，没有适龄的孩童陪她玩耍儿。
    而她跟宇哥哥在一起时，也总是将他当做女孩子对待，因为他是那么弱不禁风，跑两步都要喘三口气，一阵风仿佛都能将他刮走，所以在一起时，叶听雨照顾他多一些。那一句“等你十六岁梅花盛开时，我来娶你！”她也从未放在心上，答应的那么痛快，是不忍心拂了宇哥哥的心意。没想到，他真的等到了她十六岁，只是此时，她将要嫁人，他身旁嫔妃如云……
    有人轻轻敲房门，是一位侍女，“王爷请叶姑娘到小花园里吃糕点。”
    深更半夜吃糕点？这宇文翊脑子进水了吧？他怎知道自己没有睡觉呢？看看桌子上的蜡烛，烛火摇曳，怎的忘记熄灭了呢？叶听雨穿上外套跟着侍女走了。
    远远看到宇文翊坐在石桌边品茶，桌子上放着些糕点，十余种款式，个个精美诱人，还真是来请自己吃糕点的。叶听雨走了上前，坐在宇文翊的对面。
    “大半夜的，坐在这里不冷吗？”叶听雨伸手拿过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侍女为叶听雨倒了一碗儿茶后离去了。
    宇文翊将手中外套递给了叶听雨，“本王有了心事就睡不着觉。找你来聊聊。”
    “聊什么？”糕点味道不错，带着微热，像是刚做好的。叶听雨不吃还好，一吃就收不住了。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宇文翊问的不经意。
    “跟师傅在一起啊。”叶听雨回答的也随意。
    宇文翊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他用食指轻轻敲着桌子，有节奏地，似乎是等待着叶听雨的下一句话。
    谁让自己从一开始就隐瞒了呢，而且还逃婚，逃的还是康王爷的婚，叶听雨暗暗叫苦不迭，支吾着，“我十六岁的时候离开了师傅，后来一路辗转，认识了苏日升，与他定下终身，便来都城找他。此后的事情，王爷都知道了。”略去许多，这也不算是欺骗吧。
    “为何你师傅告诉我说你死了？”宇文翊反问。
    “我死了？怎么会？两个月前我还去找他老人家了呢。苏日升也去了。不会是王爷听错了吧？”叶听雨只有更纳闷。
    “覃思源这个老狐狸。恐怕是不想让我见到你，和你在一起。”宇文翊恨恨然。原来他将那句“等你十六岁梅花盛开时，我来娶你！”当了真，梅花盛开时，他去了清幽谷，那是叶听雨跟随母亲离去的第三天。覃思源一把鼻涕一把泪，“梅儿她，走了。”
    “走了？”当时的宇文翊还问了一句“去哪里了？”
    覃思源唉声叹气，“走了的意思，王爷不知道吗？就是这个世上不再有梅儿这个人了。”
    虽然覃思源没有直说梅儿死了，宇文翊也知道他指的就是那个意思，“怎么死的？”
    覃思源的回答是：“采了个药，掉悬崖里了。”这个答案简洁，没有任何悬念。看那万丈深渊，绝无生还的可能，宇文翊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嗯，其中也可能有误会。你看，我都以为你也死了呢。”叶听雨急忙为师傅辩解。
    “你师傅说的吧。”宇文翊没了好语气。
    叶听雨终于放下手中的糕点，这可不是儿戏，宇文翊是王爷身份，私自造谣他死了，弄不好就是死罪一条，自己师傅不能背负这个罪名。“是我偶然瞧见碧螺箫，问起来，得知是杀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后得到的。就以为王爷死了。”
    “碧螺箫？”宇文翊若有所思，“五年前，离开清幽谷，路上遇到了刺客，本来是死路一条，却让一位朋友给救了。可惜匆忙中丢失了碧螺箫。”
    “刺客？”这位宇哥哥还真是多灾多难，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靖国的刺客，就是给我下了鬼哭草之毒的那个人，不过本王从来不吃哑巴亏，三年前，我终于杀死了他。”宇文翊说的轻松，杀死那个人如同碾死了一只蚂蚁。
    “靖国的刺客？”叶听雨抓住了这个敏感词语。
    宇文翊给自己碗中续了茶水，捧在手中缓缓喝着，“靖国大王棠峯，是我的死敌。他多次派人杀我，新仇旧恨，本王迟早要给他个了结。”银牙暗咬，连端着茶碗的手都有些颤抖，看样子是气极了。
    完了完了，父王又多了一个仇人，这个仇人还是华国翊王爷，若是宇文翊知道自己是棠峯的女儿，还不吃了自己啊！叶听雨暗暗叫苦发愁。“不知道王爷与靖国大王有什么仇恨？”
    “棠峯？死有余辜！本王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只是这样的死法太便宜他了。本王要的是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江山易主。”宇文翊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仇恨中，手中白瓷儿茶碗清脆一声，竟然被捏碎了，跌落一地，宇文翊的手指有血滴出来，浑然不觉。
    这是怎样的仇恨啊？比苏煜还狠，苏煜要的不过是棠峯的性命，而宇文翊要得是江山社稷。叶听雨听得胆颤心惊。苏煜，苏日升，现在又多了个宇文翊，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父王啊！
    “帮我包扎一下吧。”宇文翊将手伸到了叶听雨的面前，手指上破了一个小口，轻微小伤，另一只手递过来一条锦帕。
    叶听雨怔了一下，这翊王爷有些娇气了。就算是自己破了这么个小伤口，也只是用嘴巴舔一舔，止住血就行了。想到他是万金之躯的王爷，叶听雨接过锦帕，撕下一条，两三下为宇文翊包上手指。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宇文翊盯着手指看了看，皱起眉头，“好歹也是药王的徒弟，包的这么丑？以前可不是这样啊！”
    叶听雨将剩下的锦帕塞到宇文翊的手里，“嫌我包的不好，可以让别人给你包啊。”
    “五年没见，脾气还是这么大！”暗暗摇头，“也就苏日升能忍得了你！”
    “苏日升？我才不会对他发脾气呢。他从来不惹我。”叶听雨倒是没有和苏日升拌过嘴，他比苏煜和宇文翊的脾气都好，待自己也好的很。
    “真喜欢他？”宇文翊自顾看着手指上的布条，用手指拨弄了两下。
    就算不喜欢又如何？难道要告诉宇文翊自己要替父王还债，要替母亲了却心愿？暗暗叹了一口气，“王爷这话有些多余了，我马上要与他成亲了。”
    “也是，本王会为你们办的风光隆重。”宇文翊刚说完，轻轻咳了一声，用锦帕捂住了嘴巴。
    咳嗽声音夹着杂音，叶听雨能听出来宇文翊是强忍着，他的毒今日发作，后患无穷。抬眼看去，宇文翊脸色比方才白了一些，气息不均匀，能感觉到他努力装平静，嘴边有一丝猩红，叶听雨心中划过一丝不妙，伸手抢过宇文翊的锦帕，上面有殷殷血迹，他咳血了。
    “你的宇哥哥，能多活这几年，总该知足了。”宇文翊苦笑。他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每次能熬过那毒性发作都是大幸，说不定哪一次昏迷后就再也醒不来。生死，早就看透了。
    叶听雨急忙为宇文翊诊脉，暗暗叹气，这脉象，虚弱的很，“我为王爷配些草药，或许能多活些时日。”
    “一年，我只要一年，完成心愿就知足了。”宇文翊倒是没有奢望。
    “心愿？”叶听雨反问。一年？恐怕宇文翊连三个月的时间也难以坚持，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心愿未了，自己若是能帮他完成就好了。
    “杀棠峯。”宇文翊唇齿间蹦出这三个字。
    叶听雨的心忽然凉了。
    “听雨，帮我想想办法，多活几日，我不能死的这么早。”宇文翊忽然握住了叶听雨的手，声音也软了许多，此刻的他全然没有了王爷的气派与高傲，更像是清幽谷中的宇哥哥，可怜的让人心疼。
    “好，我尽力。”叶听雨不由自主道，她实在是见不得宇哥哥这般可怜模样。
    天微微亮，宇文翊送叶听雨回庭院，正遇上早起读书的苏日升，他直直的看着叶听雨和宇文翊，手中的书掉落地上也浑然不觉，“你，你，听雨，你竟然一晚上都没有在房间？”瞠目结舌。
    叶听雨和宇文翊互看了一眼，“我，和王爷，是偶遇，偶遇。”
    苏日升走上前，拉着叶听雨上下看，又看看宇文翊，“你何时出的门？我怎么不知道？”
    叶听雨哑然，哼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宇文翊微微一笑，“本王半夜约的听雨姑娘，你也知道，本王喜欢女色，像听雨姑娘这般貌美的女子，总要多看几眼才好。”说罢哈哈大笑离去。
    “宇文翊！”叶听雨的嘴巴都气歪了，杀了他的心都有，这不是明摆着陷害自己吗？这宇哥哥，吃错药了吧？
    宇文翊回头一笑，“听雨姑娘，这宇文翊的名字私下叫一叫就行了。当着外人还是叫我翊王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