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叶听雨》第34章 巧言暗探

    “那扇子公子如何处置了？”叶听雨好奇。
    “埋了。”翊公子随即道：“不提那事儿了。我倒是有些佩服听雨你了。”眼角瞟向叶听雨，多了几分情意。
    能被仿若画中神仙的翊公子佩服，叶听雨有些受宠若惊，转念一想，这有钱人家的公子就是会哄人，一提篮糕点对于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又不用自己费劲，况且他们大多都无所事事，整日里想的恐怕就是怎样哄女人开心吧。该不会一会儿就要自己陪他喝酒吧？
    翊公子仿佛一眼看穿了叶听雨的心思，“听雨姑娘，不必紧张。”
    不紧张，不紧张，可是很快有十余位丫鬟敲门进来，手中端着酒菜，布置了一桌子，这分明是要自己陪酒作乐。叶听雨局促不安，盯着翊公子，堂堂靖国公主陪你喝酒？可以！作乐？没门！
    再说自己也只是棋差一招，不算输，叫起真儿来，也不理亏。叶听雨暗暗思忖。
    相对而坐，翊公子倒了一碗儿茶，“本来该与姑娘把酒言欢，可是最近身体欠佳，今日便以茶代酒，敬姑娘。”放在嘴边轻轻喝了一口。
    叶听雨将酒盏推到一边，也倒了一碗儿茶，喝了一口。
    翊公子没有挑理儿，也没有勉强叶听雨喝酒，“听雨姑娘倒是识货，这茶名天山雪白，比那酒好喝多了。”
    叶听雨这才看向碗中茶，如白水清透，略微晃动，现出层层波纹，散发着淡淡清香，入口微苦，咽至喉咙处却又觉得香甜怡人，唇齿间芳香四溢。叶听雨虽然不会品茶，也知道这是难得一尝的好茶，翊公子的品位果然卓绝，不过有钱人家的公子不都是这样吗？追求世间最好最贵的东西，然后，显摆出来，彰显身份而已。
    翊公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靠在椅背上，一副淡然模样，“听雨姑娘年纪轻轻，棋艺竟然如此高超，让人心生佩服，不知授业恩师是何人？”
    叶听雨落魄青楼，自然不能说出师傅的名字，要是传出去药王的弟子在青楼接客，师傅知道了还不气死啊？他老人家最注重声誉了。于是咳了咳，道：“我师傅他老人家不让我泄露，所以此事还请公子见谅。”
    翊公子哦了一声，眼珠转了一下，“据我所知，这棋艺能称得上高超二字的，除了你我，不过是千湖岛主江城子，叶园的叶谂。你可认识？”
    叶听雨如实道：“一个认识，一个不认识。但是我不会告诉你更多了。”她知道这翊公子心思颇多，再说下去，恐怕能猜到一二了。
    翊公子略略思考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意，“你认识江城子，不认识叶谂。因为江城子喜爱四处游荡，找人弈棋，而叶谂却是神秘莫测，行踪不定。”
    果然是翊公子，他推测的没有错误，叶听雨没有吭声。江城子没有女徒弟，众所周知，所以顺着江城子，很快就能推出来自己的师傅覃思源。
    翊公子却又摇摇头，“不对，你认识的人是叶谂，而不是江城子。因为你也姓叶。”
    这个貌似也讲得通，可是却没道理，谁说都是姓叶，就一定要认识呢。不对，叶谂，是母亲的表哥，算起来，是自己的舅舅，按道理说，也算是认识。叶听雨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翊公子却是看出了叶听雨的心思，“莫非，这两位听雨姑娘都认识？那你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了。”深如古潭的一双眼睛划过波澜，带着些许秋意。
    叶听雨急忙摆手，“我只是听说过，却没有见过。”
    翊公子微微笑，他仿佛已经知道一切了，叶听雨不禁心中打鼓，这个翊公子的心计比自己高的不是一点半点啊。他到底知道了什么？猜到了什么？今日翊公子的话不少，与昨日下棋时有些不同，看来心情不错。
    盯着叶听雨看了半天，翊公子忽然问道：“姑娘可认识覃思源？”
    师傅的名讳，这翊公子怎会知道？自己在青楼谋生之事可千万不能传到师傅耳朵里，翊公子心思敏捷，莫非猜到了？急忙摇头，不认识。
    翊公子忽然轻笑，“是啊，你怎会认识他呢！是我妄想了。”也不知道指的什么事情，弄得叶听雨莫名其妙，后来想想，这翊公子说身体不适，莫非是想找师傅覃思源看病，又不知道在哪里，所以问自己？不过看翊公子面容，似乎并不是大病，暗暗不满，富家子弟就是娇贵，一点儿小毛病，就想找劳累自己师傅？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翊公子只是喝茶，并不吃菜。
    提起伤心过往，叶听雨暗暗恼火，就是因为不是本地人，被红鸾骗的团团转儿。人生地不熟，误入青楼悔断肠。
    “你与我认识的一位姑娘有些相像。”翊公子忽然道，却是端着茶碗儿抿了口茶，不再说话了。
    “所以，公子与我下棋聊天？”寻常公子想要靠近一位姑娘，多半是拿这句话开始的，下面是什么叶听雨也能猜测到，无非是可惜那位姑娘已经死了，走了，不见了之类的。青楼里的小翠给自己讲过这些，还再三叮嘱，千万不可信。小翠就是每天以照顾伺候的名义来看管自己的丫鬟，十五岁年纪，却是耳濡目染，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我发誓要娶她为妻，没想到她死了。”翊公子黯然失神，“你与她有几分相像，只是她是个普通的女子，若是活到现在，该是没有你这般貌美，棋艺也没有你这般好。”
    这算是夸赞自己吧？可是翊公子为何只是自顾说着，一眼都不看自己呢？按照小翠说的，对面的公子此时应该含情脉脉，吐露爱意了。心上人果然是死了，还真是故事一般的结局，叶听雨波澜不惊，等着翊公子后面的话，可是竟然就此沉默了。有些不按常理出牌了。
    翊公子取出笛子，吹了起来。悠扬的笛声，如泣如诉，婉转千回。
    叶听雨听着笛声中有些许伤悲，心情不禁也跟着哀伤，她想到了师傅覃思源，他爱怜的目光让十岁的叶听雨第一次觉得温暖。她想起了母亲，她牵挂了自己十六年，将自己视为心头肉。她想起了南晨，他像个哥哥那样照顾自己，陪伴自己。她想起了苏煜，他救过自己两次，他说他喜欢自己，他说最好不相见。她想起了苏日升，他带给自己欢乐，带给自己伤悲。最终眼睛落在了吹笛子的翊公子身上，他的眼睛里有悲凉，有沧桑。
    一曲结束，许久，翊公子才放下了笛子，“这乐曲有些悲伤了。听雨姑娘落泪，是否是想起了苏日升？”
    叶听雨猛然惊醒，自己落泪了？急忙用衣袖擦拭泪水。
    “你若喜欢他，我会成全你们。”翊公子轻声道。
    叶听雨摇摇头，自己的赎金都要一万两银子呢，苏日升没那么多银子，就算是有，他也不会付的。他从心里瞧不起自己。
    翊公子叹了口气，“昨日离开这里后，苏日升出事了。”
    出事了？叶听雨有些慌张了，“苏日升，他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他喝多了，在回去的路上摔了一跤而已。”翊公子俊容冷冷，“你果然喜欢他。”
    叶听雨瞪了翊公子一眼，鼓着嘴巴不说话了。
    “这群芳阁不适合听雨姑娘，什么时候想离开，告诉我一声，不许悄悄走哦。”翊公子打趣道，恢复了先前模样。
    叶听雨心里颤啊，这翊公子怎么连自己的心事都知道啊，幸好他不是红鸾。
    茶足饭饱，翊公子有事情先行离去。叶听雨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这翊公子，有些可怕，比苏煜还可怕，自己想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可怕的是，他若是想知道什么，总能探听出来。几句话的功夫就开始向自己打听师傅的消息了，不能不让人提高警惕。
    忽然叶听雨更是害怕，自己没有告诉过翊公子，他怎知道苏日升这个名字？还知道他喝多了酒？莫非派人跟踪了他？翊公子会不会对苏日升不利？而自己又怎值得他花如此心思呢？这翊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一夜未眠，叶听雨想着再见到翊公子，如何问他，才能知道一切。她也该动动脑筋了。
    可是一连几天，翊公子都没有来，叶听雨有些心不在焉了，她每次走出房门都会看向那个房间，翊公子的房间。甚至期盼他的出现，因为他会给自己带来好吃的糕点。
    “姑娘喜欢翊公子？”小翠悄声问。
    叶听雨急忙将自己望向那个房间的目光收起来，“才不是呢。”
    小翠撅着嘴巴，“姑娘最好不要动翊公子的心思。要知道，翊公子是红鸾姐姐的。”
    “红鸾？喜欢翊公子？”叶听雨吃惊，想想红鸾见到翊公子的神情，还亲自做糕点，这见惯了风月的女子也会有痴情的人？实属罕见。不过翊公子那般人物，就是自己见了也会心动一动。
    迈步进入房间关好门，小翠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红鸾姐姐貌美又懂情调，当初好多高官大爷来找她作陪，都被拒绝了，可是翊公子每次来，红鸾姐姐都是亲自出马，你说他们之间能没点儿事儿？”
    此言有理，“那翊公子也喜欢红鸾姐姐了吧？”叶听雨问道。
    小翠摇摇头，“看不出来，翊公子每次来也会点几个姑娘作陪，无非是喝酒听曲儿。”忽然故作神秘的样子，凑到叶听雨耳边，“都说翊公子身体虚弱，近不得女色。”